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战一旦开始,就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侯远靳从不打沒有准备的仗。他憋屈了那么久,久到奉家以为他怕了,重新出來耀武扬威之时,他突然开始放冷箭,奉家人仰马翻,叫苦不迭。
奉饮辛气急败坏。
当初投入那么多金钱和人力,暗中买通了多少**白道的人,使了狠劲打压侯氏企业,侯远靳明明被逼的就要宣布破产了,奉家胜利在望,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千钧一发之刻,谁也不曾料到,侯远靳会深入虎穴救走阮明镜,阮明镜是他们手中最大的棋子,丢掉这个棋子,损失惨重。一切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转折的……
时间,滴滴答答走着,越是拖延,越是致命,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否则就会一败涂地,这是他纵横商界的领悟。
可谁会料到,侯远靳会埋下那么多炸弹,一颗接一颗,炸的奉家措手不及。当初说好合作的人,一个个甩手不干,而最近,奉家在A市的产业又频频受到警方调查。接受调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某个环节出了问題。
他作为掌控全局的人,某个环节出了问題,他不可能不知道。
有人背叛了吗。
奉止峥有些害怕地看着自己的二叔:“二叔,我们会输吗。”
“输”这个字,在奉饮辛的字典里不存在。
他那张成熟的俊脸上,仍挂着充满魅力的微笑,只是微笑的后面,是阴冷和险恶。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奉饮辛微微垂首,这是A市最高的地方,几乎能俯瞰全市一半的风景。高处不胜寒,站在高处极其容易让人产生非常狂大的满足感,可也让人害怕,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去摔死。
现在夜幕降临,他凝视着脚下流淌的银色光河,这个城市,多么耀眼而夺目,他若不赢下它,怎么对得起这惨重的损失。
“姐夫。”
祝姬匆匆走了进來,一身黑色劲装,长发高高梳起,衬得脸雪白冷艳。她本來要报告什么,眼风一扫,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奉止峥,似乎有所顾忌,又闭了嘴。
“二叔,你怎么还留着这个女人,她害的你离婚,生生割出去半数产业,你留着她,不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奉止峥对祝姬印象不好,祝家与奉家关系分裂对推倒侯氏的影响很大,而祝姬又是始作俑者之一,所以他看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此时猛地又见到她,心中更是嫌恶,连声劝自己的二叔道:“你还是快赶走她吧。”
“她比你们任何人都有用,我为什么要赶走她。”
“可……”
“你先出去,我有话跟祝姬说。”
奉饮辛微微挥了挥手,将愤懑不平的奉止峥赶了出去。他回头,看到祝姬雪白的脸浮起淡淡的红晕,等待了一分钟后,他才淡淡开口:“现在沒人了,你说吧。”
祝姬因为奉饮辛维护自己,心中既感激又高兴,压下那荡漾的心情,她敛容道:“姐夫,已经查到是谁背叛了我们。”
“哦。”
“是迟楠。”
她本來以为奉饮辛会很意外,但是奉饮辛只是一脸平静:“继续。”
祝姬一愣,难道姐夫早就知道了,谁比我更早查到吗。但是她沒有问,只是继续说道:“迟楠与侯远靳接触过,虽然看起來是侯远靳抓走了他,但是他毫发无损的回來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不得不让人疑心。后來让我查出,迟楠偷偷扫描了我们的账本,并且把U盘匿名寄到警局,所以我们才会被查。他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却沒想到被李茉子偷看到了。”
“李茉子。”奉饮辛微微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下:“侯远靳以前的女人。她又为什么告诉你。”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罢了。”祝姬顿了顿,又道:“她说帛秘书骚扰她,所以借告密让我帮她离开。”
“迟楠呢。”
“我在他身边安排了人监视,他逃不了。”
听到这里,奉饮辛的眸子中渐渐泛起冷酷的光芒:“去,把这个叛徒抓回來,我要亲自审问他。”
“是。”
由于大家很想念家,侯远靳从中斡旋,用了许多关系,终于让侯家在警方的监视下解禁,他们毫不犹豫从江家搬了回去。而阮明镜将近临产,侯远靳担心医院也不安全,就让原烨找了专业医生住在侯家,方便照顾。
侯家的人多了起來,最高兴的莫过于金知莲和侯意了。因为阮明镜与侯远靳只要有彼此在,哪里都是家。金知莲煮了好喝的汤庆祝,侯意喝完汤,打算去逛街。
“小意,逛街什么时候不能逛。现在大局未定,你姐姐也要临产了,你不要淘气,安分一点。”
“哎呀妈妈,我都闷了好多天了,再不让我出去我就发霉了,再说有保镖在,我不会出事的。”
“不行。有我在,你哪里都不许去。”
不管谁在,只要侯意离开眼前,金知莲就觉得心中不安,不肯让她离开一步。
“远靳哥哥,你最好了,拜托你帮我劝劝妈妈嘛……”侯意转而向侯远靳撒娇求助。
侯远靳正拿着银勺喂阮明镜喝粥,粥有些烫,他吹凉了才递到阮明镜嘴边,头也沒回,淡淡地说:“小意,金姨是为你好,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金姨点头,你要多少保镖我都可以给你。”
他的话,既听不出是向着金知莲,还是向着侯意。
侯意撅起小嘴自己生闷气,阮明镜吃饱了,对侯远靳笑了笑:“远靳,好了。”
侯远靳放下碗,又从仆人手中拿过湿巾,帮阮明镜擦了擦嘴,动作细致周到,非常贴心。
侯意灵机一动,央求起阮明镜。
阮明镜心软,就帮侯意求情,金知莲勉强答应。
侯远靳虽然说自己不参与,但还是亲自送侯意出去,并加重了保镖级别,让小个子也到她身边贴身保护。
侯意为每一个人购买了礼物,东西太多拿不下,她就让保镖拿到车里,自己带着小个子去喝咖啡。
她坐了下來,身后还站着一大群保镖,引來不少人围观。
侯意瞪着围观的人:“看什么,沒见过帅哥啊。老板,今天我们包场,请其他人出去吧。”
咖啡店老板连忙笑着答应了,然后将其他客人请了出去,笑眯眯地亲自伺候。
侯意手托腮,懒懒地对着保镖说:“你们也别像柱子一样站在我身后了,都坐下吧,我请你们喝咖啡。”
保镖面面相觑,这里小个子最大,小个子咳嗽一声:“意小姐一高兴,我们也跟着享福。还傻站着干什么,都找地方坐。”
保镖这才纷纷道:“谢谢意小姐。”
侯意心中很满足,一一点完单,过了一会儿,侍者端着咖啡上來了。小个子警惕地检查之后才让放到侯意面前。不知是沒见过这么大的阵势还是紧张,一个侍者手抖啊抖,咖啡居然洒在了侯意的胳膊上,侯意当场尖叫。
白色的外套上,脏污的湿黑慢慢蔓延。
“啊。我最喜欢的外套,你居然把咖啡倒在上面。”侯意怒不可遏。
“对,对不起意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侍者惶恐道歉,一直弯腰低头导致长发凌乱,脸都沒有露出來。
咖啡店老板连忙过來解围,狠狠斥责了一番侍者,又拿出纸巾帮侯意擦脏污的地方。
侯意生气地推开他的手,长眉微蹙,声音隐隐含着怒意:“孙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真是抱歉啊意小姐,这是新來的,不懂规矩烫了您,好在沒受伤,今天这个包场就当是我请您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生气,不然侯少肯定不会饶了我们的。”
“新來的也敢出现在我面前,我看不懂规矩的不是她,是你吧。”
小个子使了个眼色,围上來的壮保镖立刻将老板拎了起來,吓得老板脸色发白,大声求饶命。小个子问侯意:“意小姐,你想怎么处罚他。”
侯意愣了一下,然后挥挥手:“放下他。”
小个子:“……”
“看什么,我让你放下老板。今天的事就当沒发生,你们继续喝咖啡,我去一趟洗手间。”侯意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留下一干大眼瞪小眼的保镖。
那可是意小姐最喜欢的外套,被弄脏了,她居然沒有发火,太不可思议了。
侯意的脾气一向很冲,要是在以前,她肯定要大闹不休,但是这一年以來侯家发生了太多变故,她眼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一徘徊在生死边缘,那种绝望的心境让她很难受,也体会到了何为身不由己。一个人不可能顺风顺水一辈子的,谁沒犯过错,改了就好了,有些人可能连改的机会都沒有呢。
她骄傲跋扈的性子收敛许多,只是偶尔还是会露出以前的爽直,不能吃亏,这是她的本性,她只能尽力遏制……
站在洗手间的大镜子前,侯意脱掉外套,然后洗了手,又将手帕打湿,擦了擦脏污的地方。可惜擦不干净,她只得放屁:“唉,妈妈送我的衣服,我最喜欢,现在却弄脏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妈妈念……”
她叹了一口气,准备走出去,忽而有个人走了进來,穿着侍者衣服,挡在她的面前。她朝左走,那人也朝左走,她朝右走,那人也朝右走。
侯意几乎要翻白眼了,抬起头:“请让一下……”
一抬头,她看清了对方容貌,忍不住“啊”了一声:“是你。”
几乎在同一时刻,她被那人大力捂住了嘴巴,重新推到洗手间,腰部重重撞在洗手台上,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