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信父子三人定下了宇文世家未来的发展方向,接下来要做的,便是逐一落到实处,只有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备,方才是起兵举事的最佳时机。
命长子去将诸位将军心腹门客等人请去议事厅,宇文恪响快的应了一声,飞快的走了出去,完全没有意识到他阿爷是有意支开他。
看着长子跑走了,宇文信方才笑着问女儿道:“佳娘,在你的梦中,我们宇文世家可曾有起兵之举?”
宇文悦摇摇头说道:“回阿爷的话,并没有。”
宇文信笑着点头道:“没有就好,佳娘,阿爷相信,你那个梦只是上天的预警,如今咱们从根上改变,就不会发生之后的诸般惨事。你也不要再为不会发生的事情悲伤,阿爷只盼着你一生平安喜乐。”
“阿爷放心,佳娘心里明白,不会再自困了。”宇文悦如何能不知道他阿爷的拳拳爱女之心,盈盈笑着承诺。
宇文信笑着点头,说道:“佳娘,陪阿爷一起去议事厅,让他们重新认识认识你这位新军师。”
宇文悦面色微红眉头轻蹙,低声说道:“阿爷抬举佳娘了,佳娘并无军师之能,怎能……”
宇文信笑道:“佳娘切莫如此自谦,你自小聪慧,阿爷相信你梦醒之后又多了几分睿智。你是阿爷身边最合适的军师人选,将来阿爷还要多多倚重于你,就不要推辞了。”
宇文悦摇头道:“阿爷爱重佳娘,佳娘心里明白的,然而世情对女子严苛,佳娘不愿让阿爷,让我们宇文世家因佳娘而承受不必的非议,这与阿爷的大业有碍,其实即便不做军师,佳娘也会私下里为阿爷出谋划策的。阿爷何不将军师一职留给更有才干之人。”
宇文信抬手摸摸女儿的头,感慨道:“佳娘有大才,却要掩在阿爷身后,委屈你了!”
宇文悦摇头笑道:“阿爷说哪里话,佳娘一点儿都不委屈。阿爷,您先忙着吧,女儿去寻阿娘,在回合水坞的路上,阿娘要女儿随她学习主持中馈之事,女儿得赶紧过去了。”
宇文信无奈的笑了一下,他的妻子某些时候会特别的偏执,方才他唤女儿一起到书房议事,元氏已经有些不高兴了,不过是为了他的脸面,并没有当时就说出来罢了。
“好吧,佳娘,学习主持中馈也是应该的,不过你阿娘有些教导,你也不必全都照着做。阿爷并不想要一个唯唯喏喏,不敢有自我主见的女儿。”宇文信颇有深意的说道。
宇文悦听了这番话,双眼猛然一亮,闪烁着释然欢喜的光华。前世的她,可不就是时时奉行母亲的教诲,处处以夫婿为天,唯翁姑夫婿之命是从,才落了那般凄惨的下场,倘若她从一开始就绝不妥协,别人就没有机会得寸进尺,她若是没有步步退让,就不会让自己一步一步退入深渊之中。
是的,她错了,她错在太过柔顺,太守规矩,太将夫婿看成头顶青天,太将自己贬入泥土之中,这一世,她宇文悦绝不会重蹈复辙,不再违背自己的意愿,屈从于任何人的意志。一昧柔顺,只落得家灭人亡,那么她宇文悦就做个意志如钢的女子吧!
宇文信看到女儿眼中突然流动的光彩,便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笑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承诺道:“佳娘,你是有主见的人,不必什么都听你阿娘的,不用担心你阿娘,有阿爷为你撑腰,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
宇文悦笑了起来,明净澄澈的双眼弯弯如新月一般,她挽起她阿爷的手臂,开心的说道:“多谢阿爷!阿爷,佳娘送您去议事厅,然后去寻阿娘。”
宇文信受用的拍拍女儿的手,父女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笑,不多一会儿便走到了议事厅外。守门的四名年轻府兵见家主和大娘子来了,赶紧跪下行礼。
宇文信笑着叫了起,四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面上黑红黑红的,眼神微显躲闪,透着一股子的羞涩。原来这四人见到美若天仙的大娘子宇文悦向他们盈盈微笑,胸膛里的小心肝儿便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们,破天荒的害羞了。
“阿爷,您进去吧,女儿回去了。”宇文悦笑盈盈的说了一声,看着他阿爷走入议事厅的大门,便轻快的转过身子,盈盈的走了。
宇文悦走后,四名府兵才回过神来,压低声音议论道:“天爷,大娘子越来越好看了,跟天仙似的!司马姑爷真有福气!”
宇文悦没有高深的功夫,自然听不到府兵的小声议论,可是议事厅中的宇文恪却听到了,原本正在微笑的他立刻冷了脸,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看来与司马昶退婚之事,必须得通告阖府上下了,否则不知内情的众人还会将他的妹妹与司马昶视为未婚夫妻,他的妹妹还怎么再嫁得如意郎君?
宇文悦回内宅,是要经过客院的,可巧引泉扫红两人从客院中走出来,许是要去办什么差事,两人一见到大娘子从门前经过,自然快跑几步上前行礼。
宇文悦看到幼时玩伴,心中也很高兴,还笑着问道:“你们两个不是在二门上当差,怎么跑到客院来了?”
引泉赶紧回道:“回大娘子,周管事派下奴服侍司马公子。”
宇文悦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笑意渐消,淡淡说道:“哦,是这样,那你们就在客院当几天差吧,过几日再回二门来。”
宇文悦一开口出声,客院中的司马昶立刻听到了,他嗖的冲了出来,看到宇文悦,他立刻笑的见眉不见眼的,直露出八颗雪白锃亮反射着阳光的牙齿。
“佳娘……”司马昶开口说话,可是只叫了一声名字,便被宇文悦冷淡的声音打断了。
“司马世兄有礼,世妹回内宅路过此处,我还有事,就不与世兄说话了。”说罢,宇文悦转身便走,再不给司马昶任何开口的机会。
司马昶的笑容僵在脸上,定定的望着宇文悦绝然而去的背影,眼中的欢喜被苦涩取代,悲伤漫上心头。
不期然的,司马昶突然想起梦中依稀也有过这样的场景,只不过那时欢喜的人是宇文悦,绝然而去的人是他司马昶。
这算不算天道好轮回?司马昶终于体会到当时宇文悦的悲伤心情,他也因此越发痛恨自己。为何他会那般容易被权势名利所迷,轻易变却初心?明明最喜欢的人只有宇文悦一个,偏偏几次三番伤她入骨!
引泉扫红两个也愣住了。显然他们两个一直在合水坞,并没有跟去洛京城的主宅当差,可也知道自家大娘子与司马二公子两小无猜情投意合,今儿这是怎么了,闹别扭了?
扫红看了引泉一眼,引泉轻轻摇了摇头,主子的事情岂有他们这些做奴仆的置喙之理,他们只老老实实的认真当差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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