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禄,去张罗点点心来。”夏雨荷一面在凉亭中坐下一面吩咐道。可她话语出口了好一会,汪禄也没有动作。夏雨荷朝着汪禄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个太监正有点恍惚的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绿莹赶紧拉了一下汪禄的袖子,低声说道:“主子叫你呢,发什么呆呢?”
汪禄这才好像清醒过来,急忙跪下,连声请罪:“奴才一时走了神,请主子赎罪,请主子赎罪。”
夏雨荷蹙了蹙眉,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发难,便把此事暂时揭过不谈:“起来吧,去御膳房再要些点心过来,本宫想多坐一会。”
汪禄立刻准备过去,夏雨荷见他神色仍旧是不太对劲,无奈的摇了摇头:“行了行了,你别去了。”
经过这么一件事情,夏雨荷也没兴致再赏花,便回了钟粹宫了。
等进了钟粹宫之后,夏雨荷才把汪禄叫了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本宫瞧你近几日都魂不守舍的。”
汪禄战战兢兢的开口回话:“奴才……奴才……”他吭哧了几句,却没说出个完整话来。夏雨荷也不着急,端坐着等着他回话。没想到那汪禄忽然跪了下来,嘴里连声说道:“主子赎罪,主子赎罪。”
夏雨荷一下子皱起眉来。
绿莹率先呵斥道:“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莫不是做了对不起娘娘的事情?”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生是钟粹宫的人,死是钟粹宫的鬼,哪里敢做出对不起娘娘的事情。”汪禄语速极快,极想替自己开脱。
到此时他仍旧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夏雨荷听得云里雾里的也不好发火,便压着心里不舒服的劲儿沉声说道:“本宫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你在本宫身边伺候了也有一段时间了,若是小事,本宫不会和你计较的。”
汪禄朝着自己脸上拍起巴掌:“奴才该死,奴才贪财……”
“行了行了。”夏雨荷有点耐不住性子了:“先把事儿说了。”
汪禄沉默了一会,像是稳定了下心神,才讲了起来。
原来因为夏雨荷的地位水涨船高,他们这些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也地位渐长,所以有不少小太监小宫女来讨好他们这些人。这个汪禄倒也没做什么大的错事,无非是有些好处送上来就收了。有个小太监,贿赂了汪禄几次便想在让他带他在夏雨荷面前露个脸。
夏雨荷才整治了钟粹宫上下的太监宫女,汪禄哪敢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没想着那小太监身后竟然有太监首领李寿撑着。汪禄到底还嫩,哪里得罪得起,一下子左右不是人了。
“这个李寿是什么人?怎么听着名字有些耳熟?”夏雨荷问道。
绿莹轻声回答:“主子,您入宫的时候就是李公公带您进来的。”
夏雨荷想了一下,依稀有了点印象。当时她进宫第二日就被册封,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对这个没再出现过的李寿便没了什么印象。夏雨荷喃喃的低语道:“是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神色敛了一下,对汪禄吩咐道:“既然那个小太监想在本宫面前露个脸,你便安排一下,本宫倒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隔几日,汪禄便领了个小太监过来。夏雨荷这时正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稍坐,身边只有绿莹近身伺候着。
那小太监到了夏雨荷跟前,便立刻请安:“奴才小德子给静嫔娘娘请安。”
“嗯,”夏雨荷顿了一下:“本宫听汪禄说你对本宫甚是有心,所以宣你过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得偿所愿。”
这话说的就有些诛心了,那小太监起了半身又立刻跪下:“娘娘赎罪,娘娘赎罪,奴才只是仰慕娘娘宽厚,想跟在娘娘身边伺候而已……奴才僭越,奴才僭越。”
夏雨荷见那小太监身子抖得不行,显然极是紧张:“你原先是在李寿李公公身边伺候着的?”
“回娘娘的话,奴才原先是在李公公身边候着的。”
“既然如此,便请李公公也过来一叙吧。”夏雨荷淡淡的吩咐道。汪禄得了夏雨荷的眼色,便立刻去请李寿过来。而这个名叫小德子的太监则忐忑不安的侯在一边。
没多久,汪禄就带着李寿过来了。李寿好歹也是太监首领,夏雨荷也没像刚才那样用言语压迫李寿:“本宫当年入宫,承蒙李公公关照,说起来,倒是还没谢过公公呢。”
李寿不像那个小太监犹如惊弓之鸟的样子,而是缓声回答:“奴才为娘娘引路,是奴才的本分,不敢承娘娘一谢。若是娘娘有何差遣,奴才自当尽心尽力。”
夏雨荷听他在‘尽心尽力’四个字上落了重音,手上的动作不觉顿了一下。她挑眉看向李寿,微笑着答道:“宫中姐妹多,各个都是李公公的主子,本宫分位不高,不敢差遣公公。”
李寿面上笑容更盛:“奴才若能得娘娘差遣,是奴才三生修来的福分。”他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周围。
绿莹这时把话接了过来:“主子,这点心放了好一会了,不如奴婢再去给您准备些新鲜的?”
夏雨荷点了点头,绿莹便把几个伺候的小宫女带走了,此时便独留下汪禄在夏雨荷身边。
李寿见亭中只剩下自己、小太监、夏雨荷和汪禄,便向夏雨荷请求道:“娘娘,小德子手脚笨拙,惹得娘娘心烦,不如让他先下去吧,免得坏了娘娘的心情。”
夏雨荷抬眼看了一眼李寿,审视了他一会,才吩咐道:“嗯,先下去吧。”
那个小太监听了吩咐,知趣的立刻走掉了。直到此时,李寿才开口透了写实在话出来:“娘娘深居宫中,不知外面风晴雨……奴才甘为娘娘耳目,只望娘娘不要嫌弃。”
“放肆。”夏雨荷呵斥了一句,语气却仍旧是比较平和:“你说本宫不知晴雨,何以见得?”
这李寿眼里闪过算计的光芒,低声说道:“奴才正要向娘娘贺喜,娘娘的父亲已经经由地方推举,进了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