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严洛还在外面游荡,今晚的抓鬼行动很不顺利,三个小时的晃悠竟然一点收获也没有,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只女鬼,当要送去地府的时候,却见她取出了一封信。
严洛接过信,是白舞写的,于是很为难的放走了女鬼,随后掠回自己的房间,细细读了起来。
偌大的信纸上只有潦草的一句话:“近来什么都不要做!!”
严洛举起信纸上下左右看,真的再无其他,目光不由又落回了那几个字上,字体很潦草,与之前来往的书信差了许多,只能在一些小习惯上能辨认出的确是她的字迹。
轻嗅着信纸上残留的余香,严洛缓缓闭上眼睛:“到底是要告诉我什么呢,难道真的就是要我休息?”
一封不明所以的信,严洛深感莫名其妙,最后也只能归结为近来白舞没什么可说的,却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在鬼门关外阻截白舞,而且几乎抽调了人间所有凶悍的鬼物,他一夜的无收获是建立在白舞的重伤之上。
真相往往隐藏在人们习以为然的习惯中,却忘记了无常最无常,人生是无常!
午休的校园安静许多,除了操场上几个男同学打球的身影,再无生气,严洛享受着宁静的正午,捧着书在葡萄架下默默背诵起来,在他不远是凝视骄阳的简清浅。
自从那日学校的饭盒风波,两人的关系好像得到了某种进展,据彭玉的分析这是捅破窗户纸的自然表象,严洛想了想觉得对,而张峰则简单直接的揭示了秘密,便是他们的奸情又热了。
对此,严洛是很想否认或者说极度反感的,但沉思后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也很对。
不管到底是怎样的原因,他跟简清浅都没有涉及这个话题,只是淡淡的接受,在一起的时间悄然多了起来。
噗
就在严洛默诵庄子的时候,正凝望阳光的简清浅突然吐血仰倒,吓得严洛匆忙扔下古书上前抱住了她,急声问道:“清浅,你怎么了?”
简清浅脸色涨红,热量隔着空气扑向了他的脸庞,烫、滚烫,这是他的第一感觉,当手掌触碰她的额头时,才真正明白何为火炉,安静的面容瞬间被忧虑撕开。
“我近来修行一直都觉得有些难受,就好像太阳的热量在体内积攒到了一个极致,我……噗……”正说着话,又是一口热血吐出,地上倔强的小草都在血液中干燥得燃烧起来。
严洛见到燃烧的枯草,瞳孔骤缩,脑海隐隐把握住了什么,二话不说背起她就朝校外跑去。
“严洛,快上课了,你干什么去?”大小姐带着墨镜,在去往教室的路上大喊。
严洛见到她,没有解释,只是喊道:“帮我请假,也帮清浅请一个,谢谢。”
说完整个人如一道风冲出了校门,大小姐还未来得及回答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待得反应过来后,气得小脚直跺:“严洛你个重色轻友的混蛋,凭什么要我帮你请假,还有简清浅那个狐媚子,为什么要我帮,就不帮,你们旷课去吧……”
严洛哪里顾得上她的情绪,当拐入寂静的胡同后,整个人的速度暴增,背着简清浅奔跑如飞,更时不时高高跃起,径直翻过了墙头,夏日的正午本就路无行人,严洛就这般近乎横冲直撞的踢开了自家院门。
赤虎提着菜刀自厨房走出,浓郁的杀机遍布脸庞,可当看到是严洛时,又消散一空,急忙上前接过简清浅,问道:“弟弟,怎么了?”
“老头子呢,我要找他。”严洛来不及解释,握着赤虎的手臂摇晃问道。
“在午睡,你去叫醒他。”
见到严洛风一般的冲进老头的房间,赤虎也不迟疑,单臂托起简清浅走入客厅,然后将其放在了沙发之上。
可怜的老头子正抱着酒瓶进入梦乡,然后就被严洛强行扛了出来:“老头子快醒醒,看看她怎么回事!”
“你这孙子。”被叨扰梦境的老头子很不满的嚷嚷,但还是蹲在简清浅的身前,眼中的恍惚尽数消散,凝重的上下打量,手掌时不时按压在她的额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在某一刻竟然脸色苍白。
“张目对日,视日不眩,阳眼!”老头子疑惑的望向了严洛。
严洛轻轻点头:“她与母亲一样,都具有阳眼,可是我不知道关于阳眼的修行法门,只好建议她直视早中晚的阳光,没想到出事了。”
“原来如此。”老头子摸过酒瓶狠狠灌了一口:“孙子,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救她!”
老头子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旋即鼻子抽动,诡异的瞅向了站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赤虎,赤虎在见到他的目光时,点了点头道:“就是弟弟那天晚上回来身上的其中一种味道。”
“果然啊,那天你就是跟她在一起吧,不过另一个味道是谁的?”
“她妈妈。”严洛下意识的回道,随后醒悟过来,抓狂道:“都这时候了,你们还在想什么!”
“哦,原来是她的妈妈。”老头子跟赤虎恍然,只是眼光怎么看都不对。
严洛真的要发疯了,可就在他要忍不住的时候,老头子忽然站起了身形,认真的看着他:“你要救她自然能做到,只不过需要你付出的实在太大,你真的确定吗?”
严洛强压下心绪,深吸一口气道:“我确定。”
“如果那可能是你正常的生活,是你的阎王位,是你的生命,你也确定吗?”
严洛没有迟疑,点头道:“我确定。”
老头子也不知道是轻松了,还是无奈了,摆摆手转身就走:“赤虎帮她敷冰,你去找孙正声吧,他有一株清灵花,可化解阳煞攻心。”
“很珍贵吧?”
“不如你小女友的命珍贵。”老头子没好气的骂道:“小兔崽子,有了女人也不知道孝顺了,爷爷的老谁养啊,当初真不如抱养一个。”
严洛尴尬的摸摸鼻子,然后从抽屉里找出孙正声留下的名片,对正在为简清浅敷冰的赤虎道:“我去去就来,清浅就交给你了。”
“知道了。”赤虎憨厚的应下,不过又嘟囔起来:“虽然我不喜欢你脚踏两只船,但既然都是弟妹,也不能薄待了谁。”
严洛一头差点撞在门上,狠狠瞪了一眼思维强大的赤虎,便抽身远去,看着名片上的地址,不由感谢起抓鬼的行动,不然怎么能如此熟悉周遭的道路。
一个小时过去,严洛站在了一所青竹葱郁的别墅前,这是半山,附近几乎没有人烟,除了那条蜿蜒修至这里的水泥道,根本没有好走的道路。
打量一番,别墅周边的确很雅致,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有的则是驱逐红尘喧嚣的宁静。
没有等待多久,大门便缓缓打开,上次守在奔驰旁的大汉冲着严洛点点头,道:“先生知道你来了很高兴,不过由于身体的缘故,不能下来迎接了。”
“不必客气,烦请带路。”
“请随我来。”
大汉很诧异一名少年在自己面前竟能如此平静,不过想到是连先生都尊敬的奇人也不再多言,跟着先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物,严洛只是其中之一罢了,放平心态,带着严洛很快便到了一间清风不散的房间。
房门开着,老者静静的坐在古朴的书桌前捧书而读,窗外青竹摇曳,卷出浓重的书香气。
“小友今日到访,老头子喜不自胜。”老者放下书,缓慢站起,沧桑的容颜绽放一抹笑容。
严洛迈步走进房间,目光落在老者的身上,以他的能耐自然看出仅仅几天不见,老者便衰老了许多,那不是外表的,而是内在的,正如老者之前说的,生机虚弱了太多太多。
“老先生。”
“呵呵,无事,老头子看得开,正如真人所说,生亦无乐,死亦无悲,莫要为我忧虑。”孙正声豁达一笑,旋即看着严洛问道:“小友此来何为?”
严洛收拾心情,说道:“我听爷爷说老先生您有一株清灵花?”
“清灵花?”老者眼中精光一闪,随后笑道:“不错,此花乃是当年游历武当山意外所得,小友缘何问起?”
严洛面露喜色,但强抑激动,平静道:“老先生,我今天来是为求花。”
“哦?”老者很意外,清灵花自意外得来始终寻不出奇特之处,不过见其清灵脱俗便一直细心将养,虽然也有旁人求过,但没想到今日严洛竟也来求花。
“老先生它的用途我也不甚明了,或许只有我家老头子才会知道,不过它对我非常重要,还望老先生能割爱。”严洛起身弯腰,老者默默看着他弯下的身形,没来由也生出奇怪的感觉,好像能感受到这也是他第一次求人。
“既如此,那便给你吧。”老者自书桌上取过一盆花,递在严洛的手上。
严洛神情一滞,望着手掌上那盆花朵极为灵动隐有清凉气息涌动的清灵花,没想到竟是如此顺利。
“先生,你的病还没着落呢?”就在严洛出神的时候,房外想起了大汉的声音。
严洛这才醒悟,房间之所以有清凉感却微风不散,不是因为空调,而是因为这盆花,不说它能救命,只凭清风不止便足见其珍贵,不由也望向了老者,生怕他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