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男人的饭局上怎少得了烟酒?不过介于有小姑娘在场,几个男人都很自觉地把烟收了起来。这个沈宁他们也是知道的,有样学样,万一在他们这学了啥坏毛病,那周毅城还不找他们算账?
这几个里,蒋震平年纪最大,其次是周毅城、刘旭东、宋辰晧。蒋震平已经有家室了,宋辰晧也有女朋友,刘旭东前阵子和他结婚对象掰了,数来数去就一个周毅城终年打光棍。
原因是啥?不就是因为沈家那个小拖油瓶么?一拖就是二十年,生生把他兄弟的青春给耽误了。
啧啧,连他们哥几个吃顿饭都要带着她,还能有点私人空间不?心里虽不满,刘旭东脸上可没敢表现出来,挤出一个笑容:“这不是宁宁吗,差点都没认出来,一段日子没见又漂亮了不少啊。”那眼睛在沈宁身上转溜一圈,头一回发现沈家这拖油瓶长得还挺标志。
小姑娘没有搭腔,看都没看他一眼,刘旭东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扯扯嘴角。得,他还是不受人家待见呢。
周毅城叫了一杯果汁,放到沈宁的面前,只见这丫头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抿了抿嘴,有点不悦。要跟来的是她,来了不高兴的也是她,她到底想怎么样?
索性就不管她了,由她去了。
周毅城烦躁地拿起酒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天色已深,夜空寂寥而苍凉,寒风从海面上袭来,隐隐夹着波浪翻滚的声音。
从海春楼里出来,一阵刺骨的寒意迎面扑来,沈宁缩了缩脖子,偎向周毅城,同时更搀紧了他。他喝了不少酒,步子明显不太稳。
“不用扶,没事。”周毅城的意识还算清醒,本想拂开她的手,但那指尖的冰凉使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么冰,叫你多穿件衣服,偏不听!”想也不想,他一把攥住那冰冷的小手,紧握在手里,想借此给她一些温暖。
街道两旁亮着橘黄色的街灯,一路映着。沈宁仰着头看他,那刚毅的脸庞似乎随着灯光一起柔化了,狂风呼啸过凄凉的夜,竟未觉丝毫冷意。
周毅城并未察觉这样的举动有任何不妥,牵着她走出去拦的士。
外头下起了霏霏细雨,密密麻麻连成线,朦胧了夜晚。
男人微抿着嘴唇,阖眼倚靠着墙面。
酒醉的周毅城一路都很安静,不料到家门口却开始发作了,在那儿一动不动,半天也不吭一声,俨然一副拒绝合作的样子。
沈宁试着拖曳他,可凭她一己之力,哪拽得动一个大男人?活了大半天,她累得满头大汗,他却依旧纹丝不动,索性放弃。
有雨点落在脸上,沈宁伸手探了探雨势,随即绕到他身后,极力替他挡下那一片濛濛细雨。
萧瑟寂静的雨夜,风声簌簌。那副娇小的身躯微微哆嗦着,迟疑了片刻,缓缓圈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了他的背,任由冰凉如丝的雨打在身上。
雨滴顺着发际往下淌,呼吸间充满了潮湿的泥土气息,周毅城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看不清四周,却清晰感觉到有柔软紧紧地贴着他,摸了摸桎梏在腰间的小手,几乎没一点温度。
她就这样傻乎乎地陪他淋雨?周毅城心里顿时说不出什么滋味,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宁宁,快进去吧,别感冒了。”
很重,他的身体,像一座大山似的,沉甸甸地压着她。沈宁走几步就要大口喘气。
终于她好不容易把他扶到了沙发上,又不停歇地进卫生间,拧了一条热毛巾出来给他擦脸。
周毅城双目紧闭,眉间微微蹙起了一条褶子。她仔细地擦着他的脸,连耳根都没遗漏,随后正准备替他擦一擦脖子时,他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喉头滚了滚:“宁宁,去帮我弄杯醒酒的来。”
左手被他牢牢地抓着,沈宁便把毛巾换到了右手,继续给他擦脖子,细致而温柔。
他紧蹙的眉头因此舒展开来。
沈宁把毛巾放到一边,轻轻叫了声,见他没什么反应,胆子便大了起来,挨着他坐下。他身体很热,她忍不住又挨近了些。
由于一只手被他抓着,她整个身子便倾斜着,悬在他上方。
沈宁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底下的男人,眉眼如墨画,鬓角若刀裁,正是他年轻时期。愈看愈觉得欢喜,愈看心愈是蠢蠢欲动,这般出众的男人竟是她的!
蓦地,那葱白的纤指抚上他的脸庞,沿着饱满的额头往下勾勒,在他的眉眼停留了一会才继续往下,她感觉到他徐徐缓缓的温热的气息,带着一缕淡淡的酒味。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张莹润的嘴唇上,指腹轻轻地覆了上去,有一些冰凉,有一些柔软。
雨点滴滴答答敲打着铁瓦和玻璃窗,也敲打在沈宁的心上,渐渐浮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轻抚着他的脸,心里还有些犹豫,然而她的身子却先行俯了下去。周毅城的脸在她眼前一点一点地放大,最后近在咫尺。
沈宁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手心也紧张地出了汗,只要再近一点点,就能碰到了。
错过了这次机会,下一次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宁倏地低下头,唇瞬间贴上他的,微凉的温软让她不住轻颤,继而加重了力度,密密实实地贴着他的唇,那缕酒气似乎更浓了,她不禁有些沉醉了。
这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亲吻,仅是碰着嘴唇而已,她想要更多。
于是,她微微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吮了下他的唇,那种柔软摩擦的感觉太过美好,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磨蹭着,辗转反复。
苍幕下夜雨潇潇瑟瑟,树枝在风雨中摇曳着,叶上凝结了许多的水珠儿,一滴一滴地坠着。
或许是太过用力,或许是太过投入,沈宁浑然未察觉到周毅城清醒过来,兀自沉浸在与他的亲密中,甚至伸出了舌头,用舌尖去描绘他的唇……
周毅城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死死盯着身上的小人儿,那张青涩稚嫩的小脸,那迷离的眼,以及那荒唐的行为,都令他的脑袋愈发疼痛。
他酒量不是很好,今晚又被那几个灌了不少,起初尚能控制住,到後面酒劲上头,就管不住意识了。即便如此,那也不代表可以任由她胡作非为!
周毅城按住沈宁的肩,她猛然回神,撞进那双凌厉吓人的眸子,面上有一丝慌乱:
“周毅城!”
他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手上一使力,竟毫不犹豫地推开她!
墨色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连风都压抑的穿梭着。
“你简直,简直——”他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宁耷拉着脑袋,身体微微颤抖着,整个人被一种名为不甘的情绪迅速包围。他还是把她当成孩子?还是把她的感情不当一回事?
良久,她抬起头,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迎着他愤怒,所有的情绪化为了一股汹涌澎湃的浪涛,即将喷薄欲出。
周毅城骇然一惊,正欲呵斥,她却已经不顾一切地扑过来,像头发疯似的小野兽,拼命地进攻。
他一个猝不及防,被她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嘴,接着那灵活的舌头径直窜入他嘴里,他疼痛欲裂的脑袋顿时炸开!
沈宁一面手脚并用地缠着他,一面乱无章法地亲吻他,在他口中盲目地搜寻,想得到一点回应,哪怕就一点点。
嘴里的湿软滑腻,怀里的娇小柔软,无论哪一项,他都没办法忽略,也不能再忽略了。
周毅城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怒和狂躁,连血液都沸腾了,他攥住她的胳膊,粗鲁地把她从他身上揪下来,反手一搡,她便摔进沙发里。
他用力地扯开衬衫的前襟,两枚纽扣瞬间嘣地弹落到远处,那声音似乎带着一股狠劲。
沈宁正头晕目眩,模模糊糊间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压下来,几乎要把她碾碎。
周毅城狠狠地吻住那张嫣红的小嘴,带着报复的意味,强悍而霸道地掠过着一切,也不管她是否承受得住,因为这是她自找的!
如窗外的夜雨般,他尽情地宣泄着他的愤懑,毫不留情地辗着她的嘴唇,连她的呼吸一并吞噬。与她的青涩截然不同,他的吻激烈疯狂,活像要把她生生拆吃入腹。
……
明亮的灯光打在周毅城身上,着实狼狈不堪,湿乱的短发贴着额头,身上的衣服拧皱得跟菜干一样。他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去拿在茶几下面的烟,摸了一会儿,气笑了。啧,那丫头把他的烟都给扔了,谁给了她这权利?
似乎是他?是他对她太纵容?以致于她有恃无恐,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今晚要不是她主动来招惹他,他会失去理智?会干出那么荒唐的事?会干出那么混账的事?
周毅城粗喘着气,越想忘掉关于沈宁的一切,脑袋里越是她的点点滴滴,清清楚楚的。
他突然就意识到沈宁已经无孔不入他的生活,在他生命里存在了十几年,处处占据他的时间和思绪,而要剔除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周毅城更烦躁了,拿了钱和外套出门去买烟。
浴室。
湝湝的水流声中,沈宁听到门“哐啷”一声,便知道他出去了。
她站在蓬头下面,任水流从头浇淋到脚,方才那激烈的亲吻仍然占据着她的大脑,摸了摸嘴唇,依稀残留着他的气息,他的痕迹。
很疼,但她甘之如饴。
周毅城的反应在她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自重生以来,她一直紧逼着他,逼他接受本不该出现的情感,前后累计叠加,这一次便触底反弹了。
浴室灯乍然一暗,周围瞬间被黑暗吞没,紧接着水也停了,沈宁的右眼皮猛地跳了跳,忙去摸门把。忽然,黑暗中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哒”,霎时她整个神经绷紧起来,然后灯亮了,水又从蓬头里喷洒出来,哗哗地溅在她的身上。
沈宁莫名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似乎头顶有什么东西盯着她,心跳徒然地加快。
上辈子她是无神论者,但是经历过一次重生,有些东西她忽然不是那么确定。
关了水闸,她伸手去拿置物架上的衣物,不经意间看了眼镜子,镜子上布满水雾,模模糊糊的,却倒映出了两团影子——
沈宁整个人定在原地,惊恐地瞪着镜子,忍不住放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