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心诧异地瞪大了眼,仿若是见了鬼一般,不可置信的道,“姐姐,你怎么知道巡抚大人下来了?莫不是你一直都在关注朝廷上的事?”
“怎么可能?一般情况下不都是会这样的么?”程笑微笑着答道,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快速地转动着,好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若是那巡抚大人来了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若只是县令,骆府很容易就可以收买,可这上级来了,想要镇压下去完全没有那么容易。
“你代我给那些佃户传个话……”然而程笑的话刚说到了一半,便又径直站起了身来,沉声道,“算了,还是我自己亲自去更加保险些。”
言罢,她也没有多做停留,交代好了府里的之前之后便径直走了出去,当然她还是走的后门。
程笑十分顺利地来到了那群佃户平时商讨事情的地方,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了那里边传来的虚张声势怒吼声,她可以听出来其中的无奈和自责。
毕竟无论是谁碰到了同伴被人打死的事情,都不可能会淡定,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原本就还有烦心事没有解决,又发生了这事来给他们添堵,让他们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扣扣扣!”程笑直接敲门,随即有人过来开了门,见她穿着一身华丽的衣服,都面露不解地看着她,疑问道,“姑娘你是?”
“我是程笑,相信你们应该听说过吧?”她微笑道,明媚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浑身都好似笼罩着一层淡黄的光晕一般,尤其是脸上那淡淡的笑意,更是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那群佃户登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对于这两个字他们可是如雷贯耳,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可更让他们气愤的是,她如今也是骆府的人,来这里哪里会有什么好事。
“你们都派人将我们撵走了,还来假惺惺的干什么?”一佃户气愤的道。
“你们骆府没一个好东西,我们不过就是想减点佃租,就算是要赶人走,下手也不用这么重吧?”
程笑深吸了口气,正要解释,却见后面走出来了一个人,他看上去可比方才这几人沉稳淡定多了,因此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错。
“说吧,你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那人冷冷的到道,语气客气而疏离。
程笑淡淡的睨了那人一眼,微微颔首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抱歉,但你们也清楚,我跟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解决的办法。”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一副怀疑的样子,这话谁都可以说,但是真要是解决起来,哪里有说的那么容易。
“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确认一件事,这里发生洪灾是经常的么?是不是每年都会发生?”程笑微微皱眉问道。
“嗯,几乎每年都会发生,可是这里除了种庄稼,也没有其余的用处,因此即便是经常没有收成,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朝廷也会适当的给予一些补贴,可要养活一家人还要交佃租,这简直就是杯水车薪。”那人叹息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程笑缓缓地点了点头,果然是跟她猜测得没有错,“原来如此,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们,要是你们不想让你们的兄弟枉死,想让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些,我倒是有个好的办法。”
言罢,她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似是在等待着他们的回复般。
“什么办法?”
“你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办法?”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不过大都是对她的不信任,而这一点,也正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因此她并没有生气,眼里的笑意也更深了些。
“向巡抚大人递交陈情状,在上面写上你们所有人的名字,这样的话巡抚就算是想不在意这件事情都难,记住,一定要声势越大越好,巡抚公正,此事定然会追查到底,到时候二少爷势必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程笑定定地看着他们,语气十分的坚定,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们面面相觑着,最终方才那沉稳的人皱眉问道,“你确定这么做有用?你是骆府的人,该不会是想将我们推入火坑吧?骆府有钱有势,若是巡抚被收买了怎么办?”
程笑勾唇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只要到你们联名上书,他一定不可能会不管这件事,况且他来也是为了这次洪灾,若是不做出一番大事,朝廷那边他也不好交代,难不成你们想咽下这口气?”
说到了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也抬高了好几个分贝,紧紧地盯着他们,最终的结果跟她预料之中的一般,那些人都不想此事就这么算了,反正交不上佃租,何不趁此机会搏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也不一定。
巡抚倒也没有辜负程笑对他的信任,在收到了佃户们的联名上书之后,当即让手下的人追查了此事,尤其是在知道这件事情是骆府的人暗中操作之后,更是怒不可遏,随之就将这片地的负责人骆弘毅给抓了起来,关进了牢房,以示惩戒。
那仗势打人的衙役也受到了一定的谴责,淳安县县令不分青红皂白,草菅人命,最终被巡抚大人给革职,不过碍于骆府的面子,骆弘毅只被官了几天就放了出来,在走之前巡抚警告他往后再不可如此冲动莽撞。
一时间骆府里又变得沉闷压抑,骆风林更是对他这个二儿子失望透顶,几乎每天都会发脾气,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好几年一般。
“你说,让你收个佃租,你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情?你,你想气死我不成!”骆风林猛地拍了一把桌子,气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直打颤,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骆弘毅正跪在下面,身边站着的是一脸战战兢兢的谷昕月,被他这一吼她竟也瑟缩了一下。
“爹,这件事情怎么能怪我?我不过就是想让他们按时交佃租而已,谁知他们跑到府外闹腾,我这么做不也是想让骆府清净些,本来交佃租就是他们应该做的。”骆弘毅咬牙切齿的道,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好似要将所有的一切全都化为灰烬。
见自己的儿子如此,谷昕月紧皱着眉头,暗地里用手轻轻地戳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火上浇油了,随即讨好的笑道,“老爷,他这么做也是为了骆府着想,这次您就绕过他如何?”
“为了骆府着想?你看他都干了什么事,当场打死人,他是还嫌骆府不够乱是吧?现在名誉尽毁,巡抚大人还将我给训斥了一番,这下你们就满意了?”骆风林恶狠狠地瞪着她,怒吼道。
谷昕月立即噤声,不再言语。
闻言,智莼云也赶紧赶了过来,见骆弘毅如此,她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到底是她未来的夫君,不过让她意味的是,他竟然没有说出来这件事情其实是她干的,是她派人去衙门里叫人,说起来也是她的不是。
当然这一点,她是绝对不可能会说的,如今骆风林正在气头上,她要是说了,那他还不得将一肚子的火发在她身上?她才没有这么傻。
“爹,您别生气了,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怎么挽救眼前的这个局面,这发洪灾我听说是常有的事,实在是不适合种植庄稼,这样不是让那些佃户白白辛苦了那么久?”程笑走上了前来,温柔的说道。
智璟芙不屑地睨了她一眼,嗤笑道,“不适合种植庄稼?你该不会是想在那里种植药材吧?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一发生洪灾,你以为你的药材能抵挡得住?”
此话一出,骆明远也跟着轻笑了一声,就连下面跪着的骆弘毅亦是一阵冷哼,骆风林脸上倒是仍然阴沉无比,闻言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你个妇道人家,在这里说什么废话?你以为事情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骆修远也跟着鄙夷的道。
“没有这个金刚钻,我又怎敢揽这个瓷器活?”程笑微笑着回了过去,声音不紧不慢,却很有魄力,一双乌黑透亮的眸子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沉声继续道,“频繁发生水患,的确是不大适合种庄稼,庄稼都不适合种,更何况是药材了?我自然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努力白费。”
言罢,程笑中途停顿了下来,挑眉看向了那正坐在主位之上的骆家家主,等待着他的反应。
只见骆风林沉吟了片刻,这才挑眉直直地看向了她,眼里滑过了一抹赞赏的光芒,微微闭了闭眼,轻声道,“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可否说出来参考一番。”
智璟芙和谷昕月怎么也不会料到,骆风林居然会让程笑来说出她自己的看法,这不明摆着是相信她有解决这件事情的能力么?一向是心高气傲的两人又怎会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