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1 / 1)

夏瑜此时在揉腿,想着也许八百年过去他也习惯不了跪坐,听得田襄的话,瞥了对方一眼,道:“今日刚刚点兵,你我刚刚上任,下的命令完不成还不处罚,那日后谁还听我们的,这还好是因为征发民夫耕牛不完全算是军务,咱们是回来办的,要是在帅台上,就不得不斩了他立威了。”

田襄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夏瑜揉完腿便开始揉手,此时那红红肿肿的手指似乎越揉似乎越难受,最后竟然不耐得放在嘴里去咬,田襄急忙起身抢几步到夏瑜了近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哪有手肿了用牙咬的!”

夏瑜的爪子此时是又疼又痒,这个时代的加工工具不发达,夏瑜拿来当尺子画图的竹片打磨的不平滑,虽然没竹刺但棱角尖利(太圆滑的没办法当尺子用),加之夏瑜又用不惯羽毛笔,用帛书画图又容易有差错,而偏偏他要的图纸是一分一毫都不能有差错的,无法,值得一遍一遍的重来,等画完了,这爪子也被那磨得全都肿了起来。

田襄看着夏瑜那呲牙咧嘴的样子,转头吩咐下人,道:“将我内室里那个药盒拿来。”

下人道了声“诺”,不过片刻便将一个漆红的盒子呈送上来,田襄从里面拿了盒药膏,用丝绢沾了小心翼翼的给夏瑜涂抹着,那骨节偏瘦修长白生生的十根手指,十分好看,握在手中仿佛在捧着一件极品白玉雕琢而成的祭礼贵器。

此时只听帅帐外有人大嗓满的喊道:“阿瑜,兵卒挑的差不多了,我都归总到营盘里了,下一步……”然后一踏进帐子,声音便戛然而止。

田舒站在那里看着眼前一幕,田襄握着夏瑜的手,小心翼翼如奉至宝,而夏瑜也就那么疏疏懒懒的由着他握着,两人靠的极近,呼吸可闻,脑中瞬间回想起昨日老夫田至对他说的话:“舒儿,我知道你心仪小瑜儿。”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对了,他涨红了脸,半响不能言语。

田至看着他,目中有几分疼惜,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道:“舒儿,为父今天与你挑明此事就是想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老太师已经和我说过,他收小瑜儿为徒,是有意撮合他与长史,小瑜儿是要做执政儿佐的人,你还是不要再对他多抱指望了。”

老父的话还在脑中回荡,眼前的一幕却似乎便在验证,田舒低首敛眉,掩盖住眼中汹涌的情绪,道:“兵卒如数入营,请上将军示下。”

而此时,明明光明正大给夏瑜上药的田襄,却在田舒闯进来的一刻,不自觉的立刻放开了夏瑜的手,放开后又觉得自己点莫名其妙,这突然冒出来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夏瑜却没注意到田襄、田舒的表情,他只是觉得那药膏抹到手上清清凉凉的顿时手指就不痒了也不疼了,万分惊异,见田襄不给自己抹了,便自己沾了写药膏自顾自的摸了起来,一边抹一边道:“没什么大事了,阿舒这两天咱们先把军卒入营的事情搞定,然后封闭军营抓紧练兵,其实我觉得练兵这事情也不是太难,用不了多长时间,毕竟这些都是正正经经的齐国军士,是正规军……这个词没发明吧……不管了,我是说现在不比在平阴城一穷二白收容流民练军,齐过正规军虽弱,那也是和晋国相比,不能称之为千里马但好歹还是匹马,不是骡子,现在要做只是让他们熟悉新的军制和指挥系统而已。”

一边啰嗦一边擦药,擦完后,手指不疼不痒了,夏瑜觉得万分清爽,随即想到了什么,将那膏药塞进田襄怀里,道:“你去看看你那个被打板子的属官吧。”

方才还在说练兵的事情,转眼间又转到探视属官,这让田襄有点反应不过来,傻傻的道:“哈?”

夏瑜道:“你不是说你那属官办事一直很用心吗?我打了他,你就要去看看他,不要让他心生怨言,这军需之事还要劳动你的下属,让他们寒了心可不好。”

田襄眨了眨眼,稍待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夏瑜话里的意思,道:“你……你的意思是得罪人的事情你做了,让我去做好人。”

夏瑜皱眉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我是负责打仗的,有人违抗军令我当然要罚,你是管后勤的,要懂得怀柔……啊呀,你别废话了,快点去吧。”

田襄忍不住想说:你这样得罪人就不怕……,但看着夏瑜颇为不耐的眼睛,后面的话便没说出口,只是有些感慨的笑了笑,然后道:“我发现啊,你这个人满可爱的。”

说完也不等夏瑜回话便转身离开了,夏瑜则被这话搞得一愣,他一个猥琐宅男,从来没想到有一天有人会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当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目睹这一幕的田舒已经钉在地上般,一言不发,仿佛成了一块石头。

二十天后。

田襄来焦躁的在主帅大帐内走来走去,夏瑜则是盯着自己亲手用陶土捏制的“3D地图”一动不动,而作为军中卫尉的田舒此时站立在侧,不动如山。

田襄焦躁的道:“还剩十天,就剩下十天就到一月之期了,我们必须出城与越人一战!”

同时觉得这话有点耳熟的夏瑜和田舒不约而同的抬头,对视了一眼,同时想起在平阴城中田舒嚷嚷着要出城与晋军决战那一幕,忍不住相视一笑,而也就在此时只听传令兵大喊着:“西城哨兵军报!!!!西城哨兵军报!!!!”跑进来,然后附在夏瑜耳边说了些什么,良久夏瑜一言不发,然后夏瑜笑了,挑眉轻笑,道:“上将军你等不及了?”

田襄驻足,神色间仍然满是焦躁,道:“不是我等不及了,是父亲和田须都等不及了,近几日田须一直在父亲面前进谗言,鼓噪一月之期将至,我军还不见动静,是龟缩怯战,父亲也有动摇,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夏瑜听得田襄之言,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恩,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请上将军升帐,我们今日就开打。”

田襄愣了,半响才磕磕巴巴的道:“你说真的?”

夏瑜抬头看向田襄,笑了,道:“上将军不必疑惑,时机未到,隐忍蛰伏,”说着,夏瑜的神色突然显露出一种俾睨天下的骄傲,抬手向空中一抓,握在掌中,道,“时机已到,破贼如探囊取物,不可少待,上将军点将升帐吧。”

临淄城一处酒肆,眼见马上要到宵禁时辰,街上行人寥落,酒肆也在关门上挡板了,却在此时有一行人走来,酒肆老板眼见来人,一愣,还没等言语,那来人已经先行施礼,道:“老板,前段时日在您这里存了燕酒,今日来取,却不曾想路上耽搁了,以致此时还要叨扰老板。”

那愣神的老板听得来人之言,恍了下神,随即反应过来,回礼道:“客说哪里话,我等生意营生,客要来取酒,随时来取,哪有早晚之论。”说完这话老板随即打量了下街上,道,“宵禁时辰就要到了,客随我入内详谈吧。”

来人行礼如仪,道:“那麻烦老板了。”

老板强自笑了笑,将来人引入店内后室,又架了挡板关了店门,转身便向着来人跪拜下来道:“公子啊,此时临淄是兵危险地,你怎么能这个时候进临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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