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笑完,徽宗接着说道:“这一上午,光剩喝茶聊天了,咱现在谈点正事。蔡太师,李师师家的案子进展怎么样啦?”宋徽宗加快了问话的速度。
“启禀皇上,经过开封府审理,案情已经逐渐清晰,李师师家的染坊确实是遭到了人为的破坏!”
“是谁破坏的?”
“闷灌。但是此人畏罪潜逃,没有了踪迹。”
“他也跑出了城?”
“不好说。不过他不是主要人犯,主要问题似乎是出在‘任记染坊’身上。”
“这是人命关天的案子,督促开封府抓紧破案。”
“开封府府尹聂山为了这个案子已经七天七夜没合眼了。”
“告诉他,快速破案,朕有嘉奖!”
“是,我一定转达。”
“朕并不是一沾李师师家的事情就认真,关键的是,透过这个案子我发现了你们工作中存在的问题!”
“皇上请讲,什么问题?”
“这个案子是起源于两家染坊的无序竞争,对吧!”
“对,同行是冤家!”蔡京随声附和着。
“朝廷有没有印染司?”
“有呀。”
“他们具体的工作是干什么?”
“简单地说,就是把朝廷的印染任务分包出去。”
“朝廷养他们就是为了作这事?”
“这个部门历来如此。”
“只有权利而没有工作,这样的部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个部门养了不少皇亲国戚。”
“印染司由谁负责?”
“童公公负责。”
“他人呢?”
“童贯到江南淘宝去了。”
“跑得到快!他回来,我看他也别干了。”
“皇上,您要革他的职?”
“不只是他,整个部门我看都要治理。”
“您想解散印染司?”
“解散不了就给他们安排点具体的事做。你们都在城内住,难道看不见,皇城污染到了什么样子?”
“皇上,对于治理皇城的污染我们是有计划的,您没看到御街两侧的烧烤店全关门了吗?”
“除了空气污染,还有河流污染。染院街的染坊不但污染了五丈河,甚至于还污染了甜水巷的井水,你们知道吗?”
“我们听到了群众的反映,下一步,我们准备把城中所有染坊都迁到城外去。”
“说一下具体方案。”
“我们想把零散的印染企业关闭了,由朝廷印染司全权负责。然后再——”
“印染司染布就不造成污染吗?”
“单一的污染源好治理。”
“荒唐,不搞商业竞争,而由朝廷托管这是制度的倒退!”
蔡京望着徽宗质询的眼神,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感到被动和紧张。
“治理污染要从根本上解决——不能躲、不能避、更不能外迁以后,眼不见心不烦,把污染留给皇城外的农民!”
“皇上,治理污染,您有更好的办法?”
“在这里我想谈两点意见:其一,像李师师家所在的染院街,聚集着众多的小型染坊,他们迁出城外的做法是对的,但是——”宋徽宗说到‘但是’时停顿了一下,而且声音很大,他是为了让人注意其说话的真正用意。“对于那些生活极度困难的人,一定要妥善安排;不能让他们因为搬迁而丢了饭碗,成为了无业游民。其二,我朝要推广新型印染的工艺,淘汰落后的产能,使污染得到根本的解决。印染司不是说没事做吗?那就让他们主抓皇城的环保好了。”
“印染司没干过实事,他们能有方法解决?”蔡京问道。
“李师师家有一本《印染秘籍》,书中详细阐述了植物染料的制作工艺和方法。植物染料是纯天然物质,是不会造成污染的!”徽宗说完,举起了那本书。
“如若这样就好了,您把这本书给我——”
“蔡太师,你编撰过书,应该了解写书人的辛苦,这本书花费了李师师父亲毕生的心血,应该得到合理的报酬。”
“皇上,我明白,重金收购!”
蔡京此时才听明白,皇上是想通过治理污染给李师师家创造收益。
“我朝用臣原则是,能者上庸者下。像杨戬那个没用的东西,给朕丢了两个城池。今天你们商讨一下该如何处理。”
“启禀皇上,”蔡京缓缓地站起身来,“据杨戬交代,他之所以放弃城池,是为了诱敌深入……”
“蔡太师,不能听杨戬的一面之词,”宋徽宗没让蔡京把话说完,“他边防失守只是其一,他纵容亲属在天汉桥街私搭乱盖,不但欠钱不给,还打伤了干活的工人,此事给朝廷带来了十分恶劣的影响。”
“有这事吗?”蔡京没想到杨戬丢官还有别的原因。
“高太尉,你告诉蔡太师有没有?”宋徽宗随口拉来证人。
“当然有!我这几天抓捕燕青,街上人都在议论此事。”高俅略有耳闻,既然宋徽宗问他,他当然要说有。
“道听途说也能当真?”蔡京还想替杨戬申辩,“他亲戚和别人有纠纷,可以到开封府解决,和杨戬有何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宋徽宗突然勃然大怒,“杨戬平时做官就行为不端,上次调查铸币司大案,他就有行贿行为。这次,他的亲戚仗势欺人,打伤百姓,这还是小事?”
听闻此语,蔡京这才意识到,这个被打“百姓”身份很特殊。他有些后悔,没有了解清楚事实之前就出面说情。
“高太尉虽然没抓住纹身之人,但是,他在关键问题上,还是爱憎分明的。高太尉你回来写一个弹劾杨戬的奏折来。”
“是,微臣遵命。”
“蔡太师,你来得早,应该累了,就早走会儿吧。”
“皇上,我不累。”
“你到开封府过问一下李师师家的案情,再到符宝馆看看隔墙门装好了没有。”
“是!”
蔡京听出皇上实在轰他,他应诺走出了大门。
高俅见皇上心情不悦,他想申请蹴鞠联赛的事情不敢再说了,眼睛直露露地看着徽宗,等待着训话。
皇帝从龙塌上坐直了身躯,双目凛然地注视着他。高俅猜测到,皇上下面是要问他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高太尉,你家公子在干什么了?”
“在国子监读书呀。”
“改邪归正了?”
“对对!”高俅慌忙应答,发现错了连忙更正,“不……不,我儿一向很好!”
“他一向很好?不调戏良家妇女啦?”
“皇上……您怎么能相信街头巷尾的无聊传闻。”高衙内的事情过去了很久,高俅以为宋徽宗不会再追问此事,他没有准备,略显慌张。
“不是真的?”
“那是林冲造谣,中伤我家公子。”高俅开始恢复了平静。
“你说这话谁信?京城那么人,林冲为何偏偏指控你家公子?”
“因我儿发现他私通梁山!”
“可有证据?”
“铁证如山,林冲已经上了梁山。”
“狡辩!”
“我儿为大宋朝著名球星,追求他的人众多,他有必要去调戏一个良家妇女吗?”
“这话我倒信。”皇上语气缓和下来。
“谢皇上信任。”高俅没想到宋徽宗这么快就烟消云散了。
“我这身体啊,看来不锻炼是不行了。”宋徽宗说完从卧榻上坐起来,站到了地下。“等我腿好了,让你家公子到宫里陪我踢球。”
“好,到时我们父子一起去。”
“你不用来,只叫你儿子来!”
“是嫌微臣踢球不好吗?”
“不是,公主看不上熊状元,竟然看上了你的混蛋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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