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今夜你会不会来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就在陈如海还没来得及放下包袱认识新同学理理思绪的时候，大学的军训生活就业已开始了。
每天早上五点半，管理员大叔就会把他那最钟爱的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夜来香》当作大学同学们的闹铃。
许多睡眼惺忪的家伙实在是不堪忍受那些耳朵的音符，一片谩骂声中不情愿的把脚探出被窝，掀起被子捂住耳朵。实在不行了，伸了好几个懒腰，惺忪着睡眼弥勒佛似地坐在床上，等到实在不能再拖的时候，才缓缓的拿着牙具往水房走去。等到最后还剩几分钟就要集合的时候，他们飞快的奔向操场顾不得理理蓬乱的发型。
还好，陈如海寝室的哥们都是爱干净的人，早早的收拾好了自己，等待着祖国、党和学校的挑选。
外语院校的特点就在于女生多，当然这样碰到美女的概率也相对的高了许多。可是这个社会还有谁去在乎这些了，纯情年代正在离陈如海他们远去。转型期的时代，注定了价值观的转变会导致很多人的迷茫和不知所措。那么，人们该坚持什么呢？
军训的编排很快就出来了，由于女生的主导地位不可动摇，很多男人被迫的游走他乡。男人们受伤的心灵来不及有人安慰，他们就被聚到了一起，号称“男人帮”。
为了好听，指导员叫陈如海他们“罗汉连”。那些想通过军训的时光钓几个美眉的家伙顿感失望，灰心丧气的。有种人却精明的多，内部解决。
班级的具体情况和人员配置都不太清楚也不太明朗，直到来学校的三天后陈如海才有幸认识到他们，这些将要和陈如海共同学习生活四年的人们。陈如海怀着忐忑虔诚的心小心翼翼的开始大学的生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着遥远模糊的背影。
班级十六个人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四个还是朝族的姑娘，其他的也没咋留意，只知道同寝室的平来自榆树，那个有着“天下第一粮仓”称谓的地方。
军训的时候是在痛苦中伴着快乐度过的。休息十分钟的间隙，平儿就拿着诺基亚的时尚手机在那儿放着音乐，在烈日骄阳与单调的正步军姿生涯中，听到音乐的旋律响起竟成了一种莫大的享受，它同样告示着休息的时间到了，痛苦的煎熬正在离人们远去。
夜色很好的一个晚上，辅导员把大家庭的人都叫了过去开了个集体的会议，算是做了做相互介绍。
一个女孩就这样闯入了陈如海的视线，或许一切早已注定，就像剧本写的那样，该都不能改变。
足球场上中心圆圈里面，同学们围成一圈欢笑着闹着。之前的时光，同学们不去管它，那么接下来的四年同学们将会荣誉与共，共同奋斗！辅导员的一句“不抛弃不放弃”很快成为了他们的班训。
那一年，王宝强红的发紫，就是因为《士兵突击》里许三多的那些经典桥段。从辅导员开始，顺时针方向的介绍自己……
方建，文，岩，平还有宁接下来占据了陈如海四年时光70的男人交际圈。因子，小惠、木诺、艳……
很快的，一个很是特别的她出现了，语言中他们感觉出她像朝鲜族的。声音很甜，人很美，她大方的告诉大家她叫雪花，来自延边，还即兴的来了段舞蹈。
陈如海暗忖着她的生日肯定就在某个冬季，漫天大雪的某个早晨。介绍完事后，大家即兴的被要求表演节目，不知谁多嘴了一句说要表示班级的相亲相爱大家要一直握着手表演。
大家合唱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陈如海才发现一种尴尬，雪花开心的玩着跳着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陈如海的右边。陈如海把手伸了上去又缩了回来又伸了出去……
好歹是牵到了，可是这双手好大好粗糙，定睛一看，原来辅导员看出陈如海的尴尬主动的帮陈如海解围了。
那晚，陈如海才知道很多很多人在追求雪花；同时那晚促成了一对，文和慧慧在同学们的见证下牵起了手，这一牵就是四年。
快乐的大学生活依旧无法掩饰和抹平陈如海内心的伤痛，后来陈如海从心理学上才知道自己属于是防御性悲观主义者。陈如海将最初的日子定义为疗伤的日子，所以更多的时候选择了与寂寞为伴与孤独为伴。
没事的时候陈如海就躺在图书馆后的草坪上，仰望着蓝蓝的一望无际的天空，无端的冒出一股想哭的冲动，总有种错觉，不断的捶胸自问，陈如海啊陈如海，为什么这个时候你自己会一个人待在这里？？环顾四周，没有那些熟悉的身影和亲切的语言，陈如海惶然不知所措。好在这样的思绪伴着军训慢慢的消失了。
最后军训结束会演罗汉拳，成龙大哥那首振奋人心的《男儿当自强》响起时，男人们用铮铮铁骨打出了男人的气概和风彩。带班的李哥却在散场后偷偷的告诉他们：这是他带队最次的一次。不过有句话让他们难忘，和你们在一起，我算是值了。
临走的时候同学们依依不舍，很多女生都落泪了。
在那个纯情缺失的年代，这种情谊真的非同寻常。军车启动的一刹那陈如海拉着李哥的胳膊，悄声的对他说：“李哥啊，以后每次听到‘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时候陈如海一定会记起你的。”（李哥这首哥唱的很好）
“好哥们，大家多珍重！”
陈如海扭过头，车开了……
剩下的人继续拍照留恋，借以告慰大伙们逝去的青春军训生涯。
这个月里陈如海有好多次试图和杏儿联系，可是每次总在最后放弃了。由衷的感受到很多东西很多事情都不切实际。
于是，陈如海积极的进入生活的状态，循着轨迹参加活动融入生活，为的是让自己忙起来而不至于有空闲去想那些天边的无聊的人生问题。甚至偶尔会自嘲的念叨着：孙子王八蛋都过的好好的，我们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心中有个信念，是时候放下从前的一切重新开始生活了。
学期初的生活就在相互了解和被了解中开始了，大家都小心翼翼的生活着。某次班会大家决定在大学的初年为每一个成员举行一个生日party。
艳成了第一个幸运儿，生日那天同学们把蛋糕当美容的面膜涂得到处都是，接着是慧的爱心蜡烛……
烛光映红寿星的脸庞时陈如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杏儿呢？她是什么时候的生日陈如海怎么这么重要的信息都不知道啊。
慌忙的掏出手机，不一会儿，很简短的“农历七月十一”。
原来，陈如海在杏儿十七岁生命中的最后几天陈如海闯进了她的生活，也就是在中国的七夕节他们初次见面；尔后的第四天她的生日自己却注定要错过，因为七月十一的那天下午火车把他带到长春，陈如海无法在千里之外向她送出祝福！
冰河时代很快就过去了，他们频繁的联系起来。聊着理想聊着从前聊着对生活的态度对人生的认识以及一些傻不拉叽的话题。每次都是那么轻松和欢畅。
凌晨一两点的时候，他们偎在各自的床上不肯睡去，用文字传递着火热的感情。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感觉生活的重点就是晚间十点后的信息交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千米，他们各自都产生了那种的感觉，谁都不愿去道破。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有意的避开了许多敏感的话题。杏儿给陈如海讲她那边搞笑的事情。
像是有一次踢正步的时候，她的脚抬得很高正好踢到了前面男生的臀部，这还算好的，夸张的是那男生“呼呼”的一下停下来，扭动着腰转动着裤腿……所有的女生都哄堂大笑起来，原来那个男生的裤子如此之大，两个人穿下都没问题，他要这种裤子到底事为什么呢？？教官也不时的找他的茬，偶尔逗逗他，全当生活的万花筒。
日子就在这种似笑非笑的闹剧中周而复始，没有加入一丝新意。当所有的一切成为一种习惯后，午夜梦回的某个时分，寂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的那刻，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思忖着周而复始的生活，感觉有点后怕。假如这就是人生这就是陈如海的大学，那还有什么未来前途可言？？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陈如海发去一条信息告诉杏儿：“我想静静的一段时间想透人生，好好的谋划谋划未来！”
没有等到杏儿的回复，接连的一个星期，陈如海在烟雾缭绕和不安中度过。陈如海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
曾经他告诉身旁的人只在两种情况下吸烟：心情好、不好的时候，还有就是全神贯注的思考问题的时候。夜里，陈如海摸着左心房发问的时候，竟然也搞不清是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沉默和孤独随之袭来，陈如海放弃一切社交活动专心的在清河河畔想着明天的步伐。那年，小沈阳一炮走红，他说了句很经典的话来诠释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钱没花完人死了；而陈如海深刻的感到自身最大的悲哀竟是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自己不知道干什么他不知道路在何方？？？
漫步于清河河畔，无意间抬头看见天边挂着一轮圆月，再四周环顾，大家都在吃月饼，下意识的明白中秋节到了。
旋即的拨了个电话回家叫他们多吃几块月饼，儿子在外面很好不用操心，儿子现在很想他们。挂下电话的一刹那，他回忆到接到父母的电话或是信件，最多的几句不外乎要注意身体啊前够不够用啊不要省钱什么的。。
心生一种悲哀，毫无征兆的产生一丝凉意。陈如海已经二十岁了，还要靠着父母的血汗钱在这种三流的大学混日子虚度光阴？？他需要好好奋斗、他自己要变强、他要自己的女朋友也一定要孝顺，如果不是这样他陈如海宁愿放弃。母亲只有一个，女人却可以是很多。
“中秋节吃了几个月饼啊？”
“还没来的及吃了，你了，最近还好吧！”
“恩，很好啊。要不我请你吃啊！”
“开玩笑，你怎么从武汉来长春啊，真是的，考验我的智商了！”
“你都知道开玩笑了还揭穿，你咋一点都不好玩啊！”
“哦知道了。”
后来凌晨一点的时候陈如海以同样的方式请杏儿吃kfc，她说陈如海骗人，回来的时候总看不到你，你那时早就会忘记的。陈如海说回来的时候给她两块钱让她自由支配。她“切”的一声说陈如海“次赖”（广水的一种方言，表明此人小气或做事小心眼）。很快的她就扭转了局面：这样吧你以后每天欠我二十块钱啊，等到我什么时候想要的时候，一个电话，不论天涯海角什么的你都要给我送到哈！
陈如海回复她说“好”，这样，直到1300多天的今天，陈如海已经欠她的巨额债务高达26000多元，而且这个数值还在随着时间不断的递增着。后来有一天，陈如海告诉她：要是自己还不起的话，陈如海就把自己租给她任她处罚或者以身抵债。
杏儿傻呵呵的默不作声。
接下来的十月，大学丰富多彩的生活得到了完美的体现。英语演讲比赛，个人案例分析大赛、个人风彩大赛什么的占据了陈如海美好的十月。
等到陈如海忙完这一切的时候才发现清河的河水已经不再流淌了。他们冻住了结冰了。陈如海在长春的第一个冬天真的已经降临了。千里之外的武汉，昨晚还报着22度的气温。
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十月的二十五号穿起了棉袄。
杏儿发信息来叫陈如海多穿点衣服别逞能，还叫他在晚上的时候要多吃点那样才会冷的好点。
陈如海不知道她的是什么逻辑，听上去也没什么坏的就照着做了。什么时候起，她的提醒和问候变成了陈如海生活中的理所当然的一部分了。
冬天来了，在岩的带领下陈如海开始更多的关注着大学校园里面的美女了。冰雪冻人的天，那些鲜花一样的美眉顶着寒风冒着冷雪为人们展示着他们的傲人身材和美丽，于是很多像陈如海这样定力不够的人很快是在彩衣裙带前倒下了。这个倒下不是说恋上了某位美眉，只是为了那些虚幻的东西而放弃了学业。
“窗外飘着雪，洒下对你的思念……”杏儿，你知不知道，此刻陈如海正在想念你。
雪花出现在陈如海的旁边，这让陈如海把许多多余的心思彻底抛弃了。因为这四年陈如海的心早已下定目标了，陈如海给自己找了个专注的替身。
于是，自己和雪花一起瞎掰，偶尔的捏捏雪花好玩的脸蛋借此来增加亲密感。因为孤独寒冷，用说话来燃烧卡路里来转换成热量成了一种很好的途径。这个时候的同学们，是那样的清醇干净！
雪花一个劲儿的微笑着，偶尔捏着那粉嫩脸蛋的时候也只是撒娇似的气呼呼不予理睬陈如海了。
但是陈如海从来都不和雪花儿靠的太近，他一直认为美是用来欣赏而不是去占有的，需要有个距离；如果英雄和美女面对着，那也就无所谓英雄与美女一说了。看的太近太真太深，容易看到伤痕。
若干年后，陈如海和雪花依旧依旧打打闹闹，明明白白的明恋着雪花，可是，这一切从不会影响到他们俩的关系。
杏儿回家了，她说她以后再也不想一个人坐火车回家了。陈如海不知道怎么去回复她。
自习上完后，陈如海迅速的跑回寝室换了身运动服到运动场飞奔了二十多圈。大汗淋漓后冲了个冷水澡，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慌忙的查看信息，没有，一条也没有。陈如海感觉不很对劲，赶紧拨了10086，语音告诉他：“您的号码已停机……”
放下手机，陈如海“咕隆咕隆”的一口气喝下1000l雪碧。他充好花费，把这些都告诉她。她没回陈如海。。
晚上的时候杏儿莫名其妙的问陈如海是不是觉得很累了？
陈如海说只要你不累自己就不累。她说要不……
陈如海打断她的话不让她延续下去，可是陈如海已经很明白了那些深意。
“你累了就好好的休息休息吧！”
良久，她说她只是单纯的想了解他更多而已。
陈如海说自己其实很简单，一段时间只做一件事情，但他一旦做了就会做到最好。就像他自己不是个很聪明一样的人似的，他理解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但当他理解了明白了自己一定会比任何人都明白都透彻的！
很久之后她告诉陈如海有些依赖他了。不知何故，一股暖流冲出陈如海的心脏直抵眼眶，陈如海强吸一口气，差点在被窝里下起了大雨。
陈如海还是很守纪律的勤勤恳恳的在大学校园里学习着生活着游荡着混着日子，至于追求是什么，理想是什么都不在去思索了。
这样的日子很慢慢的似蜗牛吧过去了，待到期末考试来临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虚度了半年光阴。在班级的年终聚餐上，他们几个大男人杯子碰着杯子，大声的数落这个半年，平和文一致认同这就事td所谓大学和他们的青春。方建只是一个劲的在那里吃菜，岩和陈如海聊着无聊的话题……
十几个人去了ktv，陈如海无赖似的挑逗雪花唱了首《我只在乎你》，陈如海望着美丽的雪花全情的演唱内心莫名的躁动起来，要不是岩拉着，他真的会像饿狼一般将雪花扑倒……
稍后，他们几个男人酒醉似的吼唱着伍佰的《突然的自我》，声音很大，窗外下着大雪……
期末考试来临了，杏儿整天忙着学习。日子又飞快的消逝了。
有那么一天，她告诉陈如海一个男生追她，陈如海说那样好啊证明你很有魅力啊，要是你觉得好的话可以试试啊，现在的好男人就像稀有动物了。
杏儿在电话的那头嗔怪陈如海讽刺她。
陈如海无法向她表达陈如海的真实想法。陈如海说了句自己觉得经典的话：毕竟恋爱就是练爱，一时半会儿的也谈不上结婚。
她问陈如海的标准是什么？孝顺父母——陈如海说。
眼睛不由的挪到地图的中部，那个叫广水的城市。陈如海已经出来半年了，不知道回去后会不会水土不服。
后来有一天陈如海从她寝室的人身上了解到她请那个男生喝了杯咖啡，然后那个男的就没再纠缠过她了。至于这件事，杏儿后来只字未提，陈如海也从未问过她。
一月十几号的时候，陈如海坐上了t182的列车从长春回武汉，好朋友琛来接的火车。由于天气比较恶劣，来不及去杏儿学校见她一面，陈如海和琛就从武大直接回去了。
第二天，武汉下了大雪，两天后武汉到广水的公路铁路被封闭，杏儿回不来了。她发信息告诉陈如海这件事的时候，陈如海正在琛家里和几个朋友一起玩着斗地主的游戏。
陈如海开玩笑似的让她等着：“等着，等着等着我就开麻木过去接你！”
“好，真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嫁给你！”
那个冬天，广水要创卫生城，所有的麻木被禁止上道，所有的道路被关闭，陈如海给杏儿的承诺也无法实现了。
第三天晚上，陈如海蜷缩在被窝里，琛用脚轻轻的踢了踢陈如海问他愣在那儿干什么。
陈如海微笑着告诉琛，自己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答案。琛觉得他神秘兮兮的也就不再追问很快就睡去了。
凌晨十二点的时候，陈如海依旧紧紧的盯着手机，依旧没有震动。
心无所负的望着窗外，雪花儿还在飘着，不知道远方的你，今夜还会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