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姑娘们除施晴外都吃了一惊,平定老侯爷只有一个独子,名唤谭珂。し在京城中可是臭名远扬的,想到秦欣溶这几日为何都闭门不出,想必也是这个原因伤心着,不免同情起她来。
秦夫人渐渐恢复了面色,又问起顺德太妃汗王的去处。
“豫儿适才去军营了,想必是有要事,一会等他回来自然带过来与秦夫人见礼。”顺德太妃说完又命人盛了各式各样的糕点上来,让众位姑娘们品尝。
施晴只吃了一块带松糕的,在秦府里养娇纵了,再精致的糕点也尝不出新鲜味儿。秦思烟脾胃不好,只吃了一口就偷偷给了身后的翘蝶了。
顺德太妃见众人都神情倦怠,泛着困意,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已经叫人去请戏班子了,京城里的“缙云班”很出名,今日何太常家的老大人高寿,也请了他们。”
秦夫人闻言,整张脸就晦涩起来,六丫头生辰那日也是请了“缙云班”,那一天不止宣哥儿出事,后房里更是起了火灾。秦相爷虽然没有明言,秦夫人却隐隐觉得跟缙云班的人脱不了关系。然而顺德太妃毕竟好意,秦夫人只能勉强笑道,“太妃太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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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娇阳拉着秦霜华来到了自己的房间,离了众人顿时感到轻松多了,随意坐在了珠帘挽起的床榻上,向后斜躺,“你也过来坐吧,我的房间你随意看,喜欢什么跟我说一声,权当送你。”
秦霜华自从受了顺德太妃的赏就有些受宠若惊的,现在秦娇阳又说起这话来,她可是记得二姐姐未出嫁前性格之蛮横,对她还好点,对别的姐妹特别是陌琉璃简直是没好脸色,自己的东西也绝不会让她人看到,更别说送了。
见秦骄阳坐起身又拉她到床边入坐,心里面有些抵触,那个毕竟是秦娇阳跟汗王的婚床,她一个未婚女子跑到上面去坐,也太……
秦娇阳没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在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了,抬头打量着二姐漂亮美观的房间。室内设着牡丹花卉的玻璃屏风,靠着窗边,是一套花梨木桌椅,桌椅上摆放着一盆娇艳的珍珠梅,再旁边就是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盒子内堆满着珠钗首饰、十分耀眼。
秦霜华不好真的去动她的首饰,视线又转到了梳妆台上,台上也放着一面古董镜子,旁边是一个极普通的草编花篮,不过用红布盖着。
秦霜华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一掀红布头,里面是一对白瓷做的娃娃,一男一女相互搂抱。秦霜华注意到它们各自的器官连接之处脸立即羞红了,连忙盖了红布。心想这些毕竟是婚后夫妻间的玩物,二姐姐也不提醒她一声,回过头却见秦娇阳捂嘴咯咯地笑。
“霜华,你羞什么,迟早也该知道的。并且我同你说,等你领会了这方面的乐趣——”耳旁秦骄阳喋喋不休地说着,不断给秦霜华灌注一些成年后的话题,直接当她是汗王府的人了。
秦霜华毕竟才刚满十四岁,秦骄阳出嫁那日却是十六了,而今已是十七的年龄。可是这些对秦霜华来说未免太早了,她恨不能将耳朵给捂起来,或者还是回到外面的院子里去。
“等你满了十五,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母亲开过年就会让你住到汗王府来,还有汗王也很好,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
一席话如晴天霹雳,将秦霜华说懵了。
什么?太太已经定了她的亲事了?要她做汗王的小妾?怎么可能呢,她虽是庶女,可却是在太太身边长大的呀,怎么会连一个普通人家的正室都做不了?
“这是真的吗?太太真的让我嫁到汗王府?”秦霜华清澈的眼眸中泛着血丝,一瞬间似换了一个人。
“是真的呀,不然顺德太妃为什么独独给你打赏,不给其她姐妹?”秦骄阳原以为秦霜华是意会了这其中的意思,看到她一副不愿意的表情感到失望。
秦霜华内心里受着折磨,一是不相信秦夫人做的决定,二是得不到心上人更加觉得痛苦。心里一冲动,就想将腕上的银镯子褪下来还给顺德太妃,从此再也不要来汗王府才好。
“什么人在里面?”门外忽的传来厚重的男声,仿佛如铁蹄踏在秦霜华心口。
秦娇阳开了房门,当着妹妹的面亲切地唤了一声“夫君”,又拉着他走到秦霜华身前相互介绍一番,“这是我娘家的五妹妹,名叫‘霜华’。”道完,又用胳膊肘轻轻地撞一撞秦霜华,好叫她不要失礼。
“霜华见过汗王。”秦霜华但见身前的男子猿臂蜂腰、身材壮阔,虽不穿军服却威风凛凛,叫她情不自禁看了就生出一种惧意。不过,依旧还是按着规矩行了礼。
秦娇阳舒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夫君,她却没有一丁点醋意。而汗王却不知府中要给他纳妾的意图,只随意点头道,“不必拘礼,既然是一家人,以后叫我姐夫也好。”
秦娇阳不免哈哈大笑起来,汗王不太喜欢自己的妻子,打完招呼径自出去。谁知秦娇阳止住了笑声,在后面叫住了他,“前院有客人,你见过了吗?”
汗王微微一愣,原来今日不止来了一位娇客,还有别的客人。他刚才贪近,是从小院子里过来的,又听到后窗户口有说话的声音才进了房间。
秦娇阳便领了夫君跟秦霜华一同过去,三人不太和谐的身影入了前院,戏台子才刚刚搭起来,露台就搭在一棵高大的冬青树之后,没有蓬勃的枝叶、却有曲曲折折的树干,给人静谧、安详之感。露台两边分别是石子拼成的羊肠小路,西边靠着房屋,东边则是遮挡的两丛竹叶。
顺德太妃依着顺序带着众人就坐,一时见到秦霜华与儿子、儿媳一同过来,心中更加欢喜,“豫儿,还不向你岳母和众位姊妹请安?”
汗王见到秦夫人居中坐着,两边都是没见过的妹妹们,施了一礼道,“见过岳母、及众位妹妹。”
秦夫人和蔼地答应一声,汗王抬起头,目光注意到其中的一位眼睛瞬即一亮。不过思绪很快被母亲及岳母转移了,没再多看那女子一眼。
戏台子已经搭建好了,耳旁传来锣鼓声声,汗王身为男子却一点也不感兴趣,在席上赔笑了两句便称自己还有事就离去了。
“这孩子,一点也不懂礼……”顺德太妃六十多岁,还娇惯宠溺着儿子,不过当着秦夫人的面却是另一番言辞。
“不打紧,让他忙去吧。”秦夫人想着以后还会有机会,也不用拘泥了这一次。
而身旁秦霜华已经没了今早的神采,心里明显不甘,却不愿意当面触怒顺德太妃和秦夫人。只有回去的路上再好好求求太太,心思打定,才默默地看起戏来。
戏台上那位长得亮眼的男子又出现了,这一次他演的不是反串女角,而是一个演打戏的武者。无论以何种扮相、何种姿势,他的戏都非常出彩,台下响起一片庆贺的掌声。
施晴对他越看越熟悉,不知道他是谁,却觉得应该认识他似的。最后一个“武松打虎”的戏幕完毕之后,男子离场休息。施晴也慢慢离了座位,若是她的感觉正确,刚才那男子就是对她打招呼,叫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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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妹妹,你能陪我出去走一走么?”秦婉凝也知道了太太的心意,是要将秦霜华许配给汗王做妾。心里一方面有浓浓的不舍,另一方面同时也有悲凉之感。想着妹妹是在太太身边长大的,如今却落得这般境遇。那么她呢,她不受太太和老太太的喜欢,父亲甚至连瞧她一眼都没有,不知以后自己的处境会不会比霜华更凄凉。
“嗯,我也坐累了,正好一起去走走。”秦思烟见秦婉凝情绪不佳,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二人闲闲地逛着,秦思烟突然感到口渴,让秦婉凝站在路边等她一会,她端了水壶再过来。
秦婉凝其实也想喝水了,听秦思烟的意思会给她带过来,便下了石阶到池子边等着。宽广的池塘边栽种着垂柳,柳条垂到水面形成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秦婉凝看痴了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一个人。
汗王穿了军装准备回营里,这时却看到池塘边立了一道倩丽的身影映在湖水中,正是他席间打量的那名女子。
秦婉凝身着一袭茜红的柔纱裙,瑰丽的颜色中带着素净,她的身段也恰如柳丝一样不盈一握。乌发呈芊云状在后盘起,两端只插了素簪,却不知怎么打动了汗王的心扉。
踌躇了片刻,汗王终于是踏前了一步,虽然他没有缘分娶了这位女子,总该知道她的名字吧,于是出声打破了宁静,“姑娘,请问……”
这句话尚未问完,只听扑通一声岸边的女子失足掉进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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