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1 / 1)

魏谦游喝住魏瑾的动作,快步绕过屏风。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孩童,抱膝蹲在地上背对着他,哭喊声很是放肆。

魏瑾放心不下,忙也跟了过来。蹲在那孩童面前,目光很是关切。

魏谦游这才分辨出孩童的身份,纳闷道:“琰琛,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可是随你爹爹来的?”

邓琰琛不予理会,抓住魏瑾的手哭喊声不止,断断续续道:“小瑾,你爹爹好凶,比我爹爹还凶了不少。我不要待在这里了,我要回家呜呜呜。”

瞧给人家孩子吓的,魏谦游那个委屈,他有这么吓人吗,还能比得过那颗光头去?

自己家的孩子都不看好,丢在我这里,自己人却不见了,魏谦游心中骂了一通邓铭钊。然而孩子哭成这般,还是要安抚两句的,便柔声道:“琰琛不哭了,可是和爹爹走散了?同魏叔说便是,魏叔带你找爹爹去。”

邓琰琛一时抽噎着说不出话,魏瑾便待他答道:“是方才邓叔送来的,临走时还不停嘱咐着,一定要把握好机会,还要小心着些,万不可被爹爹和娘亲发现了行踪。”

原来是这么回事,魏谦游是不是该庆幸他来得恰到好处,再来得晚些邓琰琛莫不是就到茵茵那里把握机会去了。更过分的是,不知邓铭钊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连魏瑾都收买了。

“老实在屋里反省,先生留下的功课不做完不许出门。”魏谦游故意黑着一张脸,让魏瑾不敢反驳。随后唤来苟得意,让他把邓琰琛送回去,还特意吩咐要送到苏漪桐面前。

苟得意领命,心说世子爷这回要难过了。不过也是他自找的,明知道王爷在这些问题上比较小心眼,还要来挑战王爷的底线。

魏瑾瞧着缓缓关上的屋门,心中没有半点波动。待会儿他翻窗出去找娘亲告状,爹爹还能不放人不成?

如此想着,魏瑾显得还有些自得,却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就被人看穿。

魏谦游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韶儿,茵茵跟个小大人似的,自不用你我操心,瑾儿却是越发叫人头疼了。我思来想去,总觉着该对他严厉些。瑾儿养成如今这般性格,也是你我太过宠溺所致。”

魏谦游自顾说了半天,云韶也没发表意见,魏谦游蹙眉道:“韶儿你好歹给个反应啊,瑾儿如此,根本没有了男儿家该有的样子,叫人看了干着急。”

“你还真是后知后觉,如这般想同的说法,茵茵早就同我说过了。照我看来,将瑾儿交给茵茵,比交给你要更为妥当。”云韶不留情面地打击了魏谦游一回,是他要她开口的,而且她说的也都是实话。

魏谦游实实在在被噎了一下,怏怏道:“若是茵茵不嫌累,就叫她在旁辅佐,实施还是要落在你我手里的。”

对于魏谦游跟女儿争面子的行为,云韶不置可否。与其说怕魏瑾不像个男儿家,云韶更担心的是魏茵茵把自己当成了男孩儿。若是自小在这样的环境里长起来,云韶自认不会与如今的魏茵茵有半点性格相近。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关观的叫门声:“师兄,我本不想打扰的,你这会儿有空吗?”

与云韶对视一眼,魏谦游应道:“有什么事情进屋来说吧。”

“嫂子也在啊,我是不是打扰师兄和嫂子说话了。”关观依旧是那身素衣,眼中的歉意似乎有一种奇妙的感染力,叫魏谦游和云韶不禁觉得,这时候不方便关观说话是他们的错才对。

云韶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不妨事,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远道过来,我们怎么也得尽了地主之谊,就是你不来找我们,待会儿我也要叫你师兄去寻你的。”

关观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初到金陵,对这边太过陌生,想出去认认路又怕一个人走丢了。所以就想着,来问师兄借个丫鬟同去。”

云韶朝魏谦游耸了耸肩,魏谦游亦是眼角连抽。若不是今日才与关观相识,之前两人从未互相了解过,他还道是关观在讽刺他不认路呢。

魏谦游提议道:“整日在府里的日子实在闲了些,不若你我陪观观同去?”

云韶也正有此意,自打有了茵茵以来,两人便越发不得空独处了。虽则这次也算不得独处,有些时候观观总比那两个奶娃明事理不是?

“哇,你们看那是什么,圆溜溜、红彤彤的,看着就喜人。”关观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稍见新奇便值得她惊呼一声。

云韶循着关观手指的方向望去,失笑解释道:“糖葫芦,小孩子都爱吃的,茵茵最是喜欢。”

“吃的?这么漂亮的东西,一定很好吃!”关观跃跃欲试地咽了咽口水。

而后又想起什么,关观耷拉下脑袋,失落道:“可师父说过,观观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云韶忖了片刻,便道:“你师兄还时常称我小孩子呢,你就着急自诩大人了。正巧我也想吃,谦游你去买两个回来。”

关观这才打起精神,接过魏谦游递来的糖葫芦就狠狠地咬了一口,却是被竹签咯到了牙,疼得呜咽了一声。这丝疼痛,却是很快被缠绕口腔每一个角落的酸甜味道掩盖了去,直叫关观眯起了眼睛。

云韶嘴角上扬,瞧着关观开心的样子,一根糖葫芦就给打发了。比起选择性觅食的魏梦槐,关观可是要好养活得多。

盯着竹签上的牙印思索了一会儿,关观又将糖葫芦递到魏谦游嘴边,甜甜笑道:“师兄,这葫芦酸酸甜甜的,味道真是不错,师兄也吃。”

魏谦游尴尬地摆了摆手:“你自己吃就是了,师兄不喜欢吃甜食。”

关观似乎巴不得如此,不多时手中就只剩了一根竹签。

三人复行,魏谦游为关观介绍着沿街的建筑,忽的又听关观惊呼一声。二人这次没太过在意,只当是她又瞧见了什么自认新奇的。刚想看了那物件替她解释,瞧见前面密集的人群,倒是察觉到了不对。

再抬头望,是一座三层酒楼的顶上正站着一个女子,面露决然之色。

以贾袖三兄妹为首的一众捕快,正一脸焦急地安抚着那女子的情绪。酒楼掌柜也在旁,低声下气地哀求那女子,不知是怜其姓名,还是忧心酒楼的声誉。

关观紧张地扯了魏谦游的衣袖:“师兄快去救救她,那姑娘正值青春年华,若是真想不开做了傻事岂不可惜?”

云韶见之心里有些不自在,不过碍于这两人是师兄妹的关系,魏谦游心里该是有分寸,没说什么。

魏谦游根本没打算停留,却被关观拽着停下了步子。那姑娘他说不上认得,却也见过几次,自称什么女侠的。想要一举成名,初到金陵便剑指赵王府,却是连赵王的面都没见着。

不论她站那么高意图如何,魏谦游心里倒是清楚,就是被人推下来这姑娘也摔不死。

不想晋王也在那看热闹的人群之中,注意到魏谦游三人后,执着纸扇走来,笑道:“姑娘可想听个故事?”

关观反应了一下,才注意到这话是对她说的,瞪向晋王道:“世上怎么会有人如此铁石心肠,人命关天的道理都不懂么?这时候谁有心思听你讲故事!”

晋王笑如春风,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亲近:“只要姑娘听本王讲完这个故事,本王包她平安。”

“那还不快说!”关观催促道。心中想着,此人既然和师兄相识,又自称本王,该是有些本事在身上,信他一回未尝不可。

晋王纸扇一展,轻摇着缓缓道:“本王年少时很是顽皮,时常溜出宫去与其他孩童玩闹。然而宫规森严,是不许如此的,是以本王从来都是偷偷跑出去。这位姑娘可知本王跑出去,为何不会被侍卫发现?”

关观茫然地摇头,又担心地往楼上瞧了一眼,这些幼稚的事情谁都做过一两件,可这跟救人哪里挨得上半点关系?

晋王不卖关子,替她解答道:“因为本王当真是想要溜出去,所以关门时尽可能的轻声。清绾倒是经常耍性子,每次赌气时扬言要出走,却是将门摔的很重。大伙听了这动静,便一起去找她,每次不等出宫就将她带了回来。”

关观撅嘴抱怨:“这位王爷还不如不解释呢,解释完我更是听不懂了。虽然有些失礼,但观观不想听这位王爷说话,王爷还是别理观观了。”

“魏王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天真的一个小丫头,本王都说的这般清楚了,换茵茵也该明白了吧?”晋王显然是没想到会有人这般天真,手上摇纸扇的动作都忘了继续。

魏谦游扁了扁嘴,问关观道:“观观,你说师兄和师叔,谁的本事更大些?”

关观扶着额头,努力地想了半天才道:“观观虽然没见过师父全力施为,也没见过师兄的高招,但师父毕竟是长辈,想来经年累月的沉淀,该是比师兄厉害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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