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末。
本以为这么晚了韩玄夜那边还没消息，想必今日是不会通知她结果了，不曾想她刚停下存稿，便接到了韩玄夜的电话。
那头韩玄夜先是问安，随即开门见山地问她，这十首曲子她打算卖什么价。
柳若涵先是惊讶，随即反问对方：“你觉得这十首曲子值什么价？”
韩玄夜语气平淡地道：“你之前给我的那两首，都是品质优良的佳曲，运作得当也能捧上神坛，甚至像《梦里不知身是客》那般成为长唱不衰的经典也有可能。只是毕竟这词曲作者之前闻所未闻，应该是新人，这价码自然不会太高。”
柳若涵微笑着道：“价码的问题，要看三哥的诚意。若是合作圆满的话，日后或许还能继续合作。”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毕竟她不怎么了解行情，即便在网上查过类似的消息，却不知道准不准，这种价码当然不是一成不变的，各个公司给出的价码也并不完全一样。
若是让她自己喊价，喊高了对方以为你太过狂妄、狮子大开口，喊低了对方高兴、自己却是要亏了。
更何况，她目前的情况，确实也不好定位。
单论词曲作者来说，她在这一行自然是新手一枚；单论词曲质量来说，却是首首经典，吸金能力绝非一般。
“这样吧，既然要继续合作，本少爷也不会太小气，不如你直接与天香文娱签约成为词曲作者，每年给天香文娱提供定量的词曲好了。”韩玄夜平静的声音传来，与平日略带傲娇毒舌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柳若涵微微诧异，便将疑惑问出口：“三哥都没问过那些词曲的出处，就直接说要和我签约，难道不怕被骗？”
韩玄夜似乎恼羞成怒，陡然变了口气，冷哼道：“柳若涵，本少爷既然敢直接和你签约，自然是掌握着分寸的，你担心那么多干嘛！本少爷自个儿拿定的主意，即便被骗那也不需要你来负责。”
柳若涵被这不耐烦的语气噎住，却又莫名有种“终于恢复正常了”的感觉，一时回不上话，便保持了沉默。
片刻的沉默后，韩玄夜终于耐不住开口：“喂！怎么不说话了！遇上本少爷这样的大好人，愿意收你的曲子，还给你签约的机会，你还不赶紧答应下来！”
柳若涵终于忍不住堵了他一句：“三公子你确定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你！”韩玄夜那边隐约传来了磨牙的声音，只听见韩三公子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赶！紧！答！应！否则我马上把白银级合约改成青铜级！”
柳若涵怔了下，有些哭笑不得，却没敢再撩拨他，只是无奈地道：“你要我签约，也得先把合同给我看看吧。我连具体内容都不知道，怎么敢轻易答应下来，要是一个没注意就把自己给卖了怎么办！”
“我发白鸽邮件给你，马上看，马上签！”韩玄夜那边顿了顿，随即作出决定。
柳若涵利索的答应下来：“好吧，解密方法就用手机发过来。”
本来之前把这十首歌曲给韩玄夜看时，便有了和他们天香文娱签约的打算，如今对方主动提出签约，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毕竟这种“来钱快”的赚钱方式是不可复制的，她如今急需要钱，又碍于柳玉华要隐瞒身份的事情，这样折中正好，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挂了电话不久，柳若涵便收到解密方法，顺利打开了白鸽邮件，一字一句、仔仔细细的研读了下这份合约。
合约内容并不复杂，只是规定了柳若涵签约成为词曲作者后，每年至少提供十首原创词曲给天香文娱，并且保证质量。
签约时间为五年，在此期间，柳若涵的所有词曲作品，著作权归柳若涵，使用权归天香文娱，使用时需征询柳若涵意见，但柳若涵必须保证使用权不外流。
然后就是支付费用的问题，每首歌每年支付五万华夏币的初选费，假如天香音乐版块官网上的下载量能达到一百万，或者单曲销量能达到一百万，那么会另外支付二十万华夏币作为奖金。
当然，第二年开始，假如下载量或是销量能继续增长，以百万为计，奖金成倍增加。
柳若涵在这方面是个半吊子，之前在网上查了两三天，又上图书馆去搜集相关资料，也注意到了词曲作者的大致收入。
一般来说，新人初入行，无论词曲质量多好，都只能拿到一万华夏币甚至更少的初选费，直到名气上升，初选费才会逐渐增加，从一万上升到两万与十万之间，十万以上便算是高级词曲作家的范围了，三十万的初选费是大师级别才会有的待遇。
当然，华夏范围内，大师级别的词曲作家也就一掌之数，实在不多，便是全球的大师级词曲作家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之数。
如此看来，这五万华夏币的初选费，对于她这个新人来说，已经是高得不可思议了。
若非那两首曲子的质量给了他信心，只怕韩三公子再怎么看好她，也无法拗过这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奸商本能吧。
只是，签约时间五年，似乎有点长了？而且她本来的打算是，如果能在销量上弄到分成，对于她的敛财大计才更有利……
虽说是白银级的签约条件，但是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初选费那么少居然都是白银级了，那青铜级是多少？最底层的黑铁级又是多少？
要么就是这数字有所改动，要么就是天香文娱的签约条件太过苛刻。
不过天香文娱与天幕文娱、领先文娱三足鼎立，同为华夏联邦三大顶尖娱乐集团，在业界风评还算不错，没闹出什么特别不堪的丑闻绯闻，应该不至于签约条件太过苛刻吧？
那么就是修改了初选费？说起来似乎还挺合理的，毕竟她只是个初入行的新人……
好吧，单看这份合约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不过她没学过法律，对这方面的东西不太懂，也不知道暗地里有没有缺斤少两、字义模糊之类的漏洞，还真不好直接判定这份合约没问题。
以前她工作的时候接触过一些客户的合同，不过那个自然有专业人士帮忙判断，哪里需要她去操这个心，因此还真没注意，一份合约需要从哪些方面判断有没有问题、问题大不大。
柳若涵对着合约发了半天呆，突然想起，或许她可以找个人帮忙看看，比如……“小爷威武霸气”群里面，作者名为“轩辕剑”的一个作者，据说是法律系的高材生？
二话不说点开群联系页面，给大家打了个招呼，不少夜猫子纷纷回应，十分活跃。
柳若涵开门见山，问群里面谁是学法律的，想请人帮忙看一份合约。群里不少人响应，不过最后还是公推了“轩辕剑”作为代表。
柳若涵直接点开轩辕剑的联系页面，进入私聊范围。
轩辕剑是个挺活跃的人，很快进入状态。
若涵年华：轩辕好。
轩辕剑：涵涵好。
若涵年华：我想请你帮忙看一份合约，有没有错漏之处。不过，里面的内容请一定要保密。
轩辕剑：没问题！涉及到原则问题，我可是很严谨的一个人！
若涵年华：谢谢。
……
谨慎起见，柳若涵把合约中的天香文娱集团的台头去掉，授权方自然也没有填写，只把合约的内容发了过去，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将聊天讯息截图保留起来。很快，轩辕剑那边就开始发信息。
轩辕剑：涵涵，这是你要签的合约吗？
若涵年华：不好意思，这个不能透露，你直接告诉我有没有问题就好了。
轩辕剑：抱歉，我只是好奇而已。
轩辕剑：这份合约没有大问题，只是有几个小漏洞而已，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我不能替你做决定。嗯，我用红色字体特意标注了下，你看看吧。
若涵年华：好。我马上看。
若涵年华：谢谢。
轩辕剑：涵涵不用那么客气的。
轩辕剑：假如涵涵想要报答我的话，不如把《盛唐风华》的存稿给我看吧！
轩辕剑：如今我也是《盛唐》迷啊，《盛唐》写得太精彩了，简直就像一个真实的世界，一个真实的历史一样！
轩辕剑：不过我对开头抹黑隋圣祖的部分很不满意……
轩辕剑：涵涵你怎么能抹黑我们的昭圣皇帝！
轩辕剑：我们的昭圣皇帝有很多死忠粉哟，他们都对你抹黑他很有怨念！
轩辕剑：涵涵要不然你改一改吧，求把我们英明神武的圣祖陛下还回来！
若涵年华：……
若涵年华：你打字速度好快，我有点跟不上……
轩辕剑：……
轩辕剑：涵涵你真的不能答应我吗？
轩辕剑：你一定要把我们伟大的阿摩陛下的英明形象挽救回来啊，否则我不跟你好了！
若涵年华：阿摩陛下什么的，你确定这个称呼很英明神武？
轩辕剑：我们圣祖陛下无论怎么称呼都很威武！
轩辕剑：涵涵你快点答应我，不然我们圣祖陛下的死忠粉就要闹开了！
若涵年华：轩辕你别太激动，这个问题是可以考虑的。
轩辕剑：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涵涵你真是个大好人！
若涵年华：我好像还没有答应吧……
轩辕剑：不管不管，反正你一定要改过来！
轩辕剑：不然就算我不带头，我们“圣祖天下”的成员也会拼命刷黑的！
若涵年华：你确定这不是威胁么……汗颜……
轩辕剑：这才不是威胁呢，我绝对没有威胁！
轩辕剑：我只是叙述事实！将要发生的人间惨剧！
若涵年华：杨广……好吧，圣祖陛下的粉丝都那么疯狂么……
轩辕剑：我们才不疯狂！才！不！疯！狂！我们都很理智，很！理！智！
若涵年华：好吧，我知道了，你们都很理智……
若涵年华：别那么激动好么……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
若涵年华：之前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我试试在番外给他洗白平反一下……
轩辕剑：番外？
若涵年华：对啊。《盛唐》的正文已经完结了，这个不好再修改，我中间插/一则番外给他平反一下吧。
轩辕剑：已经到番外了……正文完结了……多少章来着？
若涵年华：我没注意……不过应该是百万字长篇吧。
轩辕剑：百万字长篇？你这么快就完成了？这才多久啊，你确定这不是在耍我？
若涵年华：这个，耍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轩辕剑：崩溃中……
轩辕剑：怎么可以这样！
轩辕剑：百万字的长篇你一个月就完成了，还让不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活了！
轩辕剑：炫耀党去死！
轩辕剑：别拦我，我要去拿刀子！
若涵年华：……
若涵年华：我先下了。
若涵年华：就这样子。再见！
轩辕剑：喂！你怎么可以这样！太冷酷了！
若涵年华：对了……
轩辕剑：看来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若涵年华：你改好的合约发过来吧。
轩辕剑：……
轩辕剑：真的要爆粗口了！
轩辕剑：你这个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家伙！
轩辕剑：再见！
……
虽然轩辕剑那边凶巴巴的一句“再见”将私聊告一段落，不过修改好的合约对方却依言发了过来。
柳若涵仔细看了一下修改的地方，发现修改之后果然显得更合情合理了。
来回看了两遍，发现再没什么明显的破绽——不明显的她根本看不出来，于是将这一份合约加密之后发给了韩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