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上雄毕竟受过“工业文明”的熏陶,到矿洞进行了一番调研之后,很快就摸出了问题的症结:矿洞的秩序之所以混乱,一是没有在管理方面落实专人,谁负责谁不负责过于随意。二是没有对下洞的弟子们进行严格的培训。虽然有好的规矩、办法,但很多弟子根本就不熟悉,更谈不上遵守。陆上雄的解决之道是落实专人管理,并且就入洞开采灵石应该遵循的规矩专门编写了一本小册子,要求每位弟子必须会背,才能进入矿洞。若发现哪位弟子没有按小册子的要求去做,就取消入洞资格一个月。如此一来,灵石开采的秩序很快就得到了很大改善。
另外,现在开采灵石的模式总是先由掌管渣药的弟子入洞进行爆破,然后其他弟子进洞清理、捡拾灵石,效率很低。陆上雄琢磨一番之后,与伤势已经好转的陈莲柱一起做实验,想办法大大降低了渣药的敏感度,制成“安全渣药”,分发给入洞的众弟子,并同时给他们配上少量普通渣药作为起爆药。如此一来,弟子们就可以按照严格的操作规程,自行进行小范围的爆破,生产方式就变得灵活得多,灵石的产量也因此得到了大大的提高。
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渣药的需求量变得越来越大。配制渣药所需的原材料,并不算什么常用的修行材料,因此器堂本来就没有储备多少。突然之间需要制造这么多渣药,原料很快就要被耗尽了。伤势好得差不多的陈莲柱,奉命下山去采买更多的原料。
除水火精之外,配制渣药的原材料在凡俗界都买得到。陈莲柱差几个跟随的低级弟子将收到的普通材料先送回山,然后独自一人来到了修行坊市,采购了足够的水火精。之后,见时间尚早,陈莲柱来到一间酒馆,打算在回山前好好享受一下“人间烟火”。
任命一个没修为的八岁孩子当副掌门,简直就是瞎胡闹。陈莲柱想。不过,说实在的,这再生人就是再生人,新奇古怪的点子还真多。要不是他弄出渣药伤了地虎,夺回矿洞,青莲派也不会象今天这般手头宽敞。我老陈在这醉仙居喝点小酒,恐怕也舍不得点这么多菜。
他呷了一口灵谷酿制的仙酒,不无惬意地想到。
“哎呦,这不是莲柱师兄吗?真是相逢不如偶遇,来来来,咱们跟莲柱师兄一块好好喝上几杯。”
陈莲柱正在憧憬今后将会越过越好的小日子,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沙哑沉闷的声音。不等他回头,几个修行者就走到他的桌边,纷纷向他拱手施礼。
陈莲柱眉头微皱……来的这几个人,全都是灵焰派的弟子。为首的一个正是何逊的二徒弟常逾。青莲派与二派七山前不久才经历一场风波,此时他真的是不愿意跟这些人有什么瓜葛。
“掌柜的,多来些好酒好菜。”
常逾对着柜台高声叫道,随后转向陈莲柱,满面笑容地说道:
“莲柱师兄,咱们可是有日子没在一起好好聊聊了。今天这顿我请,还请莲柱师兄赏个薄面啊。”
青莲派与二派七山虽有过节,但至少表面上还没有撕破脸。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常逾如此,陈莲柱虽然心中暗暗叫苦,但也只能虚与委蛇。
“常师兄太客气了,”他起身抱拳道,“在下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而且门派交下的差事还没办完……”
“能有什么大事啊?”常逾亲亲热热地按住陈莲柱的肩头,硬把他按回椅子上,“我们这么多兄弟在一起好好热闹一下,有什么事待会儿大家帮着一块干就是了。”
“是啊莲柱师兄,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可不能扫大家的兴啊。”
其他几位灵焰派弟子也纷纷附和,强拉着陈莲柱不放。
看这情形,想要脱身是不可能的。陈莲柱只得坐下,道:
“蒙各位盛情,在下只能小陪两杯……”
“这才对嘛。掌柜的,先拿酒来。”
灵焰派诸人连声催到。
“莲柱师兄这次下山,有什么要务啊?”
常逾非常随意地问道。
“哦,不过是要采买一批炼丹制符的材料。”
莲柱答道。他这话倒也不是虚言,本来他这趟下山,也受了丹符堂总管的托付,顺便帮他们买些材料。
“我道什么大事,”常逾笑道,“陈师兄需要多少,报个数,我手下兄弟待会儿一块帮你买了。你就放心在这里喝酒,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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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焰派人多,饶是陈莲柱心存戒惕,一个时辰之后,也被灌得有五分醉意。
“莲柱师兄啊,你平时喝酒可不是这样的啊……哎,我怎么看着师兄,这贵体有些欠安呢?”
常逾有些惊诧地看着陈莲柱说。
“炼器不慎,爆了炉,受了点小伤。”
陈莲柱笑道。
“陈师兄这水平,还能爆炉?”常逾不相信地问,“贵派难道是在炼制什么不寻常的法宝不成?”
“呵呵呵,真要炼什么法宝,那也是堂主的事,哪轮得到我插手?”陈莲柱搪塞道,“真的只是一时失手,大意了。”
“哦……”
常逾转转眼珠。
“最近,这浮龙山中传言,贵派来了个天才弟子。”他吃一口菜,小心试探道,“说是才入门就当了副掌门,当真是前途无量……有机会,莲柱师兄也给我们引荐引荐,让我们兄弟高攀一下啊?”
“就是就是。”
其他人附和道。
“呵呵……谈不上、谈不上。”
陈莲柱试图打马虎眼。
常逾望着陈莲柱,暗中咬咬牙。
“可我还听到其他一些传言,对青莲派很不利。”他若有所思的把玩着酒杯,说道,“师兄面前,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什么传言?”
陈莲柱警惕地问道。
“唉,都是胡说八道。不讲也罢。”
常逾偏偏要卖关子。
“到底什么传言,常师兄尽管讲。”
“那我可就说了,陈师兄你别生气。”常逾放下杯子,一脸正经,“传闻说,贵派新来了一个弟子,只八岁就当上副掌门。有人就在传说,说那弟子是贵派……林掌门在外养下的野种。”
“胡说。”陈莲柱板着脸喝道,“我派掌门已多年未曾出山,怎么可能在外面有野种?”
“是是。不过,这还不是最难听的传言呢。”
“还有什么更难听的?”
“有人说……”常逾看看四周,故意做出一副神秘样,凑近陈莲柱耳边低声道,“说是贵派老祖师根本就没有飞升,而是修行出了偏差,不得不舍弃肉身,夺舍重生……”
“放屁。”陈莲柱顿时一掌拍在桌上,怒声喝道,“哪个嚼舌根的造出这种谣?我派祖师以还虚圆满之境白日飞升,那是全体弟子亲眼目睹之事。夺舍这种伤天害理之事,祖师怎么可能做?”
“可不是吗?”常逾应声道,“想那谭老仙师,在浮龙山是无人不敬。编排这种话的人,真该身死道消,永世不得超生。”
“对对,谭老仙师决不能做这种事。”
酒桌上其他人也纷纷言道。
“不过,”常逾话锋一转,又说道:“这传言编得有鼻子有眼,也难怪有人信。大家都在说,贵派那个新来的弟子,就是谭老仙师夺舍重生。不然,怎么能在八岁的年龄,就当上堂堂青莲派的副掌门呢?”
“一派胡言。”陈莲柱气得浑身发抖,“那孩子跟我派祖师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掌门师尊看重他,不过就是因为他是再生人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