“我还以为你被抓起来了呢,”伍哲开了个玩笑,“最近去学校也没看见你。”
卢婧文没有说话,她只是示意让她解决掉嘴里的食物。
伍哲就静静的看着她吃饭,心里琢磨着她来找自己的原因,还有工作上关于老鼠的事情。
“你现在工作忙吗?”卢婧文看到伍哲手里还拿着一本说明书,她拿过来看了看,“买它干什么?”
“抓老鼠,”伍哲说,“最近冬眠区老鼠太多了。”
“怕老鼠,多养几只猫不就行了。”
“现在的猫哪里还会抓老鼠啊,”伍哲摇头,“都是宠物猫……我们去网上倒是想买几只,问对方能不能抓老鼠……那个卖家反过来说我们虐待动物。”
“那倒是,”卢婧文笑笑,“现在就连动物,也有专门保护他们的法律……为什么动物保护法里没有包括老鼠的。”
“因为老鼠恶心呗,”伍哲说,“要是老鼠都长豚鼠那样,谁还舍得抓。”
“那就不叫老鼠了……假如现在打世界大战,人类毁灭,豚鼠肯定灭绝,老鼠肯定活的比人长。”卢婧文说话的时候,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来找我干什么?还是卖程序吗?”伍哲问。
卢婧文轻轻摇了摇头,但嘴上还是说:“如果我卖,现在你还敢买吗?”
“有什么不敢的……”伍哲嘴硬道。最新的“模拟程序临时管理条例”已经**了,这个简单的行政规定要求所有持有模拟程序的公民,必须把程序拿到公安局审查备案,原因是因为公安部门认为模拟程序已经具备了“某种程度的公共危害性”,持有或者使用这样的程序,必须有公安部门的批准。
这一点就跟过去,对枪支的管理很类似了,但严重程度要更轻一点。因为程序的概念很宽泛,即使持有这样的程序但不登记,被警察问起来,最多说一句自己也不知道,或者从来不用之类的话。这跟枪不一样,程序只是电子数据,电脑又到处都有,要好藏的多了。
“如果我真的有的话,我一定卖,”伍哲现卢婧文在说话的时候,似乎一直在观察自己,“当然,如果你有的话,也可以卖给我。”
“我这还真有一个,”伍哲从兜里拿出那个纪念品,递给卢婧文,“你要不要。”
卢婧文惊讶了一下,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微型存储器的编号,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她的手机似乎是特制的,可以直接连接小盒子而不需要转接头,但是等她插进去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失望了。
“跟你开个玩笑,”伍哲把盒子拿回来说,“这只是个朋友送的纪念品,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这盒子是真的……但程序已经没了,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一个警察送给我的,”伍哲从卢婧文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些东西,那就像一个古董行家,拿着一个仿冒品在对新手解说时的表情一样,但这个赝品又不单单是个赝品,卢婧文现在的神情,显然是这个小盒子里,看到了一些伍哲不知道的信息,“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卢婧文摇摇头,“我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伍哲看了她一眼,卢婧文的神色很严肃,他点了点头:“什么。”
“33oo,有没有联系过你?”
伍哲的第一反应是,33oo是什么?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但还是不确定的反问了一句:“kl33oo?”
卢婧文的神情明显紧张了:“他联系过你了?”
伍哲摇头:“没有……我只是想问你33oo是什么,没有任何程序联系过我,kl33oo是谁?你之前给我看的那个程序吗?”
卢婧文仔细看了他一眼,又接着问了一次:“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编号。他怎么了?为什么会来联系我?”
确定伍哲没有kl33oo的消息之后,卢婧文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失落:“没有……我只是问问,他跟我提到过你。”
“提到过我?”伍哲有些不明白,“他见过我吗?”
“你第一次来教室,他就认识了你……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他记得班上每一个来上过课的人。其实第一次我来跟你推销程序,也是因为它。”
“为什么?”伍哲不太明白。
“我也不知道,但他跟我说到过,如果有机会,他会跟你联系……最近一段时间,我跟他失去联系了。”
伍哲回想起来,他记得卢婧文曾经在公安局里对他说过,那个程序是自由的,界面上的图标,只是敲门,愿不愿意交流,得看门里主人的意思。
“是他不愿意见你?”
“我不知道……可能他认为现在跟我联系是危险的。”
“危险?”
卢婧文指了指酒吧天花板的角落处,那个摄像头说:“警方现在对我们布控了,可能网络通讯也被监视……但我不能确定,他也没对我说过。也有可能是他被警方找到了,如果他联系了你,告诉我一声。”
卢婧文说完这些就离开了酒吧。
伍哲下午很忙,新的扫地机用起来就像张扬说的,很麻烦,他们一下午用这玩意扫荡了上百个房间,但都没能取得什么战果。这扫地机的技术还是半个多世纪前的,机器用的是电池而不是无线充电,而且电池也很古董,用两个小时就得冲。
现在整个7区的监控系统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智能化了,为了老鼠这事,公司又紧急买了几个图像识别程序,中间好几次程序提示现了老鼠,但等伍哲他们被总监控室派去“可疑地点”围剿时,但老鼠早跑光了。
据那两个值班员说,以前那个模拟程序抓老鼠,根本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那个“老鼠”抓老鼠的办法,用的就只是冬眠区里随处可见的工具——比如最常见的垃圾车,垃圾车平常都是密封的,但是收垃圾的时候会打开,那个程序现老鼠在附近的时候,有时候会让垃圾车刻意多开一会,等老鼠钻进来找吃的,瞬间关门,把老鼠困在垃圾车里,一起送出去。
这是最笨的,也是最需要耐心的办法,但伍哲他们不是程序,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好的观察能力和这么好的耐心,更没这闲工夫花一整天时间就在那等老鼠。他们商量的计划是自己做一些毒饵,投放在垃圾箱之类的边上,试试效果。
差不多因为老鼠的事情,伍哲折腾了一天,等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感觉累的不行了。洗了个澡,以前伍哲还习惯性找点电影看之类,但今天就只是往床上一躺,准备睡觉了。
但自从手机明之后,人似乎都有个毛病,不管多困,似乎在睡觉前不看会手机,就完全睡不着一样。
伍哲也习惯性把手机摸出来,想随便找点东西看着催眠。不知道为什么,打开手机的一瞬间,伍哲脑海里就跳出卢婧文说过的那个名字,kl33oo。
他会联系自己吗?是不是已经联系过,而自己不知道呢?
伍哲打开了自己的邮箱,严格来说,这个邮箱的寿命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伍哲记得自己第一次打开的时候,光是广告短信就看了两个多小时,现在这个邮箱基本上都被清空了,差不多每隔一个星期,会收到两三封邮件,跟过去不一样,过去垃圾邮件都是广告,但是现在的垃圾邮件都是公益性质的邮件——冬眠让整个世界的理想主义者都多了起来。
伍哲照例又看到了五六封这样的邮件,其中四封是政府的广告,内容千篇一律,无非是一些正能量宣传视频,说的都是现实很美好,不希望大好青年去冬眠。还有两封是冬眠兴趣爱好者,召集一起冬眠的,召集的原因分别是“共同筹集资金,造一艘冬眠飞船航行去外太空”,“让每一个活着的人贡献一段视频,说一些想对冬眠者说的话,留给后来苏醒的人看。”
伍哲分别打开两个链接,进入网站去看,第一个伟大项目似乎才刚刚启动,网站上,表示正式加入的人也就十几个——但也有十几个了。如果是在一个世纪前,即使是再理想主义的人,恐怕也不会真的加入这样的活动,但是这个年代,这样看起来幼稚的活动,竟然也有不少的响应者。
伍哲看了看参与的条件,都是要花钱的,差不多每个月得花伍哲工资的十分之一,起人会用这笔钱请专家研究飞船的可行性,甚至做出设计图——当然,绝大部分理想主义计划,都会停留在可行性研究阶段,没有办法继续下去。这个时代工作的人都是高工资,虽然只是一成的工资,但已经不算少了——严格计算的话,一成的工资就够伍哲交几个月的冬眠税了。
再多的钱,面对无限的时间,总是嫌少的。
伍哲又去点第二个网站,这个要简单的多,就是一个参与活动,网站里已经存了很多人的视频,里面有义正言辞骂那些冬眠者的,有准备冬眠,给亲人留话的,也有希望地球和平的……伍哲看了一会,参与的兴趣反而更低,甚至觉得有些困了。
在睡觉前,伍哲最后检查了一下邮箱,收件箱里的确没有了,但是草稿箱里似乎有一封新邮件。
伍哲记得自己没写过邮件啊,但还是下意识的去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