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栋普通的宅子,位于一条安静的小巷。
吴玉跟着萧清雅走进去,好奇地四处打量。这里树叶婆娑,地上却没有多少落叶,说明经常有人打扫,但又过于冷清,没什么人居住的痕迹。
突然,萧清雅开口:“你说你是被迫的?”
她回神,忙不迭点头,“我跟你说啊,就没见过这么皮厚脸的人!”
他没说什么,推开一间房间的门走进去,她犹豫了一下,也跟进去。“咦?”她小小惊呼,“这里和你的房间很像啊。”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倒记得清楚。”
“那是。”她忽略掉他语气中的嘲讽意味,权当做夸奖,“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很有自信的。这里是你的别院?”
“嗯。”
“不错不错哈哈!”
“不错就好,你就在这暂住几天吧。”
她笑容一僵,大步走到他面前,瞪着他,质问:“什么意思?软禁我?”
“我这是帮你脱离威胁,你不是说你是被迫的吗?”他语气平淡。
“你这也是威胁逼迫。”她恼了,“你凭什么关我?别太过分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
她不甘示弱地瞪他。
忽然,他笑了,“那你想怎么样?回去同我作对?”
“……没,这事跟我没关系。”她怒气消退了些,坐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冰凉凉的茶水喝进去,顿时冷静了不少。“但我不喜欢被人当犯人关着,你和王家的恩怨我不管,要绑去绑王之临,你看我会不会说一个‘不’字。”
他在她面前坐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在分辨她话语中的可信度。
“吴玉。”
“干嘛?”她没好气道。
“把你的假脸撕掉。”
她愣了愣,“为什么?”这话题跳转是不是有点快。
他道:“我要仔细看看你是不是在撒谎。”
“哈!”她乐了,虽然还在生气,但不免带上几分骄傲,“我要真想撒谎,真脸假脸你都甭想看出来。”
他勾了勾唇,“既然这么说我就不看了,你在这里待着吧。”转身往外走。
“诶等等!”她连忙跳起来拉住他,“我的意思是……我怎么可能对你撒谎,我可是表里如一的老实人啊!”
“是吗?”他干脆直接伸手扯她的脸,她紧紧按住脸,拼命躲闪,“别撕别撕,你到底想干嘛?”
“想看看你说这么不要脸的话会不会脸红。”
“我真没骗你。”
“好,如果你脸不红我就相信你,放你回去。”
她迟疑:“别的办法不行?”□□撕下来后就不能用了,她手头只有这一张,舍不得。
他作势要走。
她心一横,撕掉人面,昂着下巴瞪他,“你要看就看,但凡我脸有一点点红就跟你姓!”撒谎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技能她可在十几年前就get了,况且这次她也不算撒谎。
萧清雅回头,同她四目相对上的时候,呼吸一滞。
十分可笑,同她认识多年,印象最深的却是吴逸才那张脸,对她本身的印象一直模糊,偶尔几次惊鸿一瞥,等到第二日又好似一场梦,模糊褪去,复又浮现吴逸才的脸,冲他笑得狡黠又欠扁。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感觉异常羞耻,恨不得立刻把她抓来弄死。
不过虽然记不清,但他知道她是个美人,不亚于百美图百美却奇怪地未入百美图的美人。
此刻,她的嘴角微弯。肌肤胜雪,清秀绝俗,黑亮的杏眼如山间泓色一般狡黠灵动,却又在展颜的刹那间倒映出漫天繁星,连带着整张脸都仿佛罩上一层薄薄的光晕,不似凡尘中人。
她长大了。
“看吧,跟你说了本大人不撒谎,怎么可能脸红?”她十分骄傲地昂着下巴。
他置若罔闻,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住,漆黑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不带感情,又似乎有什么在里面翻涌压抑着。
她不适地后退半步,干笑:“红不红一眼不就看出来了,靠这么近干什么?”再想后退,后腰上多了一只手,牢牢箍住她,无法动弹。
她心中一跳,再抬头,萧清雅冷峻的容颜已然近在咫尺,面上不带半点笑意,也没有惯有的嘲讽,只是平静得可怕。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她脸上的毛孔瞬间炸开,一股热流莫名蹿上脊椎,手脚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细细摩挲。她的肌肤细腻,她的腰肢柔软,平日张牙舞爪的小狮子此刻被他摁在怀里,乖巧得像一只猫。
让人欲罢不能,只想将之拆吃入腹。
心中这样想,便这样做了。
头低下,寻着她娇嫩的红唇而去,目光却依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见她的睫毛受惊般剧烈颤抖,按在他肩上的两只手微微用力,似乎想推开他,立刻加重箍住她腰的力量,让两人更加贴近。
呼吸越发急促。
在唇瓣相触之前,她忽然别开头,他的薄唇擦着她的脸颊过去。
如电流滋麻而过。
她猛地用力推开他,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平复了下呼吸,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开,“你的脸比猴屁股还红,还说没撒谎。”
她别开头,不忿地小声回怼一句:“你的脸才像猴屁股,还不是……”说着说着讷讷无语。
他心情极好,眉目亦舒展开,眼眸中涌动着几分少有的温柔之色。“那这几日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撒谎的事吧,萧玉。”转身大步走出去。
她猛然抬头,“萧你个……”门已经被关上。
怔愣良久。
突然哀嚎一声,扑上床,捂着脸打滚。不用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的脸现在一定红得过分,烫得吓人。
男色害人啊!
混蛋萧清雅,居然用这么阴险的手段,她差点没把持住。
“啊啊啊!”她懊恼地用脑袋撞枕头。
那可是萧清雅啊萧清雅,吴玉你怎么能饥不择食到这份上?这种男人也敢碰那不是找死吗!
玩命折腾了自己一会儿,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她腾地坐起来,深吸两口气平复情绪,顺便整理下凌乱的头发和衣服,“进来。”来人肯定不是萧清雅,他要进来绝不会敲门。
果然,进来的是辛丑。
他搬了一叠小山似的账簿进来,往桌上一放,账簿山晃了两晃,差点崩塌,他手忙脚乱地稳住。
吴玉扒拉下头发遮住脸,只露出一对骨碌碌转动的眼眸,看着他问道:“你干嘛?”
辛丑没好气道:“送账簿给你整理。”
她难以置信,“把我关在这里不算还想让我干活?”越想越生气,“你把萧清雅给我叫过来,真以为我是任人欺……”
“少爷说了,这些陈年旧账,你整理出来多少就给你多少。”
她眨眨眼,“给我……什么?”
“还能什么,当然是银子!”他瞪了她一眼,不忿地走出去。
上一刻她还气得准备叫无念带自己闯出去,这一刻她的心境突然无比平和。回去干什么呢?又没事情干,看见王之临那张欠扁的脸还要生气,还不如在这里和银子促膝长谈。
“无念,你帮我给雪娘递张纸条,就说我这几天有事,别等我了。”
雪娘收到传信,顿时头疼,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大人居然拍拍屁股就全扔给她了。
她走出屋,王之临抬头,见她脸上不复方才焦虑,便知她有吴玉消息了。笑了笑,问:“你家大人今儿个不回来了?”
雪娘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是,王公子有什么吩咐?”
他摆摆手,“我死皮赖脸住在这儿,哪敢谈什么吩咐,雪娘姑娘,借我一副纸笔可好?”
“王公子这是?”
“没什么,挣点住宿费。”他笑容清朗,眸光灿灿,“总不好意思一直在这儿白吃白喝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