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黑压压的天际伸手不见五指,窗外呼啸的寒风,敲击着玻璃,乱的人心头难以宁静。
走廊里,王经理终于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手里捧着一个方形的盒子,深棕色的盒子在忽明忽暗的走廊里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光泽。
“刚子回来了。”走廊那头,李队长嗫嚅着。
小英转过身,颜色惨白,“哥——”随着一声悲哀的长呼,身子已经扑过来,硬是从王经理手中抢过盒子,身体却已瘫倒在地,泪水滴落在盒子上,晶莹一片。
我和冷陌立在一旁,心里似打翻了五味瓶,苦涩悲凄,心里揪揪的发酸。
“小英,叔也难过,可是你的身体也要紧,叔先给你找个住的地方,明天咱们带你哥回家好不好?”李队长用他那未受伤的手轻轻的拍着小英颤抖的肩膀。
“不——”小英长吼一声,那声音凄厉的近似恐怖,更紧紧的抱住那个盒子,“我今晚就要带哥回家,他两个春节都没回家了,他一定想家了,一定想家了。”说着又悲痛的哭起来。
谁也没敢去打扰小英,任她那悲凄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医院。
“去开车吧,我们送李刚回家。”冷陌侧头对王经理说。
“我们?”王经理诧异的又问了声。
“嗯,你开车,我亲自送李刚回家,代总留下在医院善后。”冷陌盯着那个骨灰盒,坚定的说。
我看着冷陌的脸色白皙的似乎失去了血色,那紧抿的唇角透着悲凄隐忍的痛苦。
“你没事吧?”我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口。
他侧眸看了我一眼,无声的摇了摇头,可是那脸色越发白皙的吓人。
“我陪你一起去。”我凝着他的眼眸,那黝黑的眸子里似乎有蒙蒙的水雾。
他的手轻轻的触摸到我还拉在他袖口的手,紧紧的反握住的手,那力道,似乎只有握紧我,才能对他的情绪有些许的缓解。
我讶异了一下,本想抽离,看到他眼眸里的凄凉,竟然一动不能再动,任他那样握着。
李队长和王经理欲把小英拉起来,可是,小英似乎悲痛过度,起身的那一刻,刚要站起身子,竟然又软软的倒了下去,眼睛紧紧闭上,接着晕了过去。
大家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呼喊医生,一顿抢救才醒过来。
可是一醒来的小英第一句话就是坚持带哥哥回家。
只是小英的力气实在太弱,她才勉强同意放开抱在怀里的骨灰盒。
李队长扶着小英。
冷陌抱起了那个骨灰盒,走廊里,他步履沉重,目光似乎坚定的盯着远方,又似乎飘忽不定的不知道是否在盯着某一处。
我总觉得今天的冷陌有点不太对劲,轻轻急走疾步,近到他身边,默默的陪着他。
就在下了电梯,到一楼要出大门口时,突然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后面还跟着几个人。
那温雅的面容,我再熟悉不过,盛辉。
“我刚听下面人说出事了,过来看看。”
冷陌紧紧的盯着盛辉,那目光我从未见过的阴冷,竟然让我一下子有丝惧意。
“就是你们甲方,逼迫赶工期!杀人凶手!”扶着小英的李队长突然大骂起来。
“冷陌,你没事,没事太好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时,门口又冲进来一道紫红的身影,直冲冷陌而去。
冷陌看了她一眼,依然紧紧的盯着盛辉的方向,并未做声。
“杨洋!”我睁大了眼眸,找她这么久,她都没消息,竟然出现在这里。
杨洋歪头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冷冷的陌生,似乎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杨洋。只一眼,她又回头看冷陌,“我听到消息,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吗?”
此时的我似乎是多余的,我默默的想走开,盛辉的声音却在身边响起,“盼盼!”
我顿了顿脚步,却未回身。
“最近打你电话,一直都没接,你还好吧?”盛辉却突然近前攥住我的胳膊。
“你不是最近在忙着催促工期吗?”我保持欲走的姿势,冷冷的声音一出口,令我自己都觉得微微讶异,我何时跟他说话变成了这样的语气,曾经我那么想靠近、拥有他,如今到底是什么变了。
“我是催促工期,可是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盛辉急忙辩解。
我冷冷的看着他,突然想起刚才听到的工程部张经理的话,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我们走吧!”冷陌绕开杨洋走过来,那低沉的嗓音没有任何的感情。
侧目,身后,杨洋正一脸委屈的望着冷陌,看到我回头,忙移开目光,下巴却依然高高的昂起,只是那表情还是掩不住的落寞。
我不知道我此时该给杨洋如何解释,我突然转身,跑到杨洋面前,“杨洋,你能否听我解释?”我不想失去这么多年的姐妹。
杨洋只是冰冷的望着我,道:“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
“杨洋……”我拽着她。
她看我的眼神更冷,“盼盼,我也是曾经拿你当真心姐妹,我也怕我上次误会你了,我又特为找人帮做了调查,原来上个春节,你们竟然就在一起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急忙辩解。
“我不怨你选择谁,我也一直希望你幸福,可是,我不能接受你的背叛。”她盯着我,眼眸里冰冷而凄凉。
“杨洋,顾盼从来没有背叛你,是我缠着她的。”身旁冷陌走过来,并一把拉起我,“我们走。”
我任他拉着离去,没有回头,没有再管身后的人,坐到车上,正好五个人,王经理开车,趁着夜色一路疾驰去往李刚家乡的方向。
我和冷陌、小英坐后排,我坐中间照顾着小英,她昏昏沉沉的靠在座位上。
冷陌怀里依然抱着那个骨灰盒,眼睛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我侧眸望着他俊逸的面容,看他一脸的沉重。
他察觉到我的动作,缓缓回头,“这是我第二次抱着骨灰送葬。”
心一点点的变凉,我想起那纵崖跳去的夫妻,作为唯一的儿子,他肯定是要送葬的,这也是他今晚反常的原因,那时他那么小,却要承受这一切,一定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我静静的看着他,听他说,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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