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势如何了?”一得空的程笑便赶紧来了这营帐里,关切地闻道。
沈昂抬手支撑床铺缓缓地坐起了身,但这动作看着却是相当的艰难,见状,程笑连忙起身走上了前去轻轻地将他扶起,再将枕头枕在了他的背上,这样兴许会舒服些。
“如果你单单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的话,不必每日过来看我。”沈昂唇角一掀,倒是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略微苦涩地说道。
“没有的事,你是我朋友,还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朋友,如今你受了伤,我照顾你本也是应该的。”
扶着他坐下了之后的程笑也坐在了他身前不远处,立即反驳地道,怎么在他心中还真觉得自己是出于愧疚才会这么做的?
这么些年过去,她的眼睛没瞎,心更没瞎,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于也能称得上是她死党了,她照顾他本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你啊,说话还是这么的直接。”沈昂轻叹着说道,“方才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怎么较真作甚?“
这下程笑也跟着笑出了声来,细心地问他想不想要喝水,她可以代劳,起初他本是不想,但见着她这么一问,最终也还是点了点头。
“最近你受了伤,还是喝点清水的好,喝茶会减药性的,还是等你伤好了再喝。”一边倒水的程笑一边蹙眉说道。
在接这水的时候,沈昂那幽深的眸光却是从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过,待接过去后这才轻咳了声抿了口水。
“程笑,你最近这段日子过的可好?”喉咙微动的沈昂沉声问道,低沉的嗓音十分具有磁性,由于这受了伤,语气也自是轻柔了些。
过的可好?程笑蹙眉沉思了片接,这才轻笑着回应,“在军营虽说发生了点不愉快的事,但整体还是好的。”
“我没问你这个,我问的是,骆亦寒回来了,你过的可好?”方才面色还极为平静的沈昂这下说起话来却是紧张得不行,语气也显得很是急促了起来。
他?程笑疑惑地蹙眉,“你怎么问起他来了?”莫不是他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吧?骆亦寒虽说是毒舌了些,对他也没什么好语气。
但是他那么做真的只是无心的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如此想着,程笑正想开口解释,哪知沈昂却是先她了一步。
“这段时间倒是也不错,也没发生什么祸事。”再说这何崇明也已经走了,也没什么人能威胁她,在这军营里也有认识的人,自然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闻言,沈昂放心地点了点头,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般,这瞳孔也略微放大了些,竟是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道。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对你也从来都没有便过,之前他不在,你等他,现在他回来了,我知道你更不可能接受我,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程笑尴尬地微微低垂下了头,一颗心忽然变得极为沉重了起来,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的她最终却还是闭上了嘴。
这件事她曾经重复过不止一次两次,从来也保持了立场,但是为何他还是这么的执拗,分明他也是知道他们是不可能的。
“跟你说这些我也不是想要加重你的心理负担,我只是想把内心的想法告诉给你罢了,不管你对我是怎样的感觉,但是我,由始至终喜欢的人都只有你一人。”
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的沈昂沙哑着嗓音道,也不知是因为伤的缘故还是怎的,这说话时他的呼吸亦是相当的沉重。
“我……对不起,沈昂,我已经嫁了人,你也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以后你还是别说的好,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程笑微微敛眸,这心中好似正给一块大石堵住了般,让她只觉连呼吸都是极不顺畅,但这件事她还是会说清楚。
“罢了,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喜欢你这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沈昂坚定且霸道地说道。
之后程笑本还想表明自己的决定时,沈昂却是借口说身子不适,想先休息,无奈她也只得起身走了出去,当然在走前还是让他先好生调养身子。
然方才在里边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的是,正在沈昂向她表白了心意的同时,骆亦寒也正好走在了外边,但只听了没多久便默默地离开了,也没进去。
回了房间后程笑正好见着了他,于是笑吟吟地抬手正欲向他打招呼,哪知他却是将头转移到了另一边,也不知他此举是故意的还是无意。
“你这两日都在忙什么?怎么时常见不到你。”尴尬地将手放了下去的程笑轻笑着问道,想要努力让这房间里阴冷的气氛缓和些。
方才不是还和别的男人聊得正起劲么?怎么现在还有闲心思来管我,骆亦寒心想,这面色也自然是冷冰冰的,低沉的嗓音仿若是从鼻孔里发出的般。
“我又不是你们女人,男人的事你管什么多做什么?”
“……你至于这样激我么?”分明在这之前他就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非要在她的面前说看不起女人的事,结果今日他却是故意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气她。
当初她怀了孩子的时候,这骆府的人何曾为她想过,那些苦日子可都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其中的艰辛他怎么会知道,现在说起话来怎的还嘲讽起了自己?
“行,你不让我管是吧?你以为我想管你的破事?”程笑烦躁地转过了头去,坐在了那边离他还有段距离的角落里,赌气似的不想再去看他。
“方才的事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骆亦寒这才主动转过了身子看着她歉疚地道。
然而程笑却始终是没有看他,还反倒又将身子朝着那边挪了挪,双手环胸,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明日我们一起回骆府,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不好?”见着她如此气鼓鼓的模样,骆亦寒忽然扬起了眉梢,抬手将她的双肩扣住,霸道地让她转身看向了自己。
程笑微微撇了撇嘴调侃,“怎么,不生我的气了?”
真不知道他这心里是怎么想的,方才还振振有词的说自己的不是,怎的这才过去了这么一小会,他又说让自己与他一起回去。
这前后说的话难道他不觉得自相矛盾?想来也是无语了。
“你,还是跟沈昂保持距离的好,你知道她对你有那种意思。”然骆亦寒的面色却是相当的凝重,沉声提醒道。
“……”敢情还是不信任她,还说出这样的话来,程笑这眼里的笑意也随之收敛了去,紧抿着朱唇,嗓音清冷,“我会摆明我的态度,不会让他误会,但是他说到底也是我们的恩人。”
对待一个曾经帮助过她很多次的人,程笑实在是做不到就这样与他保持距离,尤其是若是他这次不出手的话,说不定敌军也不会在夜晚来袭。
说到底这事与他们也有一定的关系,这让她如何能跟他保持距离?
“我不想和你争吵,程笑,我相信你,但是,我不放心他。”方才口气还很是强硬的骆亦寒这下语气却是变得软了下来,沉声道。
如此一来程笑也自是点头答应了他,之后他们便准备回府的事情,毕竟这里是军营,他们总不能长期在这里待着。
但回去之前,他们还是去找上了骆弘毅,问了他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去,如今骆修远逃了,府上年轻的能撑事的男人也只剩下了骆亦寒一人。
对此骆弘毅没有拒绝,于他们一同回到了府上,这么长时间在外,这家庭的气氛也使得他很是想念。
“弘毅回来了?”见着了他的出现,骆风林这身子竟是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一想起当年谷昕月的事便让他觉得无比的自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嗯,回来了。”然骆修远却只是微微抿唇一笑道,语气淡漠疏离,倒是没表现出多多的情感。
见状,骆风林还以为他是在对他娘的事情有所介怀,本是想要接口说起当年的无奈的,但这么说兴许会让他心中更为不快,于是他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便摆手让他们先坐下再说。
骆弘毅微微点头,走到了个不远的位置上安静地坐着,这时飞奔而来的程乐直接扑到了程笑的怀中,笑烂了的一张脸眼睛都快见不着了。
“这些日子苦了你们了。”长叹了口气的骆风林无奈地道。
短短的几年里,骆府已然变得支离破碎了起来,死的死,走的走,旗下的产业也没人去打理,还经历了战争,怕是要想重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闻言,骆亦寒不由得转头看向了骆弘毅所在的方向,哪知他也正看向了自己这一放,一时间四目相接的,倒是让他觉得不在自在,随即轻咳了声将目光移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