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莲落闻言心下思忖想我当年深陷牢狱,受尽非人折磨。他一言不发,连句为我辩解的话都没有。如今这般处境,我竟不知该信还是不信他了。心里虽是如此琢磨,但是是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说“嬷嬷,喝茶。您来尝尝我这茶比之弭府的茶又如何?”
嬷嬷看出苏莲落半信半疑,端起面前那杯清茶“苏夫人,少爷可曾与您提起他正修炼一种西域的神域天功,此神功需要修炼者有极高的天分和领悟力。并且要求修炼者在闭关修炼时不能分心,否则必然会走火入魔。在夫人落难之际,少爷正在闭关修炼。之后少爷想要找夫人,试图解释此事。但夫人当时已是认为少爷对您不甚关心,所以避而不见。再之后,夫人便被老爷赶出弭府,少爷遍寻无果。这不,如今找到夫人,便着老奴来寻夫人。
“少爷还让老奴转告夫人。少爷修炼此种神功,要求少爷一定是童子之身。所以陈夫人腹中之子一定不是少爷的。少爷心中唯有夫人一人,并未与陈夫人圆房。”嬷嬷放下手中的茶碗,笑着看着苏莲落说道。
“嬷嬷所说定然属实,但还请嬷嬷给莲落一点时间。嬷嬷如今将这一切告知与我,莲落一时间还未能完全接受。”苏莲落定定地看着园中一角,似是在出神。
“还请嬷嬷回禀了小将军。就说莲落已经知晓,但如今莲落已是被赶出弭府的人,”
,再回去已是不可能的事。莲落如今一切都好,还请不必记挂。”苏莲落回过神来,似是忆起那段在地牢里暗无天日的日子,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嬷嬷见苏莲落很是坚决,也不便再说,只留下一句“夫人好好保重,他日若是有机会,老奴定会再来看望夫人的。”
弭府的嬷嬷走后,苏莲落一人呆呆的坐在园中,一阵微风吹过,簌簌的花瓣自枝头飘落,也引起了苏莲落无尽的思绪。忽而忆起前些时日,与弭楸在弭府夜晚秉烛夜谈。她本以为二人已是足够相知相交,却没想到这些事情弭楸竟也是瞒着她的。她突然觉得看不透弭楸了。
弭衡听闻弭楸打发府嬷嬷去探望苏莲落,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想那苏莲落是他故人之女,故人之谊不敢相忘。故人将他视作掌上明珠的女儿交托与他,自己不仅没有照顾好她,还让她受了这天大的委屈。实是对不起苏莲落也是有负故人所托。
弭衡想要让苏莲落回府,但是想他一介将军,驰骋沙场数十余载也从未怕过谁。但如今他竟是有些怕了,怕见到苏莲落清澈的眼神。因为是他错怪于她,,还将她打入地牢,受尽刑罚折辱,这又怎么是一个小女子该承受的。而这些都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
这日夜里,弭楸听着去往苏莲落小院的嬷嬷回禀。慢慢的踱向窗口,夜风习习,虽已是春日,但入夜的风仍有些凉意。风吹过窗,带起了弭楸的衣带,慢慢的把他的思绪带至与苏莲落初遇的那一天。
他记得第一次遇见苏莲落的时候,苏莲落怯生生的眼神像是受了惊的小兽,眼眸里时时流露的是初到新的环境的羞怯和担忧。但苏莲落一人独独立在风中,像极了那株在寒风中凌霜而开的梅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苏莲落走进了他的心里。她害羞低头浅笑的样子,她与他吟诗作对,意气风发的样子,他与她琴箫合奏,心心相印的样子。,不知自何时起,苏莲落的每个样子都深深印在了他的脑海。
只一眼他便认定苏莲落与他是一类人。他们都是如此倔强,不愿低头的人。他们原先相遇时的感觉,就好像是两只受了伤的小兽互相舔舐伤口一般。再后来的相知相交,比之同病相怜,更像是作为同一类人的熟悉感。相遇相识相知相交,如今想来竟是如梦一般。他们还未走到相守,便好像已经不再有什么联系了一样。
他开始不断的想念,仿佛沉入思念之海,快要溺亡的人。而他和苏莲落之间的点点回忆,就是那人手里的救命稻草。他决定明日要自己亲自去一趟,就算是要放弃,他也要亲口听苏莲落告诉他,不然他永远也不会死心。
柳清站在门外看着日渐憔悴的弭楸,心里十分不忍。弭楸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可如今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像是坚强了许久的人突然有了软肋。想她苏莲落究竟是何等人物,竟能让弭楸如此放在心上。转念想想他对苏莲落的印象好像并不是很深刻,只是依稀记得是个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如水的性子。却是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很是有趣,一点也没随了苏莲落温婉的性子。倒像是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般。。
她在自己脑海中的印象仿佛还停留在那个为苏莲落仗义出头,忠心护主的小丫头。可如今那个小野猫失了右臂,丢了利爪,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念及此心下仿佛针刺的疼。这种无力感像是巨石一般压在柳清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这一夜,苏莲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就歇下了。如意看着她的小姐只是呆呆的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却不说话。如意便深知莲落是在想念弭楸。若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并未付出真心,又怎会如现在一般伤神。
莲落是在想弭楸,她在想弭楸是否也在想着她,念着她。她也想听听弭楸的解释,亲口听他说他不是不理她,不是不救她。
昏黄的烛火不断的跳跃,苏莲落清瘦的身影映在墙上。映在墙上的影子肩膀不断的抽动,如意听着门内强忍住的哽咽声,仿佛已经能想到苏莲落怕惹来她的担心而强忍住的泪水。她打心眼里心疼这个小姐,如今连哭泣都不敢哭出声音。
如意的心中也在挂念着一个人,只是不知道那人又是不是也会有那么一点点想起她。她记得那日她跪在弭楸门前苦苦哀求,他静静的立在自己身旁。如意抬眼,看到的是他的眼睛中流动的是不忍。只是不知道这不忍是为了她家小姐,还是为着自己。自己如今与废人没什么两样,又怎么敢再奢求他看自己一眼。想到这里如意仿佛明白了苏莲落的心境,那种想要靠近却又害怕的心情仿佛要将她们主仆二人拉入思念的深渊一般。
这夜,弭楸一夜无眠,苏莲落一人独坐至天明。如意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入眠,柳清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