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倒是差点忘记了提醒你,你,千万小心何崇明这个人。”沈昂微微颔首道,在提起这人的名字时神情异常的凝重。
小心他?为何?程笑不解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奈何他却是让她莫要多问,一副不愿意过多在此事上花费时间的模样,还真是将她看得一头雾水的。
“罢了,即便是你不说,我也是想要远离他的,最近他给我的感觉,总是……不大正常。”程笑轻叹了口气,沉声回应道。
方才刚说出口时她原先是想说不怀好意的,但话到了嘴边却是又给她咽了下去,如今她也不知道在何崇明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在这件事上自是也不好妄下断言。
之后沈昂也没在这里待太长的时间,以免给人发现了什么异常,为了以防万一他走前也特意避开了骆修远,好在这一路也还算是安宁。
自从骆府发生了那件事,骆修远总是时不时地去敌军暂时的将军府上前去拜访,这每次前去必备的自然是不少的礼品,显然这些礼物定是价值不菲的。
如此一来,这刘皓对他也自是相当的欣赏,每次他前去时也吩咐了人去迎接,这不,在这日骆修远前去时,他在府上,竟是还亲自前去将他给迎了进来。
“将军怎的还亲自走了出来?这让修远如何承受得起?”骆修远连忙弯腰恭敬地行了个礼道,随即两人一同走了进去。
“不过是走了一段路罢了,你也别将我想象得这般的脆弱不堪。”刘皓哈哈大笑道,抬手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这次在他走之前,刘皓特意递给了他一张请帖,这次的设宴专程是为了款待他和何崇明,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当真是让他欣喜不已。
“多谢将军的信任,修远往后定当竭尽全力为将军效力,若是将军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修远能办到的定当去办,若是不能办到,也当想办法去办到。”
这时骆修远拱手极为坚定地说道,双眼内正闪烁着晶亮的光芒,看得刘皓也是相当的欣慰,抬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很是高兴的神情。
宴会开展了过后,这件事自是没能隐藏住,事情之大几乎闹得整个淳安县人尽皆知,尤其是那些个之前还在猜测骆府跟敌军有什么交易的百姓们,这下更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最近这几日坊间均是在流传这里的两个大户骆府何府均投靠在了敌军之下,给予人家最充足的金钱粮食上的补给,如若不然这敌军的攻势也不会是这么的强劲。
“哎!现在这世道,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
“哪次打仗受苦的不是我们这些人?大户人家只消给钱消灾,我们一没钱二没势,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也还不是都只有承受的份?”
“谁说不是呢?你们看这骆府的人,之前闹着要逃走,这下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跑去了将军府上?亏他们之前还是给皇宫里进过贡的!”
在这淳安县的大街上,随处可见这些个婆子们嘴里念叨着这些近日发生的事情,这愈说周遭聚集的人也愈发地多了起来。
但这人一多,唯恐给敌军巡逻的将士发现了去,在她们正说到了**时分,忽然戛然而止了起来,一个个地也都四散了去,仿若方才的事全然没发生过般。
这时所有的人倒是没有发现,在他们讨论的那个地方,楼上的厢房里正坐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这人好巧不巧地正是易了容的沈昂。
起初他出门本是想要探查一下民情,哪知却是让他听见了这件事,看来他的猜测还真是不假,这何崇明的心思果真没有那般简单。
表面上将骆府的人给救了出来,实质上还不知道心底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尤其是他还和敌军走得这么近。
与此同时,程笑正待在骆府里,这日跟往常一样,骆亦寒仍是很早就走了出去,这偌大的院子里除了她之外,也没剩下什么人。
正当她觉着浑身乏力得紧,想要回房去休息时,哪知却是忽然有人传来消息说是骆亦寒找她出去有事。
这么多日没曾主动找过她,这次莫非是真碰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程笑如此想道,随即赶紧跟着那人走了出去。
最开始程笑心中正担忧着骆亦寒的处境,也没怎么去在意四周,哪知走了许久还是没走到目的地,这时她自是也开始起了这四周的环境来。
为何这里好似她从来也没来过?程笑惊诧地想要,紧接着她便警惕地问了一下来人这究竟是什么地方,骆亦寒在何处。
“姑娘莫要担心,很快就到了,姑娘看见前方的木屋了没有?公子正在那里等着你。”这人头也没回,缓缓地开口道。
听见了这话的程笑抬眸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真是见着了个不大不小的木屋,于是心下倒是安心了不少,这才加快了步子追上了前方的这人。
然而等程笑到了那地方时,却是见到眼前的人并非是骆亦寒,而是这几日跟敌军来往正相当密切的何崇明,见着了这人程笑正想要出去,奈何却是给他叫了住。
“不知何老爷有什么事?还要顶着我家夫君的名字将我给叫出来。”闻言,程笑自是没有闪躲,径直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他道。
最近这段日子,他有事无事总是去骆府送礼也就罢了,还老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已然让她相当的反感,哪知今日他竟还用骆亦寒的名义叫她出来,更是让她觉得很是烦躁。
以前的何崇明还从来没做出过这样的事情,也一直是将她当做朋友看待,怎么这次他却是变成了这副模样,是因为战争的缘故?
“若是我不这么说的话,怕是你不会来的。”何崇明轻叹着出声道,转而身子一侧就来到了她的身前,一双凌厉的眼眸正凝视着她道。
“之前骆府里出了那事,莫不是你还相信骆亦寒会保你周全?别傻了,他都已经自身难保。”说着他就耸肩做出了一副极其不屑的神情,眼里甚至于还快速地滑过了一抹鄙夷。
愈是听到这些,就更是使得程笑烦躁不已,只见她微眯着眼极其不耐烦地仰头望着他,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地出声。
“我和他之间的事,用不着别人来插手。”言罢,她不悦地睨了他一眼,绕过了他就想要走出去,哪知他再次低吼出声,又一次让她止住了脚步。
“站住!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一场,你也不用这么急着想要走吧?”何崇明见她停下,紧接着迅速地来到了她的面前,抬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嗓音听着很是急迫。
“你是因为最近我和敌军的关系才这么反感于我?这我还真没有,你也知道最近他们很是张狂,若是我不送礼意思意思,怕是我这何府也是难以保住。”
说着何崇明就无奈地长叹了口气,紧皱着一双剑眉的他面色看上去极为忧虑,且手上的力度也稍微加重了些,疼得程笑微微蹙眉,不自在地耸了耸肩,他这才将手给松了开。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跟他们是何关系,没必要告知于我。”程笑冷冷地出声,一副并不怎么在乎此事的模样。
见着她反应这么的冷淡,倒是使得何崇明心下略微有些受挫,但饶是如此,他也深吸了口气,面色顿时变得极为郑重。
“既然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我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程笑,待在骆府里,你始终是不安全的,这两日不是还有人在外边守着的么?我担心你再在那里待下去,会受到危险。”
如此这般何崇明自是只得使出了这杀手锏,骆府的安全已然不保,离开骆府无疑是目前来说最为保险的选择,他这何府虽不至于相当的安全,但是有他在,要想保护她并不难。
离开?程笑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抬眸戏谑地开口,“何老爷还真是说笑了,这骆府就是我的家,离开了骆府,我能去哪?”
即便是她在外边有住的地方,但是她目前没有银两,上次她的银两都给敌军收剐了去,若是离开了骆府,她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来他的何府!何崇明在心底这样狂吼道,但饶是如此,他面上也是相当镇静地道。
“若是你不嫌弃,来我这也是可以的,只要你愿意,我定会护你周全,此生必定不离不弃!”何崇明深情款款地凝神着她,低沉略微颤抖的嗓音显示出了他此时内心的激动。
还真是感人啊!程笑忍不住在心底惊叹了一番,不过她此时微微扬起的唇角却是泛起了一抹冷嘲的暗芒,若是他不知道自己已为人妻,她尚且还能理解。
但是她的事,他全部都知道,如今他却是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自然也只能认为他这么做是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