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置气而行和十年后的置气而行,两者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夜柔百思不得其解,又细想想,十年前东方随云一力前往边陲肯定和顾自强脱不了干系,十年后东方随云娶顾青麦一样和顾自强脱不了干系,那么,两次置气而行的事一定有着必然的联系。念及此,夜柔心中一动,“姑姑,表哥到了边陲可有什么异常行为?”
“自从告诉他你姑父是冤死的事后,你表哥每日拿着珍珠链子想着心事。”
“珍珠链子?”
脸上抹起丝丝讥笑,夜老夫人冷声说道:“说起这珍珠链子,他顾老贼子手上也有一个。”眼见侄女脸上越来越糊涂的神情,夜老夫人轻叹一声,“往事不提也罢,只怪你姑父遇人不淑,着了顾老贼子的道。”
对往事相当的感兴趣,知晓了往事也许就能解开东方随云心里的秘密,夜柔撒娇的摆着夜老夫人的胳膊,“姑姑,柔儿知道一旦提及往事你就会心痛,但是你能不能将二十年前金沙江姑父冤死之事详细的告诉柔儿。柔儿真的很想知道。”
一时间,硝烟弥漫、杀声阵阵、痛呼连连、尸横遍野的场景一一从夜老夫人脑中闪过,她的眼中升起氤氲,“还不到时候。你和云儿感情甚深,一旦告诉了你,难保你不会告诉他。”
原来表哥也不知?夜柔正诧异间,只听夜老夫人又道:“云儿的翅膀一天不长硬,云儿的能力一天不能和顾老贼子分庭抗礼,我就不能将那天亲眼所见的事告诉他。”
能够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夜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云儿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有能力,他的努力发奋我都看在眼中,我知道他是想替他爹报仇,他虽不说,但母子连心啊,我能够体会得到。可是,可是……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今天这一步?他怎么就娶了顾老贼子的女儿?起初我以为云儿此为是要顾家断子绝孙,可后来无数的事实说明,不是,根本不是啊,你说姑姑能不和那个不肖子置气?”
“姑姑息怒。”夜柔一边替夜老夫人揉着胸,一边笑道:“表哥的苦衷柔儿都能感觉得到,姑姑怎么就感觉不到?柔儿看姑姑这段时日是过于专注那顾家贱人反倒失了往日的精明。”
夜老夫人一怔,继而露出释然的笑,“可不是?还是柔儿最贴心,你这一分析让老婆子我放心不少。至于二十年前金沙江一事,时机到了,我自会和你表哥说明,你也无需在我这里打听消息去向你表哥汇报。”
被夜老夫人一语中的,夜柔不好意思的笑了。
“姑姑最庆幸的是十年前边陲之行后云儿总算知晓了凶险,愿意和我一起返京。这一返京啊,姑姑就遇到了最帖心的人。”
“姑姑也是柔儿最亲的人。”
想到大哥对她的好,护她的好,夜老夫人轻拍着怀中的夜柔说道:“若非有你父亲收留我们母子,我和云儿如今身在何处还是问题呢?”
“表哥是人中蛟龙,在哪里都会有一番作为的。”
她也一直以儿子为傲啊。闻言,夜老夫人心中对儿子的不快又去了三分,叹道:“只是好人不长命啦,大哥早逝,留下你一个……为了云儿你又只身进宫,唉,我东方家欠你夜家太多、太多!”
“瞧姑姑说的。姑姑不也是我夜家的人?”夜柔一边娇笑着伸手轻揉着夜老夫人的胸口,一边说道:“姑姑再也不要伤神了,既然肯定表哥有为东方家报仇之心就别再怀疑表哥。要知道,柔儿就是怀疑表哥的能力才进了皇宫。”说到这里,她鼻子一酸,眼睛红了起来。
夜老夫人急忙伸手替夜柔擦着眼泪,“我的儿。要怨就怨姑姑,当初真应该阻止你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还好。陛下宠爱有嘉,一般都由着我的性子,柔儿在宫中也没什么拘束。”
“柔儿这样说,姑姑心安许多。”说着,夜老夫人笑眯眯的摸着夜柔的肚子,“这段时间这个小淘气有没有磨着你?”
见夜柔摇头且神情不热络,似乎极度不愿提起这个尚未出生的小皇子。夜老夫人又问道:“弘文呢?可好?”
“好着呢。”
“你要多看看弘文,多疼疼他。他好歹是太子,以后的一国之君,你的身份地位可全凭他了。”
“姑姑。柔儿懂的。”夜柔坐直身子,轻轻的替夜老夫人捶着腿,“柔儿的事不劳姑姑伤神,柔儿此次前来,还是因为表哥的事。”
“那个不肖子。不提他也罢。”
“姑姑。你都觉得柔儿分析得有道理了,怎么就不原谅表哥呢?”
“若要我原谅他,好,再纳一房或者再娶一房,替我添几个孙儿孙女,我就原谅他。若要娶的话……”想起许昭阳拜托一事,夜老夫人心中一动,“最好是昭阳丫头,那个丫头也如柔儿般知我的心。”
原来姑姑真有将许昭阳娶进相府之心!夜柔有些焦急,“姑姑。万万不可。”
“为何?”
“京中百官分为三派。一派以表哥为首掌着大局,一派以七皇爷为首存心给陛下难堪。第三派却是以广陵王许胤祥为首也不可小觑。但这广陵王既不和表哥为伍,也不和七皇爷为党。说和表哥政见不和吧偏偏走得亲近,说和七皇爷走得亲近吧实则貌和心不和……”
朝庭党派之争已趋白热化,只差一捅即破。随着东方随云权力越来越大,宸天佑已起防范之心,一来要用东方随云,二来又想制约东方随云的势力,三来更不想联手七皇爷坐大七皇爷的权势,是以这才推出许胤祥并力促其成为第三派,不但想让第三派来均衡东方随云和七皇爷的权势并且期望从二人的势力中分一杯羹。
一为她不让许昭阳进府的私心,二也却是为了东方随云,见夜老夫人认真的听着她说话,夜柔又道:“如今三派貌似平和,内里实则波涛暗涌。如果姑姑同意了许昭阳进府,表哥貌似如虎添翼,实则卷入无底深渊了啊。”
闻言不甚明白,夜老夫人疑惑问道:“如果昭阳丫头进相府,那许胤祥将不再为难云儿,云儿和许胤祥的矛盾将和解,这只有利无弊,怎么说云儿倒卷入无底深渊了呢?”
“姑姑,当今陛下疑心病极重,他最忌讳的是谁的权力大过了他。陛下之所以推出许胤祥不就是为了制约表哥和七皇爷?如果表哥真娶了许昭阳,那就是说表哥存心拉拢陛下竖立的第三派人马。姑姑将心比心想一想,陛下会如何想表哥?与此同时,七皇爷能眼睁睁的看着表哥的权势如日中天?这个时候,七皇爷一定会抛下自傲之心和陛下合力对付表哥,到时候,表哥的权势再大,要对付的却是皇族的联手啊。”
皇族联手,儿子就算有飞天的本事也必死无疑。想到这里,夜老夫人不禁冷汗直冒。
见夜老夫人已将她的话听进去三分,夜柔继续说道:“姑姑想一想,这么多年表哥为什么不娶许昭阳?那是因为表哥早已看透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广陵王为什么允许自己的妹子这般胡来却从来不和表哥言明结亲之事?那是他和表哥划清界线的同时向陛下证明他广陵王为着陛下的一颗心。最为关键的是,姑姑,你再好生想一想,陛下为什么连番答应我的无理阻拦?是真的对柔儿宠爱至极?不是的,柔儿这一次才是陛下推出的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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