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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兵变擒主帅(1 / 1)

马佛念正要回答,身后却响起了韦放的声音:“大帅开恩,怕大军急退,两辆囚车带着累赘。今日二位将军便可出来了!”说完,他便示意他身后的士兵上去,将囚车的锁链都解了开来。

囚车的门终于被打开了,陈庆之和姜桃在士兵们的搀扶下,走了下来。几个月来都没有落地了,陈庆之站在坚实的泥土地上,仰身挺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身看姜桃,只见姜桃正趴在草地上使劲地亲闻着大地母亲。看得韦放和士兵们哈哈大笑。

韦放道:“这是大帅格外开恩,二位将军真应该去向大帅致谢啊!”

陈庆之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连忙接道:“是啊是啊,大帅开恩啊。马将军,你与庆之一同去,如何?”

马佛念也道是他真意,且腿脚不便,便点了点头,道:“好吧,你我去去便回,营中尚有许多事要做呢。”说着,过来搀扶着陈庆之,姜桃慢慢跟在后面,三个人一道去主帅大帐了。

韦放笑着看他们过去,然后吩咐士兵们回去,各自收拾自己的行装,准备天黑后拔营而退。

陈庆之将手扶在马佛念的背上,一瘸一拐地走着,回头看姜桃,姜桃也走得很吃力,多时不走路,腿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刚才还不曾问将军,将军以为我军应该就此退兵吗?”陈庆之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主帅大帐,问马佛念。

“大帅固执己见,佛念曾几次提出对作战布署的怀疑,但都被大帅和韦将军驳斥。佛念在二位将军面前,不过区区一个军主,提出的意见根本不被采纳,还招了忌恨。如今局势不利,大帅想退兵离去,佛念又如何劝得回来?”

陈庆之听了,叹一口气,便不再说下去了。

“陈将军是想劝大帅不要退兵的吧?没用的。”马佛念道。

陈庆之笑着说:“不试过,将军如何知道庆之不行呢。”

马佛念突然想到了什么,吃惊地道。“难道陈将军要”

“望马将军助我。”陈庆之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马佛念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看着陈庆之:“将军真的是疯了!要是出了差错,恐怕就不是坐坐囚车那么简单了。”

陈庆之也看着他,正色道:“庆之为救大军,不敢惜身。如果真的就此退兵离去,马将军真能保证元昭不会发觉,魏军不会在后面掩杀?我军多少将士会死在这疆场上啊,将军想过没有?”

马佛念别过头去,道:“可,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做啊?”

陈庆之道:“若马将军做不来,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庆之愿自己动手。”

马佛念叹息道:“将军已经不是当初彭城所见的陈将军了啊。”

“囚车中的生活,让庆之明白了很多事。”陈庆之道。

“也罢,佛念这回就舍命陪君子,要去见阎罗,也须一起去。”马佛念拍了拍胸脯道。

陈庆之顿时面露喜色:“好,果然是条汉子。”他再次将手搭在了马佛念的背上。马佛念摇摇头,带着他慢慢地走上前去。

三人来到主帅大帐,门前的侍卫拦住了他们。

“末将等是来感谢大帅的。大帅不念旧恶,放我等出囚笼,有再造之恩,庆之欲当面言谢。”陈庆之松开扶在马佛念背上的手,抱拳道。

侍卫看了看他们三人,道:“在此稍等。”就进帐报告去了。

陈庆之转身看看大帐周围,又看看马佛念。马佛念会意地点点头。

侍卫从帐内出来,道:“三位将军,进去吧。”

陈庆之微微一揖,扶着马佛念,带着姜桃,走了进去。

曹仲宗正在帐内整理随身用品,见陈庆之扶着马佛念,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忙走上前来,道:“庆之来了啊。唉,本帅平日军务繁忙,也没有时间去看望一下二位将军。想不到二位被关许久,脚都不太能走路了呀!实在令人心痛哪!”

陈庆之对他的假惺惺报以一笑,道:“多谢大帅挂念。庆之自知有罪,受些惩罚也是应该的。如今将军摒弃前嫌,放我二人出来,我二人特来拜谢!”说完,示意姜桃一起跪下来,要拜曹仲宗。

曹仲宗连忙上前扶起陈庆之,欣慰地道:“将军礼重了。将军若能一开始就听从军令,不做出格之事,也就无需受这么多苦了。”

陈庆之握住曹仲宗的手道:“大帅说的是。”从地上起来后,又问,“大帅真的要立即撤兵吗?”

曹仲宗道:“元昭军阴魂不散,死缠烂打,我军始终不能胜他。如今又别派一军,于我军身后筑造堡垒,打算来个前后夹击。我军若不趁此时退去,恐怕后悔莫及啊!”

陈庆之道:“大帅不怕魏军会从后掩杀,我军将死伤惨重吗?”

曹仲宗将手从陈庆之的手里挣脱出来,正色道:“我军以夜色作掩护,悄悄撤去,魏军如何得知?待元昭探知实情时,我军恐怕早已到达寿春城下了。若真的不幸被元昭提前预知,趁势掩杀,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哪次战斗不死些人啊?到时候且战且退,能保全主力便是成功了。”

陈庆之抱拳道:“目前形势,我军并不输于元昭军。若辙兵,则真的是一点优势也没有了,只有被动挨打的份。请大帅调拨两万人马给庆之,庆之愿前去攻打元昭,令我军转危为安。”

曹仲宗冷笑道:“将军刚从囚车里出来,路尚且走不稳,如何带兵上阵?本帅决定了的事,休要多言!”

陈庆之急了,在旁边抱拳哀求道:“大帅!”

曹仲宗瞪着眼道:“将军长一点记性吧。若再多言,本帅只好请将军再进囚车里睡了。”

马佛念道:“大帅!陈将军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曹仲宗怒道:“今日你等是来逼宫的吗?想造反啊!”他冲着帐外大喊,“来人哪!”

一见情况不对,劝无可劝,陈庆之突然一个箭步蹿上去,一拳打向曹仲宗,曹仲宗心慌,用手格挡,陈庆之脚下一滑,已经到了他身后,左手臂一把夹住了他的脖子。曹仲宗想挣扎,但一来他年老无力,二来陈庆之力气已变得很大,根本无力摆脱,只好束手就擒了。

其实陈庆之那一瘸一拐的走路样子完全是装的。除了姜桃和马佛念,恐怕根本没有第三个人注意过,除了每天练射箭之外,陈庆之总是会在夜幕降临之后,抓住囚车顶上粗壮的栅栏,将身体挂起来,做上下拉伸的运动,后来又将脚挂上去,倒着做动作,从被关的第二个月开始,从未间断,因此才练得这样一身精骨。就象马佛念所说的那样,他已今非昔比了。

这时,侍卫听喊,冲进大帐来。马佛念一转身,将佩剑抽出来,对着那几个侍卫。姜桃也跑到大帐边上的兵器架旁,将一把短戟剑握在手中,来到曹仲宗面前,用戟尖对着曹仲宗。

侍卫们见大帅被挟持,便没了主意。陈庆之喝斥道:“还不快快放下武器!”侍卫们没办法,只好丢掉手中的刀剑。陈庆之接过姜桃的短戟,指着曹仲宗的脖子,姜桃腾出手来,将捆扎门帘的绳子解下来,绑住了侍卫们,然后让马佛念带着他们移到了大帐的一角蹲下。

陈庆之趁曹仲宗看着自己的侍卫们就这样被制服时,一拳打在他的后脑勺,把他打晕了过去。

陈庆之对马佛念道:“马将军,快去韦放的营中,就说是大帅在找他商议大事。”

马佛念会意地点头,让陈庆之和姜桃看住那些侍卫们,自己冲出了主帅大帐。但是,他没有直接去韦放那里,他先飞快地跑去了自己军队的营地。

士兵们正在营帐中忙碌着。马佛念进去,找了五六个精明能干又信得过的士兵,包括胡乘,把他们叫了出来,然后将挟持曹仲宗的事偷偷告诉了他们。士兵们听了,感到既惊奇又兴奋。

胡乘道:“马将军,说吧!要我等如何做?”

马佛念道:“你现在以大帅使者的名义去韦放的营中,就说是大帅叫他过去议事。但凡有什么问题,你只说你是个兵,只顾传话,其他一概不知,明白吗?”

胡乘道:“诺。”

马佛念道:“其他人都跟我一起回主帅大帐,协助陈将军!”

士兵们齐声应道:“诺!”便兴奋地跟着马佛念一道出发了。

马佛念等人来到大帐,这里依然秩序井然,陈庆之依然控制着局面。从帐外来看,似乎一切都很平静。帐外各个军营里,士兵们正忙着收拾营垒内的私人物品,根本不知道主帅大帐里发生的一切。马佛念命两个亲信士兵守在大帐外,充当侍卫,然后和其他士兵一起,将捆绑起来的侍卫们打晕,趁韦放还没到,拖出了大帐,藏在厕所后面杂物堆旁。

陈庆之将昏过去的曹仲宗捆住,固定在座位上,然后和马佛念、姜桃分立两侧,几个士兵站在门帘两边。

这时胡乘带着韦放来了。外面的侍卫一声咳嗽,几个人各就各位,作好了准备。胡乘先走了进来,报告陈庆之道:“大帅,韦将军到。”

陈庆之故意不吭声,用手示意带韦放进来,胡乘会意,大声道:“诺。”就钻出了门帘,走到韦放面前,道:“大帅请韦将军进去。”

韦放毫不怀疑,大步走向门帘,将门帘掀开来,刚要进去,抬头一看,曹仲宗在桌案后面垂着头坐着,手臂上好象绑着绳子,心里道声不好,刚要转身逃走,胡乘早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踉跄,扑了进去。他刚要从地上挣扎着起来,门帘后的士兵们老早一哄而上,将他制服了。

胡乘从后面将门帘紧紧地拉上,免得被帐外其他士兵看到。

韦放抬眼看见陈庆之和姜桃,大骂道:“乱臣贼子,想造反吗?”

陈庆之道:“委屈韦将军了。放心,将军也曾救过庆之和姜将军,庆之不敢把将军怎么样。今日,庆之只想让各营的将士们作一回主,到底是要奏凯而回,还是要仓惶逃回?”说完,便让士兵们将韦放也绑了,一并打昏,藏在大帐中。

将曹仲宗和韦放搞定后,陈庆之命胡乘等人看住他们,让姜桃前去召集所部将士,然后带着马佛念来到营门前的点将台上,亲自举起鼓槌,奋力擂起鼓来。那力道直透鼓背,鼓声震耳,直达营中每一个角落。

军营中的将士们正在收拾行李,打点行装,突然传来营中集结的鼓声,都觉得很奇怪,纷纷从营帐中走了出来,聚到了一起。可仔细一听,没有听错啊,确实是集结大军的鼓点。

但凡军中响起集结进军的鼓声,将士们就必须在三通鼓毕之前完成集结,否则就有可能被问罪问斩的。因此将士们一确认不是自己幻听,便都匆匆钻回营帐内,赶快穿好盔甲,操起兵器,随着各部的幢主、队主们来到营门前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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