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还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钱敏行看着手术室门外的灯,目光沧桑浑浊。
不久,戴柳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幸好,左腿骨折,右腿踝关节处有些挫伤,伤到动脉,导致流血有些多,其他并无大恙,反正是靠着休息能恢复的伤。
婆婆听医生说完之后,口中不断念着感谢天感谢地之类的,到了半夜戴柳许是麻药的作用,一直未醒,婆婆等的有些着急,便打发我先回去,我说熬夜之类的让我来,可是婆婆硬了心思非得让我走,还严肃威胁我明天要去上班,照顾人的事情她会请保姆,让我少来。
我看了眼钱敏行,他示意我先走,我没有拒绝。走前我还没关上门,便听见身后传来婆婆嫌弃的声音,“扫把星,滚越远越好”。
走出医院,夜深的重,偶有几辆行车划出萧索的摩擦声一闪而过,路灯浅浅疏疏,倒出的只有我脚下一只斜斜的身影。
在路旁路灯下我拦着车,虽是夏夜,可是经不住凉风袭来,不自觉的抱臂取暖,好几辆出租车从身前经过,都显示有客,可能要长久的等待才会有车,这给我很不好的感觉,却发现也只能等待,走回去是不现实的,医院在东郊,家里在市中心,半个城市的距离,太远。
只能继续翘首期盼,渐渐一辆停在路边的车从刚才停驻着发动后慢慢朝我开了过来,一辆普通中档L带头轿车,我担忧着是不是朝我开来,这大半夜的本来就容易让人害怕,又经历了白天车祸的事情,余惊未定的我警惕性非常高。
我往四处看了看,在车未彻底靠近我的时候准备先回去医院里面,天亮了再说。
走了几步,忽而听得背后一声叫划破夜色,声音里淡淡的磁性淡淡的情绪似乎久远与我相熟,“沈水烟”,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我全名,我的脚步就没有再迈开,回头就看见了忻正庭在驾驶座,车窗落下,他的一只手捏着烟垂在窗外,升起的袅袅白烟,满绕过我荒芜的心间。
对于他的出现,我心头没来由一热,没有犹豫朝着他走过去,站在车窗外,“忻总”。
我想应该不必再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天底下断然不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他扬唇一笑,“上车”。
我开了门上车,也对他微微一笑,相顾无言,却难得的默契。
终于不用一个人担惊受怕的回家的感觉,真的很好,很踏实。
许久,他问我,“明天上班吗?”
“上”,我回答的轻快,其实身体累的不行。
“那就好”,他也回复了同样的心情,“不过......允许你迟到”。
对于他的不过,我愣了一下,随即冲他莞尔一笑,“谢谢”。
他熟门熟路的开到我家楼下,我下了车,“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微笑着,言简意赅,“不必”。
我转身要上楼,他站了起来靠在车身上,“哎......”
走上几级台阶的我转身望着他,迷离的夜色带给他深邃摄人的魅力,我赶紧移开了目光,“您还有事?”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他挑眉问我,大约是我刚才一路太平静,其实我也有很多问题啊,但是我不清楚我是否有资格问。
“什么事情?”我装着不知。
他低头自嘲一笑,“算了,今天太晚,再说吧,早点休息”,说完他钻入车子,随着车子消失在夜色茫茫。
我一直站在角落,以他看不见我的地方,盯着车子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愣怔许久的我才开门回到房间,关上房门,靠在门背上,眼泪大颗大颗毫无预兆的掉落。
我觉得自己卑微极了,犹如蚍蜉之于天地。
哭的累了,挪到房间躺在床上,没有换衣服,也懒得洗漱,我就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导致第二天一惊醒,已是日头高悬,抓过手机一看,九点多了,我也没有太慌张,反正都已经请假这么多天,不差这一刻。快速收拾了一顿,就赶往公司。
刚进办公室,项目部办公室好多原本不认识的同事都纷纷过来向我祝贺,我正一头雾水呢,他们已经开始怂恿着要我请客吃饭唱歌,这什么情况?
王晓姝端着咖啡笑着走过来,“小沈最近真是春风得意啊,工作成绩不俗,我还听说你老公向你求婚了,你这几天请假是不是去领结婚证顺便先度个小蜜月去了?”
请假是没错,那是婆婆知道我和戴柳被关进了局子里后,她替戴柳请假的时候也好心的替我也请了事假,她知道旷工比请假扣的钱多了去了。
“哪里,我,我家里有点事情才请假的,不是你们想的这样”,说道结婚,我脸都红了,莫名心虚,我能告诉别人我是从小被人卖做别人的媳妇,这样老套的事情嘛?其实结婚对于我意义不大。
“还说没有”,王晓姝指着我绯红的脸,“想隐婚不成?还是不想请我们喝喜酒,看不起我们是不是”?
“哪有,没有的事”,我这么一否认,大家看的我的眼神更具探究了,我干脆一甩手,反正和戴柳的事情,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我索性就承认了,“哎呀,快了快了,到时候请你们吃糖”。
“什么快了?”马文魁突然出现在王晓姝和其他同事的后面,他背着手笑眯眯的看着我们的热闹。
其中一个同事非常之快速的回到,“我们办公室要有喜事了”。
“哦?”马文魁疑问。
我抬头一看他,想说是我的事情之后,突然看见了站在马文魁身后的忻正庭,只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内心一顿失落,表情僵住。
这奇怪的心情把我自己给惊倒了,大家也同时见到了忻正庭,都纷纷闭嘴欲做鸟兽散了,只见忻正庭笑眯眯的说道,“刚才进门的时候听见你们谁要请我们吃饭唱歌?”
这大家一听都来了兴致,大老板这主动抛出话题莫不是要组织一场聚会了?
忻正庭分管项目部,一旦有项目落成,按照惯例大家都是会聚上一聚,我在总经办的时候就经常会拿到项目部和忻正庭一起聚会的发票来报销。这里不像其他部门,对于忻正庭是只可远观不可接触的,在这里的忻正庭是大家的直属领导,就连他身边的谢方也是属于这个部门的,自然同各位是比其他部门熟络一些。
他这么一问,大家纷纷让了位置出来,我便站在了忻正庭对面,我只能尴尬道,“是我”。
“结婚之前的单身派对?”忻正庭看着我,皮笑肉不笑。
当着众人的面,我硬着头皮干笑一声,“是啊”。
“那不如算上我吧”,忻正庭悠然此话一出,众人哑然片刻后又起哄,“请客请客请客”。
“好吧”,我看着他们兴致勃勃的脸,我的私房钱估计存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