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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第三天,南坟这边分局就接到了上面的命令,针对学校周围的混混扎堆情况进行了整治。
虽然校警的事暂时还没落实,但每天早中晚上下学时间都会有派出所的警察守在学校前后门,一时间各个学校里风气大正,学生们也不再是提心吊胆的上下学了,说话声音都大了许多,笑容也多了。
公安处那边也接到了配合的命令,相关厂矿保卫科要配合当地派出所,保障学校的教学环境及学生的人身安全。
老宋看到这个通知的时候连抽了几根烟,发了半天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哥还特意为此和苗叔叔带人回了南坟一趟,确认了张兴明没啥事之后,带着几台车和人把南坟这边所有混混的地方扫了一遍,把张兴明的照片散出去一堆,这事可把他俩都吓了一大跳。
于是经过孟宪斌事件以后,张兴明在整个南坟这边的混子圈里声名大燥,一时无两,无论是天天围着学校边的小混子,还是天天堵在台球社门口的混子,还是开着录相厅舞厅的大混子,都知道有这么一号是惹也不能惹的。
张兴明对二哥和苗叔叔的小题大做无可奈何,也就不管他们,只是建议二哥把南坟这边的混子挑名声好点的带走。
其实所谓混混,无非就是一些无业游民,没有工作没事做没有钱花,这时候的人都是能吃苦的,给他一条路谁还愿意混哪。
没几天混混圈里又是一阵热闹,孙二哥牛逼了没忘记老乡啊,一大批混混消失在南坟的街头巷角,出去挣大钱去了。孙二哥一下子成了圈子里的仗义大哥,有以前认识的在别人面前说起来都牛逼哄哄的。
这一切都和张兴明没啥关系,他终于可以老老实实上学了。
上一世,张兴明是小学三年级入的队,中国少年先锋队,标志就是扎在脖子上的红旗一角。
在80年代末以前,入队还是很神圣的事情,每年每个班都只有几个名额,不只是学习好就行,平时表现也得好。
入队有很庄重的仪式,一幅红色的队旗平铺在墙上,老师(少先队大队长)站在前面,入队的小朋友面对红旗排好队,举着右手小拳头,绷着小脸跟着老师宣读时刻准备着的誓言。
每天将红领巾洗的干干净净,每天对着镜子端正的扎在脖子上,这是孩子心里很神圣的事情。
90年代以后,好像上了小学就发红领巾了,变成校服的搭件了,每个学生都是少先队。
……
九月底,张兴明接到老师通知,于27号早5点在赵家小火车站集合,去本钢教育处开会。
本溪在这一时期的污染是很严重的,大部分时间空气里都弥漫着呛人的煤烟味。
本钢下面有一百好几十个不同的分厂,各个厂的大烟囱每天不停的向天空排出黑的白的红的紫的乱七八糟色的浓烟,这一时期整个本溪最高的建筑全是烟囱,整个城市连空气都带着红或黄色的光晕。
(本书的封面用的是一九七七年本钢的照片,亮点就是那几十根大烟囱,可以看看,想像一下)
这时候的本溪,满城都是灰尘暴土脏兮兮的,各种落尘使整个城市的卫生环境都极差,是地球上卫星看不到的城市,这个称号一直持续到2000年以后,2002年在省里的严厉要求下才得到治理。
九月底天亮的还有点早,五点钟已经能看清人脸了,天气已经变凉,早中晚温差很大。
张兴明从家里走到赵家小火车站的时候,同学老师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女生都围着围脖,穿着厚衣服,男生也穿上了长袖,领队是校团委富老师,三个年级一共有十几个学生参加。
车站边上就是住宅区的锅炉房,这时候的锅炉房不只是冬天供暖,还要负责供水,居民区的凉水和厂区的冷热水,还有澡堂子用水。
五点钟锅炉房已经开始工作了,噼里乓啷的各种声音,粗壮高大的烟囱冒着熊熊白烟,没有风的时候,烟柱趣÷阁直向上,能冲到几百米高,风一吹,烟柱就向下压过来覆盖好大一片,人像腾云驾雾一样,在烟里忽隐忽现,就是有点呛。
富老师清点人数,接着大家到站台上,小火车早晚上下班时间十几分钟就有一趟,磨电的机车头上顶着一个巨大的刷着红漆的磨电架,拉着四五节绿皮车厢。
工人和老师坐小火车是不花钱的,厂里学校里都给发票。
上车坐下来,这时候车上还没开始烧暖气,车上有点冷,比外面空气冷,大家坐在一起发抖。像上一世一样,挨着张兴明坐着的是校长的女儿周天英,她和张兴明一届,在二班。
小火车开到南坟站,大家跟着老师下车。
这时候南坟车站这里还没有天桥,要顺着十几条火车道横穿过去,大概有个百多米,就是铁路的南坟站了,几台蒸气机车停在铁路上,呼哧呼哧的冒着白烟。
南坟火车站这时候还是个开放式的站,老师安排初三的男学生绕到站前面去买火车票,其余的人就直接在站台上等。
要到88年的夏天,一位在南坟这里出生长大后来被遣反的RB商人捐了几十万日元,给车站这里建了一座天桥,人就不用冒险在铁道上横穿了,车站也顺势修成了封闭式。
不一会,检了票从进站口进来的初三男生也跑过来,把车票交给富老师,老师领着大家上了火车,因为来的早,还有不少座位,老师安排大家坐下来,车厢里很吵,人走在木地板上噼里扑棱的咚咚响。
这是本钢的内部通勤火车,每天早晚对开两趟,通勤的工人和教师都不用花钱,有通勤证。
随着机车一声闷吼,一股白烟冲天而起,车慢慢的驶出站台,开始加速,这时车上的人就多了,许多没有座位的,挤着站在一起,车厢里抽烟的抽烟,打扑克的打扑克,吵杂的说话声,不时夹着几声大笑,列车员也都是本钢职工,挽着袖子和熟悉的人站在一起说笑着。
这时代的火车速度很慢,每小时60到80公里。
90年代后期内燃机车头渐渐代替了蒸汽机车,火车速度就快起来了,也逐渐看不到这种冒着白烟喘着粗气的老家伙了,这是一个时代的记忆。
话说总觉得蒸汽车头比后世的各种先进车头酷多了,有钢铁怪兽的感觉。
六点半左右,火车到了本溪站,张兴明和同学一起,跟着富老师下了火车,随着人流过天桥出站,来到站前广场上。
这时候的本溪火车站建筑外型和京城火车站一模一样,就是比京城站矮了一点,上面立着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人民大团结万岁的大红漆字。
广场的四周都修着花圃,用铁艺栏杆围着,广场上车和人都不多,这年代本来车也少,几辆很有这个时代特色的面包车停在广场上。
这是往乡下去的长途车,售票员在扯着嗓子喊人,边上停着两三辆轿车,一辆桑塔纳,二辆SH。
“火连赛火连赛的。”
“大石桥啊,大石桥走啦。”
“歪头山歪头山有没有,歪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