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时,食用肉类主要是羊肉和鸡鸭肉,做法大多也是水煮、清蒸、烤制,像这道烟熏鸭胸肉,中宗别说吃过,连见都没见到过。
不过对于苏晓飞来说,这道鸭胸肉就再平常不过了。他拿到食材的第一时刻便将鸭肉和百里香,蒜片,姜片,丁香,橙皮等各种香料混合制成的酱料包裹起来,足足腌制了一整天之久,为了防止变质,还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水冷“冰箱”。等到宴席开始前一个时辰,才将鸭胸肉解封出来涂抹上麦芽糖,以小火烤制的同时,不断用薄荷木燃烧产生的烟雾熏烤。
这样制作出来的鸭胸肉,不仅入口时带着一些熏香气息,咬下时,鲜嫩的鸭肉立刻渗透出酱汁的鲜香。
相王府会客厅里,中宗一片接着一片,转瞬间便将面前一盘鸭胸肉吃的干干净净,皇后韦氏、太平公主、上官婉儿等绝色佳人,先是闻了闻鸭肉散发出来的烟熏味道,似乎略有不喜,但一旦入口,便怎么也停不下来。安乐公主骄纵惯了,一向对食物挑三拣四,但这鸭胸肉却被她吃了精光不说,连一旁太子李重俊盘子里的一半鸭肉,也被她抢了去。
武三思和韦温二人,将信将疑地品尝过后,忍不住叫等候在一旁的御厨总管卢应天来到身边。
韦温向卢应天低声道:“这鸭胸肉的味道,远超你那烧尾宴单中的凉拌鸭肉,你自己尝尝。”
卢应天疑惑地闻了闻,吃了一片,脸色立刻变了。他原本打算随时指出宴席不足,但这鸭胸肉的做法却是他闻所未闻。
武三思责问卢应天道:“我已经将东市菜市场都停业三天,怎么他们还能买到这么好的鸭肉食材?”
卢应天面露惭色道:“丞相,这……这鸭肉只是普通鸭肉而已……”
韦温斥责道:“普通鸭肉都能超过你的烧尾宴食单?!”
武三思道:“你不是把相王府厨子给支走了吗?”
卢应天道:“属下该死,属下的确将相王府厨子给支走了,这菜肴的确不知出自谁手。”
韦温看了一眼席上坐着的李三郎,低声道:“听闻三郎有烹饪的爱好,一直被相王阻止,莫非是他做的?”
卢应天道:“三郎多次请求进入御膳房学习,属下都拒绝了,应该不是出自他手。”
就在这时,皇帝李显笑道:“两位丞相,你们在和卢总管嘀咕什么呢?第二道菜来啦。”
武三思见皇上和皇后被这第一道冷盘引的胃口大开,准备好的一番指责说辞也只好吞到肚子里。
第二道菜是蔬果沙拉,由新鲜蔬菜和各种西域鲜果,拌上苏晓飞特制的美乃滋蛋黄酱而成。
不用说,又让一桌人眼前一亮。尤其是吃惯了水煮清蒸菜的李显,对这道清爽甘甜的沙拉更是赞不绝口。
李隆基这时说道:“这道菜名为沙拉,也是我在西域商旅那学来的菜式,据说西域皇室女子十分喜爱这道菜,因为营养丰富,对女子肌肤美白和身材苗条有很好的效果。”当然,这句话也是苏晓飞提前教他的,中宗宠溺韦后和安乐公主母女,天下人皆知,而女人皆爱美,能吃到美味食物的同时,又能肌肤美白,身材苗条,谁不愿意?
见到宴席中一个个历史经典美人,不顾形象狂吃自己做的沙拉,苏晓飞在帷幔后偷笑道:“想不到一千年以前,低热量概念就能忽悠到那么多女人……”
他招了招手,示意奴婢们可以开始上主菜了。
只见奴婢们手举方形陶盘,上面盛放着一堆热气腾腾的“吮指原味鸡”,缓缓走来,会客厅内顿时弥散开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这金灿灿的炸鸡放到皇帝面前,立刻引起了他的兴趣。
李显指着炸鸡块问道:“这又是什么菜式?”
李隆基道:“这道菜叫做‘吮指原味鸡’。”
武三思眼睛一白,不屑道:“原来不过是鸡肉罢了,圣上乃一国之君,御膳房里连天底下最好的鸡也做过,那什么……什么鸡来着?”
站在他身后的卢应天悄声道:“桂花鸡。”
武三思道:“对,桂花鸡,产自杭州,以西湖水滋养,喂食以桂花的优良母鸡,圣上不知食过多少,你这道鸡宴,只怕入不了圣上金口。”
李隆基道:“陛下圣明,因武丞相提议宴席的时间仓促,这道鸡宴主菜的确没有用最好的桂花鸡制作,然而,臣以为,天下食物之美,除了食物本身的精良之外,也应包含了烹饪厨师之用心,敢问陛下,一道以桂花鸡却粗制滥造的菜肴,和一道以普通鸡肉但精心烹制的佳肴,你更愿意品尝哪种?”
皇帝李显觉得李隆基一席话颇有道理,正要赞同,不料武三思抢白道:“三郎,你仗着相王包庇,竟敢质问圣上?难道是想造反?”其实武三思闻到这炸鸡香气时便已知晓,今日这宴席,若是让中宗继续品尝下去,恐怕没有他发难的机会,既然如此,不如借李三郎发问皇帝,趁机挑拨。
李显一听造反,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和相王李旦本是兄弟,当年女皇在位时,两人都经历过登上帝位又被废掉的经历,唯一区别是李显和韦氏曾被武则天赶出京都,而相王李旦因为一直显示出与世无争的态度,只被武则天关在宫里。李显再次成为皇帝时,还册封李旦为皇太弟,不过被李旦拒绝了,当然,至于这是不是测试李旦的小心机,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旦见武三思果然发难,如坐针毡,正要起身向李显解释,不料从帷幔后传来一声“咔嚓”脆响。
一个听上去像是故意压低的声音说道:“这道‘吮指原味鸡’,味道最美的时刻是趁热食用,冷了以后,味道就会打折扣,还请圣上及时品尝。”
皇帝李显听了这句话,笑道:“吾以为,三郎的话,不无道理,美食之理,在于好不好吃,即便是山珍海味,落到不懂烹饪的人手里,也不过是暴殄天物。”
上官婉儿听了李显的话,温婉笑道:“圣上英明,还请圣上与皇后及时享用。”
韦氏见武三思又一次发难失败,不禁暗暗生气,但看了看面前香气扑鼻的炸鸡,口水不知不觉已经满溢口腔。
韦温擅长见风使舵,立刻说道:“既然圣上和皇后想要品尝,这道菜必定有它过人之处。”
李显顾不上太多,自己抓起一块鸡便放到嘴里,轻轻咬下,顿时发出“咔嚓”脆响,裹挟着鲜香肉汁和各种香料的气息瞬间充满了口腔。
韦氏也小小咬下一口,同样也被外酥里嫩的美妙口感惊讶道目瞪口呆。
“咔嚓。”
“咔嚓。”
满堂的皇室和大臣们,顾不上形象,一个个大快朵颐,那画面简直如同……“六一”儿童节时的肯德基连锁。
苏晓飞怀抱双臂站在帷幔后,脸上带着坏笑,自言自语道:“炸鸡有了,接下来轮到秘密武器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