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九,由于昨晚贪杯醉酒而再次误了给婆婆请安时辰的新妇顾青麦习惯性的跪在了听露轩的大堂,自打嫁入相府以来,她觉得和她最亲切的莫过于她跪着的蒲垫了。其实跪着也没什么不好,真的能活气通血并且能慢慢的聚集些许真气。所以,她跪得倒也乖巧。
这位少夫人端的是与众不同,这是相府的仆众们对顾青麦的一致看法。若说原来的少夫人面黄肌瘦,脸上毫无血色,如今的少夫人经过少爷的调养肤色越渐白晰。正所谓一白遮三丑,白晰的肌肤映衬得少夫人唇红似血、眸黑似墨玉,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并透着一股病态的美。更甚者是她那一头乌发,自打嫁入相府以来就从来没有绾起过,如瀑如布般就那么披泄身后,似一匹上好的绸缎随着微风轻摇,有种说不出的空灵飘逸。
更有甚者,有的人就那么看着看着就会着迷。一如现在站在远处看着自家娘子的东方随云。他好看的眼睛眯着,穿过层层雪幕可以看到漫天雪花偶有少许随风送入大堂,雪花一瓣一瓣的飘在他家娘子的乌发、翠衣上,凭添一股说不出的情思。明艳圣洁、洁而不媚、媚而不妖,就似那要在月夜开放的昙花,猛然间绽放万千芳华吸引万千目光,而后静静合扰,静寂无语。
“含玉,你家小姐为什么不喜欢绾发?”
“回姑爷。小姐出生在边陲,长在边陲。生活习性多少有些入乡随俗。如果奴婢要替她绾发,她就吵嚷着头皮痛,不让奴婢碰。所以,小姐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老爷也拿小姐无可奈何。”
他喜欢自家娘子那一头乌发,自打在洞房夜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除了有那一头乌黑如漆的秀发外,更有着一双似剪水的眸瞳,而要看到那眸瞳中的英气尽泛,却总得将她惹怒之后方能看见。当然,当看到那英气尽泛的眼神后,她一般也会晕厥过去。而昨晚,他明明看到自家娘子的眼眸中泛起一股魅惑,带着丝丝妖艳……想起昨晚他真的不介意身体力行而她却晕醉在他的怀中,东方随云不禁苦笑一声,轻解下自己的狐裘大氅,递到含玉的手上,“替你们家小姐披上。”
“是。”
看着含玉捧着大氅远去,东方随云闭上眸,唇畔绽出一丝复杂的笑。也许是鹤觞的原因,昨晚的他似乎真的有点把持不住。他似乎越来越喜欢和自家娘子谈话的方式,明明清淡如水却偏字字珠玑,明明柔弱不堪却偏不显懦弱,明明怒火难耐却偏万般隐忍……隐约中,似乎看到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长发垂地、双颊晕红、凤眼含春、嘴角含笑向他缓缓走来,自有一股英气,又带一抹魅艳,少女的图像越来越清晰——自家娘子?!
感觉心的跳动,东方随云猛地睁开眼睛,再度看着远方大堂上已是裹上了自己狐裘大氅的自家娘子,他猛然间懊恼的握拳直击廊柱,“不会,也不允。”
“少爷,老夫人请你去敬佛堂。”她有看到东方随云要含玉替少夫人送大氅的一幕。水卉的声音尽量的压低不要让自己的怒火外泄。
东方随云无视水卉的存在,迳自往敬佛堂而去。行自敬佛堂中,只见母亲跪坐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他缓步上前,亲自上前点燃香烛,跪下行礼。
“云儿,二十年来,昨晚你是第一次没来敬佛堂上香。”
“昨儿个晚了,儿子的不是。”东方随云说着话,又躬身扶起母亲。
“皇后可有为难你?”
“一切都过去了,儿子的事由儿子自己作主。”
“又是柔儿帮的忙,是不?你算算你欠了柔儿多少。”
这种‘欠’也不排除夜柔的私心所为。知道说了也无益,东方随云话未说出口。只听母亲继续说道:“莫若听为娘一句劝,娶了那许家郡主的好。我儿虽位极人臣,但有个郡主当妻子对你只会有好不会有坏。如此一来广陵王也不会再为难予你。为娘一直记得你当初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知道你对那顾家千金如此宠爱肯定事出有因,为娘肯定你们两个以后终得分开。既如此,对那许家郡主我儿莫若早娶早做打算,一来为东方家留后,二来和广陵王改善关系,三来陛下少生许多烦扰,皇后和柔儿如此明争暗斗下去,娘担心陛下会对她们两个都生厌恶之心。到时候谁来保柔儿的安全,谁又来护你的周全?”
“娘,还是那句话,一切有儿子,娘尽管放下心来。如果娘这般喜欢孙儿绕膝之乐,正好,儿子朝假一月,保证在这一月中让娘听到好消息。”
闻言,夜老夫人伸手捂胸,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儿子,“你……你的意思是……”
“她是我的娘子,是我东方家的媳妇,本就应该替东方家传承子嗣啊。”
“你!”夜老夫人抬起手戳了戳儿子的额头,“你这个不孝子。娘错信你了。”
东方随云揉了揉额头,“娘。她生十个、八个的不都是随我东方家的姓?不更气着顾家的列祖列宗?”
“你老实说,是不是又要来替你那宠爱万分的娘子说情?”
“娘,你明知她的身子弱、经不住。”
“那你有没有想过娘的年岁大了,也经不住打击了?”夜老夫人的口吻有恨铁不成钢之嫌,恨恨的坐到一旁的软榻之上,“好,娘成全你。可是,她要想让我认下她这个媳妇,就得经过一层层的考验。”
“考验?”
“东方家的媳妇都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万里挑一选出来的。你那受宠小娘子的容貌为娘暂且不论。只是那厨艺却要对得起东方家的列祖列宗。”
东方随云闻言,略感兴趣的摸着下颔,“不知娘要如何考验我家娘子的厨艺?”
“按东方家的家规,每年年夜饭上的一百零八道菜系,其中最重要的八道菜系必须由东方家的媳妇主刀。”
八道?“如果她不会呢?”
“那就在列祖列宗的灵前跪三天三夜。”
“娘。”
夜老夫人摆了摆手。“当然,如果你心疼你家娘子。也行,她可以不跪。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纳水卉作小,替我东方家开枝散叶。”
又是水卉?东方随云睨向一旁脸羞红得低头摆弄衣角的青衣丫环,嘴角抹起一丝讥笑,“水卉?”
“奴婢在!”
“你大了。”
水卉抬起头,无限娇羞的看着痴痴念念了数年的人。
“该嫁人了。”
嫁?不是纳?水卉的脸有些苍白了,她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份不够资格嫁。只听东方随云说道:“何嬷嬷的儿子不错,过了年,本相将你许给他。”
“不,少爷,奴婢……”
“本相定的事由得谁能更改?你若不依我东方府也留不得你。”东方随云嫌恶的拂袖避开水卉的拉扯,又看向自己的母亲,“娘,我家娘子也跪了几个时辰了,足够了,儿子要带她回逐风轩了。再说昨晚贪杯的又不只我家娘子一人。”
几个‘你’字后,夜老夫人顺手举起身边的紫檀拐杖往儿子的身上打去。东方随云急忙避开,在一众奴仆们的目瞪口呆中离开了敬佛堂直往听露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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