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道:“那他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了。”
大炮强答:“确实如此,每次去同福客栈他都要叙上三天两头,不过此番情势危急,他可能去半天后就会回来。”
十六道:“等下我便动身去客栈,关于这个埋伏蛊人的事情,我能否与你商量商量?”
“大师请讲。”大炮强双手躬起,认真地盯着十六。
十六道:“可有纸趣÷阁?。”
大炮强粗野地喝了几声,就有人从府内递上纸和趣÷阁,十六将纸垫在大炮强背上提趣÷阁洒墨,他一边说:“将我画的图纸送去镇上最好的铁匠,叫他在天黑前赶工出来,至于使用的方法,我想诸位都是猎户出声,这些机巧原理只需看一眼便能熟络。”
十六再问:“这附近哪里人最多?”
大炮强道:“自从发生杀人案件,夜里就没人敢出户了,唯有一些要钱不要命的,晚上还到集市做生意,自然就为了那些胆大的顾客。”
十六道:“好,今日黄昏时分,我们便在集市入口汇合。”
大炮强看十六要走,终究还是忍不住喊住他,“大师,你多加小心。”
十六道:“我乃金刚不坏之身,妖物伤不了我的。”
“叫你小心的不是妖,而是人。”大炮强说完这句话,眉头也紧紧皱起,好像意味深远。十六虽没有弄清这句话的含义,但也牢记心头,又朝同福客栈辗转而去。
一骑风尘,路上行人欲断魂。十六看着窗外人来人往,一声声地吆喝,鬼刀那番话语不由得涌上心头,他将马车纱帐撩开一线儿,眼中都是些粗野大汉,女人几乎绝迹一般。街道上虽是有女人的,但实在少得离谱。所以十六忍不住问那车夫,“请问施主,这里可有青楼?”
“哈哈哈!”那车夫差点笑岔了气,“可笑,可笑,你一个和尚问青楼作甚?”
十六道:“难道不能问吗?”
“问当然能问,到有关于这个青楼么......”
十六忽然从袖中掉下一两银子,“哎呀,我钱掉了。”
车夫捡钱捡得比狗还快,他说:“晓楠县是没有青楼的。”
“既然没有青楼,那?”
“那当然有些类似于青楼的地方,价钱便宜,不过.......”
十六又掉钱了。
“哎呀,你可以去同福客栈,还有同福客栈周边的一片小客栈,只要对掌柜的说要些特别的服务就好了。但你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你可把我害惨咯。”
听到同福客栈四个字,十六不免暗暗吃惊,他将百两银子掷出,“速速去到同福客栈。”
“这么急?”
“当然这么急。”
“好嘞~”马夫笑着灌下烈酒,便是快马扬鞭!马儿四蹄惊飞,掀起厚厚的白雪,街边聚团休息的马夫们全都投给马车异样的目光。
“哎,那不是酒鬼马夫癞子头吗?吃错药啦,赶得这么快。”
“癞子头可猛啦,他给他原本价钱他就和龟爬似地绕你十天半个月;你赏他多几两银子,他连命都不要了,前几天不是有位敕勒人的贵族途经此处,赏了癞子头几十两银子,结果癞子头差点带他冲下悬崖,那是命悬一线。”
“你咋不看人家癞子头真的按时把那敕勒贵族送到阴山下了,你这就是嫉妒。”
“哎,我嫉妒他做啥?一个酒鬼罢了,整日颠沛流离,有钱的时候讨酒喝,没钱的时候睡马车,傻子才嫉妒他。”那个人的眼神忽又黯淡下去,低声道:“可能我真的是嫉妒他,因为我和他一模一样,而且我还赚不到赏钱。”风雪吹过这些马夫的眉梢,他们也是阵阵嗟叹。
乱世就像这场风雪,所经之处,冰寒彻骨。割去了他们的温暖,也埋葬了他们的良知。
风雪一直吹到同福客栈。
“掌柜的,掌柜的?”小花带着一拨人进来,却是连个鬼影都没看见。他说:“奇怪,这人呢?大白天的不做生意啦?”他身边还有七八个贴身护卫,小花每趟来都要带些守卫。或许是他太老了,县长这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尤其乱世之中,县长死了很快就有第二位县长,不巧的是第二位县长就是杀死前一位县长的凶手。
小花可不想成为“前一位县长”,他说:“老朋友啊,你虽然老了,但还嫌活得不够久吧,可不要想着那些歪脑筋。”小花使使眼色,护卫们一左一右拉开暗道,直朝地牢中去。
他们拉开开关,潮湿黑暗的台阶层层延续。
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小花没敢领头走下去,他说:“你,走前面。”
“啊?我.......”护卫手指着自己,其他护卫全都退后一步,这护卫就只好咽了咽口水,拔刀向前。越往下走,血腥味便越来越刺鼻,他们先看见过道里的牢房,“喂,这里的‘货’都逃了。”
“嗯,怎么会只剩下被玩死的了,难道是她们引发暴乱,就把掌柜的给......”
小花道:“哼,一些柔弱女子,很多都被搞到残废,掌柜不是还给我寄了一封书信,说前天有人越狱,他就砍了那女人的手脚,削成人棍,为了怕她们逃跑,不少女人的身体都被动过手脚,她们又怎么从同福客栈逃走?加上风雪天,她们逃出去也是死。”
护卫说:“可、可是,我觉得那些女人眼神很可怕......”
小花狠狠瞪了护卫一眼,护卫终于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朝前走。
地牢深处,当所有人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呕吐出来,小花也是面色铁青。人被高高吊起,浑身皮肉都被剥去,身上不停地朝下滴着血水,血水很淡,颜色却很杂,这怪异腥臭的液体包含着盐巴、辣粉、还有容易导致血肉腐烂的菌粉。其实已经有尸体开始化脓,轻轻黄黄的脓包在血淋淋的身体蔓延,甚至挤满了掌柜的脸,通过脸型,小花勉强看出那是掌柜。
小花道:“先把他们放下来吧。”
“是谁?谁竟做出如此残忍之事,简直不是人!”护卫疯癫地大喊。
小花狠狠扇了那护卫一耳光,他揪起护卫的衣领,“我们做的也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别把自己当成人,你明白了吗?”
护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冷静下来,着手开始整理尸体。两个护卫踩上满是鲜血的石台,这石台好像都给血染红了,血渍融进石台中,所以整具石台都是暗红色的。平常这石台就是他们用来对付掳来的女人,他们会粗暴地扒掉女人的衣服,将她最宝贵的第一次在石台上蹂躏掉,甚至用各种残忍手段虐待她们,遇到不听话的,甚至会用铁钩钩掉她们的皮肉,用刀子割去她们的*********仿佛一群尚未开化的野人,久而久之,这石台染满了女奴隶的鲜血,自然也就变成如此颜色,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现在却染遍了自己的血。
护卫的手刚刚碰到尸体,尸体的瞳孔浑然颤动!
“嗯额,啊、啊!啊!救......唔我。”
“啊,他们还活着!”护卫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原来所有人都还没死,他们都在努力移动着瞳孔,只因为他们的眼皮都被割去,所以无法完成眨眼、闭眼的动作。但他们确实活着,小花仔细看着,发现所有身上的曲池,疾宫,檀中,涌泉四穴都被银针封住,这四穴乃是止血奇穴,所以他们经历了如此酷刑,竟然还没有流血致死。而头顶的凤池穴与百会穴亦被银针刺入两寸,这是提神的穴位,使人感官神经成倍增长,痛觉也不例外。
看到这里,小花意识到此事并不简单,他在掌柜身前问道:“是谁做的这一切?”
“额,是额,她、、哒哒......”小花用手指打开掌柜的口腔,发现舌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是种乌黑色的小虫子,每只仅有灰尘大小,它们全都聚集在舌头的伤口上,现在已经啃到舌根,也难怪掌柜支支吾吾,无法发声。看样子有人是打算让黑色小虫顺着喉咙啃下去,让掌柜感受到无尽的痛苦。
小花将护卫的衣服扯下来,平整地摊在石台上,“写出来,把那个人的名字用血写在布上。”
“咳啊!”掌柜咳出一口血,他缓缓伸出手,血淋淋的肌肉组织完整无遗地暴露在眼前,护卫们都扭过头去。小花看见他的手刚刚触到衣服,又疼得缩了回去,原来他十个指甲也被拔掉,用铁钳分几次拔掉,指甲下面的血肉已经模糊难辨。小花忽然抓住掌柜的手,疼得他大叫!
小花厉声道:“写出来!你不明白吗?万一这个秘密被人传出去,我们晓楠县来的人就更少了。你只有告诉我是谁干的,我才有可能救你。”
这个动作痛到掌柜双眼炸出血丝,他多么想哭啊,可眼泪早已流干。
他忍痛在布上一趣÷阁一划地写着......才写到一半,忽然浑身剧烈痉挛!小花朝后弹开数尺,护卫们拔刀上前,掌柜身后的第二具尸体也开始扭动了,然后是第三具、第四具.......七具尸体全都剧烈地抽搐着,巨大的力量甚至使他们拧断了背后的骨头,从铁钩上跌落下来。他们胸前横宽各半寸的小洞中忽然长出一根碧绿色的嫩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