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贩国库的货物这是极大的罪，皇帝被气的上午差点儿就吐出一口血来。
他命令鹰羽卫严查此事，一是因为这件事罪过颇深姑息不得，二是因为奂巡死在杀伐堂门口，造成的影响很大不得不派人严查。
而这封遗书……
遗书一大早就被送到了宫里来，此刻就摆在莫修面前的书桌上。
他眉头紧紧拧成一团，看着那“太子殿下”四个字有些缓不过神来。
怎么会扯到太子身上？
莫修又想到这几天太后宫里也没什么消息，不会是她在闷声使坏故意朝太子泼脏水吧？
是得好好查查。
不过……他放下手里那封遗书，朝门口吩咐道：“传太子来。”
奂巡家在王城里集市偏右方的一个小院子里，那一处住了许多小富小贵的人家，都有自己的独立院落。
他家中有精神气还算足的父母亲，漂亮又勤俭持家的妻子窦芸，大儿子奂世今年九岁了，小女儿满满才仅仅三岁。
家中的顶梁柱倒了，院子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强撑着笑容来面对鹰羽卫这波人。
窦芸脸色灰败，哪怕身上的的衣裙还有莹莹的光泽却也掩不住她脸上的落败。
奂家的老父老母状态更是糟糕，两位老人听说了儿子惨死的消息后双双承受不住这噩耗昏倒过去，还是听说了鹰羽卫上门来他们才强撑着身子起来的。
满满被窦芸抱在怀里，她年纪还小，虽然不懂得什么叫死亡，但家中的气氛一暗下来，这个爱笑的小姑娘也压下了嘴角。
松南按部就班地询问：“奂大人今日惨死在杀伐堂的消息想必你们已经收到了，我今起来主要是我想问一下，昨日奂巡回来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有没有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他若是真的自刎死在杀伐堂门口，死前肯定做好了永辞人世的打算，哪怕再怎么想要瞒着妻儿，奂巡的行为也应该有些异样才对。
“老爷没做什么奇怪的事……”
窦芸眼里含着泪，痛苦地摇摇头：“昨个儿老爷回来的时候还很正常，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一直说说笑笑好不快活，他怎么会自刎呢？”
有点儿不应该啊……
姜止心想：窦芸说这话……不会是太后没有把奂巡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吧？
她心里咯噔一声，又听见松南问：“你好好想想他昨日到底做没做过什么事，这个问题比较严重不是儿戏，只能慢慢查出奂大人的死因，若是他真是被奸人所害我们也好给他还个真相。”
窦芸喃喃自语：“老爷昨日做了什么事啊”
三岁的满满小丫头这时候突然兴奋起来，一边拍手一边插嘴道：“亮晶晶，亮晶晶！”
“对对对！”窦芸这下想起来了：“昨个儿老爷回家来，不知道为什么特意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来，里面全都是金银和珠宝，老爷说这钱都是干净的，让我拿来补贴家用。”
唐运上前一步，附耳在松南旁边小声道：“堂主，您说这钱会不会是奂大人被收买的赃款？”
“应该不会吧。”
松南话虽是这样说了，但他明显还是有些疑虑，朝窦芸道：“您可否把那些银钱拿来让我看一眼？”
“行。”窦芸招呼来旁边的丫鬟，让他们去搬了箱子过来，自己嘴里又小声嘀咕道：“老爷说了那是干净的钱，那肯定就是干净的，我信。”
几人忙着翻看那箱银钱，姜止探出头瞥了一眼，心里也坚信这笔钱是干干净净的钱。
说是一箱子，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还不到一尺长的小箱子，里面约摸铺了浅浅的两层金银而已，拢共加起来也不超过三百两。
哪里的赃款会这么少？
她顿时失了查看的兴趣，转而环顾四周，想找找别的线索。
两个老人看起来都有些萎靡不振，她就不好意思再上去叨扰了，这些丫鬟奴仆大都安安分分低着脑袋，看不出哪一个有些特别。
姜止的眼神转了两圈，终于把自己的目光锁定在了那个九岁的小少年身上。
“哎，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她凑过去，脸上堆起温和的笑意：“我叫姜止，也是这次来查案的人。”
小少年不着声色地退后了半步，仍旧低着脑袋回她：“大人，我叫奂世，今年九岁了。”
这小孩儿，年纪不大懂得倒挺多。
她继续套近乎：“你别那么害怕我，我今年不过才十四岁，也才比你大五岁而已。”
“真的吗？”小家伙好奇地抬头打量她，又问：“那我十四岁的时候也可以进鹰羽卫吗？”
有突破口了！
姜止再接再厉：“当然可以了，不过想加入鹰羽卫就得比普通人更聪明，更善于观察才能查好案子，若是浑浑噩噩的寻常人可不行。”
大概这个小少年是真的想进鹰羽卫，他这会儿也不怕了，说：“我很聪明的……爹爹和夫子都夸我聪明呢！”
“不过……”奂世的表情很是困惑：“什么叫做更善于观察？”
姜止：“就是……就是比别人更能抓住平日里的一些小细节，通过这些细节来推测出我们想知道的真相。”
小少年赶紧接上一句：“那大人你肯定就很善于观察咯？”
姜止一顿，眼神又轻飘飘地扫过在座的众人，回：“当然了，我可是认真观察了好多人呢！”
“比如你娘亲，她肯定是一个勤俭持家，对你爷爷奶奶和善，对孩子温柔贴心的人，对吗？”
奂世弯了弯眼睛笑起来：“对对对，我娘亲就是这样的人，世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首先呢，你们一家人穿着的衣服都不算华贵，尤其是你母亲自己的衣服，看得出来十分干净整洁，但确实好几年前流行的款式，说明她勤俭。”
“你三岁的妹妹正事活泼好动的年纪，没准儿正是喜欢四处乱爬的时候，可她的衣衫仍旧没多少脏污，只有衣襟上掉落了一些糕点渣，这说明你母亲很是仔细地照顾你妹妹。”
奂世的崇拜更甚，他惊讶道：“都说对了，大人你连我妹妹喜欢在地上爬你都知道！”
姜止：“那是因为你妹妹的裤脚膝盖处有一些浅色的地方，我猜测是因为她喜欢在地上爬所以磨损了的。”
“哇。”奂世惊叹道：“这就是鹰羽卫大人们都会的观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