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国英年少无知,纵放了御驾的神鹰被王祺拿住,这时祁后在光禄寺设宴款待众人,不好扫了兴致,遂暂将国英放了。国英寻田丰道:“哥哥,刚才你如何走了,也不替俺求一下情哩。”田丰笑道:“你也好没大没小,只管闯祸。你闯这祸事教我如何为你折辩!”不题二人聒噪,却说那光禄寺中御食铺满,众公子与母亲分主宾南北依次入座。
众人把酒言欢之时,那祁后见坐下母子众人甚欢,惟有一个女孩独坐在那,但见她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笑不露齿、目不斜视,遂问身边女官道:“那是谁家千金?”女官奏道:“回禀娘娘,她是辽阳路双城府,李千户家的小姐。”祁后自思双城与高丽原本同是一国,一时生起思乡之情,教她过来,一一问她,那李桂香甚是乖巧,竟用高丽语作答,祁后大悦,以其乖巧伶俐,心中甚为喜欢,又问道:“在京师好玩麽?”李桂香道:“可比我家乡好玩多了。”祁后喜其乖巧,命其上来同坐,并亲自喂食。李桂香虽小却也懂事识得抬举,取悦祁后甚欢。
话说丞相脱脱执掌相位以来,澄清吏治、严加考核,凡是考核不过官吏一律夺职。那双城千户李子春今年入京述职考核武功,往校场之前却一时疏于打点,正所谓“宁得罪阎王,勿得罪小鬼,”因此遭人记恨,故意将驽马、劣弓与他。待李子春上了校场,坐下烈马野性难驯不听指挥,手中弓弩也是弓软矢轻,连连不能中的。那考官乃是集贤大学士吴直方,见此大怒,道:“本朝马上定天下,尔等久镇边关,竟如此疏于骑射,如何做得武官!”遂勾了下等,子春也只灰心丧气退出校场。
李桂香满心欢喜携赏赐之物回到会同馆,见父亲愁容满面,心知是官场不如意,忙为端茶送水。这时礼部田大人前来求见,李子春赶忙请入。寒暄之后,李子春道:“不知田大人要找下官,所为何事?”田大人笑道:“适才宫里传出话来,说宣徽使前来拜会千户大人,教本部事先来知会。”李子春道:“下官与宣徽使并无来往,不知是为何事?”馆事笑道:“既是宣徽使亲自到访,必然是好事。”
原来自李桂香上次入宫之后,祁后越发喜欢,有意将她留在宫中,即召宣徽使朴不花道:“等下你去请李千户来,本宫问他借个人情。”朴不花笑道:“李大人乃是外臣,不便入宫。娘娘放心,此事便由奴才去说即可。”祁后道:“只怕李千户不忍割爱。”朴不花道:“娘娘天大的情面,李千户必然欣然相从。”祁后想要周到,遂遣他携重礼去了。
李子春早早在馆外等候,不一时即看见朴不花车驾前来,赶忙接入馆内。朴不花将来意说明,李子春自觉喜从天降,道:“承蒙皇后娘娘抬爱,侍奉帝后乃小女之福。皇后美意,下官求之不得,岂有不情之理呢。”朴不花命人将聘礼奉上,叹道:“哪家女儿不是父母的心头肉。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千里两相隔。令爱乖巧伶俐,千户必定难以割舍,所以娘娘教杂家略备百金,聊表亏欠之意。望千户收纳。”李子春道:“已蒙皇后错爱,下官何敢受此大礼!”推辞再三却才收下。
朴不花极能察言观色,见李子春似乎还有心事,遂问道:“千户此次入京述职,考功不知如何?”李子春道:“下官愚钝,只勾得下等,不日或将降职。”朴不花一看病根却在这里,笑道:“大人放心,吏部那里,杂家自会帮你疏通。”李子春闻得此言却才如释重负,道:“若得大人保全,恩同再造。”朴不花自思:保他一个边关的千户,芝麻一般大的官,只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朴不花走后,李子春虽转危为安,然终是爱女至深,刚才擅自为女儿应承,心中怀有愧疚,对李桂香道:“刚才之事,本该问你的意思....”李桂香也没想到此来大都再不知甚么时候才能回去家乡,心中也不好受,强忍泪水,道:“多少人想入宫服侍娘娘不可得,我有这般福气,爹爹放心。”子春道:“吾女得入侍帝后,吾家有恃矣!”
次日,王祺率一队怯薛至会同馆接李桂香往兴圣宫。李子春见王祺仪表堂堂,”遂属意王祺,心想他虽不是亲王世子,却也是高丽国宗室,若吾女与他也算配得上,道:“吾女懵懂无识,万望大人照看则个。”王祺笑道:“大人放心。”子春略略放心,回双城去了。
话说那走失雪雕的少年泼皮回到鹰坊,鹰坊的执事官不分青红,将泼皮并捕鹰的师傅佟氏一并问罪,道:“各地俱有海东青献来,惟你两手空空!是何道理?”二人伏地申辩,道:“卑职不敢。是谁家公子将卑职贡献的海东青放了。”朴不花道:“岂有此理,你以此塞责本官,纵然如此你也有看管不严之罪。”喝令侍卫杖责四十,二人百口莫辩被差役拖出,这事出突然不曾送钱疏通,因此被打得重了,佟氏一卧不起。这时与他一同入京的弟兄名唤八鲁古,今日将些人参皮货去集市出售,回会同馆时见此情形,急问:“大哥何故被人打伤。”泼皮哭着将今日所发之事说了一遍,八鲁古听后火冒三丈,道:“你做事也如此不省心!教我大哥蒙此不白之冤!那执事官员查也不查!”佟氏有气无力道:“兄弟罢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纵然有冤难申也没办法。”八鲁古好言安慰一番,便去请来郎中调治。
郎中过来为佟氏把过脉,又问了病情,乃私与八鲁古道:“令兄伤了脏腑,恐难回天,还是早托后事为宜。”留下几副微补内伤的药方。是夜佟氏茶饭不能进,八鲁古赶忙又向几位郎中问药,然皆不见效。佟氏自知不祥,遂将八鲁古叫至病榻前托付后事,道:“为兄万一不祥,家中财物悉听兄弟处置。望兄弟看顾我儿。”言罢含恨而终,八鲁古将兄长入殓带回辽阳,泼皮无颜回去,遂留在京城浪荡。
有道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