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冀军呆了有些时日,玄家皇室倾城也大致有了了解。
这冀国大王子玄流光,其母位至贵妃,冀国上卿之女孟湘孟贵妃,风姿妖娆,统摄六宫。玄流光生性自傲却有练兵之才,他自小便风流成性,十四岁时府邸便有侍妾二十余名。他之正妻大王妃乃冀国丞相之女苏媚雪,名门闺秀,贤良淑婉,却在三年前被请入冀国皇陵祈福,一去便是三年,至今未见传回。
那苏媚雪,倾城于心是有愧的。只是这份愧,决计再不能挽回什么,乱世本就如此。
冀国二王子玄流殇,冀国王后长孙妙容与冀王嫡子,据传闻说,这冀国二王子从小便体弱多病,后被方士带入深山治病传术。王后长孙妙容在他们走后也不再管理后宫将凤印交与孟贵妃,自己去了云间寺为冀朝祈福。
现在冀国后宫是孟湘贵妃的天下,而朝堂又多拥立长年善战的大王子,想来长孙王后与那玄流殇早已被冀国朝臣遗忘了。以后,这冀国新君必是玄流光无疑,那么此次最后的决战事关他的荣辱。而轩辕傲呢?他即位如今已经九年了,虽说已开创了大兴盛世,但是这几年却不如以往了,百姓在水生火热中挣扎,倘若这一次再不能胜,那么必将兵败如山倒,水亦会覆舟。
现在想想,原来此次的征战,竟决定了天下间两个最珍贵的男子的荣辱。他们的背后,都是最强大的国家,他们的身份,亦是受万民景仰的。
倾城微微的叹息,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在乱世中生活,做的想的都要自己深思几回。真的好累,想起那年的浮生流,蓦然觉得,若是当初自己真的就那样死了不就好了?至少没那样的痛,没这样的忧。
冀军营外是一片连绵的雪丘,倾城知道,那雪丘另一侧便是轩辕傲的营帐。雪丘上密密集集的白梅远远地散出清香,微风随着如柳絮般的雪花轻轻飘落,真是好迷人的雪景,她抬起木屐鞋,一步一步的旋转,忽而想起了那日在红袖阁那苏吟心教的美人江山如画舞。
只可惜手中没有荧光扇,倾城就近摘了一枝白梅,褪去身上的雪袄,将其挂在白梅树枝上,只剩一件单薄的鹅绒水袖长裙在身,裙衫外披就着霓裳羽衣,腰间缀着细致的金丝水珠帘,面上仍是笼着白纱,她舞步飞转,蹁跹舞来。
身若轻燕,宛若游龙,时而惊鸿跃上,时而转如雪莲,玉臂一挥水袖便如惊燕般灵动飞舞,腰间的金丝水珠帘因为撞击发出声声叮叮的悦耳声,如奏乐一般衬着倾城绝艳的舞姿。
百步回转,身姿蹁跹,待脚尖转到最后一步时却再也承受不住要重重的摔了下去…时迟时快,竟有一个戴着半面蝴蝶面具的男子接住了倾城。
“额…”倾城被男子拥在怀里,一时脸上闪过红晕,她微瞥了这男子一眼,复又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
“姑娘,你没事吧?”清冷而又入心的声音,令人觉得既冰凉又清醒。
“无碍,多谢公子相助。”若是没有他,倾城此刻恐怕早已栽进了雪堆里。
“不用…”男子话还未说完就急揽过倾城往白梅树上飞去。“簌——”只见两支银箭从远处射来,幸好他们离得快,不然此刻便已经中箭了吧!
再瞥他,却见面具下他的唇角微微动了动,似是不屑,这令倾城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在此处绝非偶然。
近距离的接触,他看见了她眉间的血红朱砂,微微蹙眉。血情盅,竟然会有人下这样狠的盅?他似是要用手去探探倾城眉间的血盅到底种的多深,却不小心触掉了她的面纱,一张倾城之色映入他的眼里。真是好绝美的女子,而这份美,却不似那些女子那样妖艳,虽淡如清莲然足够动人心魄,一瞬间的瞥见,便可让人永远存于脑海。
“公子这是做甚?”倾城微微一怒,别过脸去。
“唐突姑娘了,在下冒犯有罪。”似是想得到那男子一脸囧色,倾城心里暗自好笑。
待了片刻,见那边再无动静,男子便携她下了树来。
“好了,姑娘快回去吧!在下告辞。”男子放开倾城,微笑说道。
“多谢公子两次相救。”虽说是对他说着谢意,她眼睛却是望着树上的白纱。
男子顺着她眼睛望去,飞身取下,轻轻递与她:“后会有期。”
语罢,快速脚踩梅枝飞去。
“啪啪啪!”似乎有人在后面鼓着掌,倾城连忙罩上面纱,然后倾身转过去。
“方才真是看见了好惹人的一幕!好惊心动魄的一幕!”玄流光喝彩的说着。
“大王子看见了?”这一问,不知是问他看见了自己的容颜,还是说看见了方才那个面罩蝴蝶面具的男子。
“当然看见了,本来看到墨夫人方才有难本王准备来个英雄救美,却被我那王弟抢先一步,唉,本王还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会看别人死视若无睹呢!”他围着倾城转了一圈,眼里的垂涎不言而喻。
“方才那人是冀国二王子?”倾城疑惑的问着。
“不是他还有谁?这世间还会有第二个罩蝴蝶面具的人么?”玄流光哈哈大笑起来,复而又靠近倾城说道:“墨公子真是好福气,墨夫人是本王见过最美的女子。”目光迷离,微波流转。语罢,便也扬长而去。
西边营帐似乎有击鼓声,这是冀军召集将士的鼓声,难道有什么事了?倾城看看远处的狼烟,这是将要开战的狼烟啊,又想起方才天外飞来的银箭,忽而觉得一切应该要开始了。
到底是谁?要至她于死地呢?
是谁?暗中放箭?还有这冀国二王子既已出山,为何不与玄流光相见,并且戴着掩面的蝴蝶面具。
箭的方向是从大兴军营穿过来的,是他么?难道是轩辕傲?可是她入冀军营,应是不会有人知道的。轩辕傲又从何得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