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都低头承认自己有错了,至此,自己身为後辈也得拿捏尺寸。董婉立刻放软了身段,低声道:"太夫人切莫太过自责,此事还是请宁王来处置吧。"
太夫人肯低头,当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宁王及禛儿。
刚刚母子两人双方交火,几乎僵持不下,太夫人只差没有脱口说出,她质疑着禛儿的身世,此话一出,宁王必定会彻底的翻脸。
太夫人肯低声下气的承认自己的错误,是为了补救自己的冲动,最重要的是她得让宁王认为,她还是认可禛儿这个小孙儿的。
太夫人一脸的困窘,对着众人抬抬手,道:"就这麽办吧,此事让宁王来处置,我累了,也该回去休息了。"
语罢,雪雁立刻上前,搀扶着主子离开大殿。
曹梦平自然也跟着离去。
顾子衿见事情安然地落幕,於是放心的抬手作揖,也告辞了。
未久,中堂的大殿内,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刘骥负着手,低头瞪着引起今日之纷乱的罪魁祸首窦沅沅。
窦沅沅却抬头看着董婉,紧接着冷笑了几声道:"董婉哪,你又嬴了!这次嬴得漂亮极了,连老夫人都低下头对着你认错了呢,这下子再也没有人会护着我窦沅沅了,你岂会轻易的饶我xg命,要杀要剐,就随便你吧!"
董婉却不愠也不恼,仅是缓缓的开口道:"太夫人发话了,此事让宁王来处置,而不是让宁王妃来处置,你的生杀大权,不在我的身上。"
语罢,她转过身子,便往外走,离开了大殿。
若大的大殿内,只剩下刘骥以及正跪在地上的窦沅沅,还有她的贴身shi婢宝珠及那两个泼水的小丫鬟。
刚刚宁王勃然大怒,分明不是假,宝珠深怕他这次真的动了杀意,吓得连忙朝着他磕头,拚命的求饶道:"殿下,请您饶恕小姐吧,怪只怪那个顾公子一付鬼鬼崇崇的模样,他那付猥琐样,任谁瞧了都会感到怀疑的啊!"
"你住口!休得狡辩!"刘骥大喝了一声,将长袖一拂,怒道:"顾子衿的衣冠向来讲究,在王府里谨守规矩,进退有矩,是那里猥琐了?举止鬼鬼崇崇,不安好心的是你们!"
窦沅沅抬眸看着他,冷声道:"所以呢?不过只是一个无官无职的草民罢了,对你宁王而言,区区一个顾子衿算得了什麽?你快意恩仇,连朝廷里位列三公的大司马,你说杀就杀,不仅如此,你还曾经对着皇上举剑相向呢,你刘骥何曾害怕过谁了?如今,唯有一人,她顺利的把你给控制得死死的,你无非是想给她一个交代,以讨得她的欢欣罢了。既然如此,那麽,请王上别再念及旧情了,直接杀掉贱妾吧。"
刘骥低头瞪着她,冷冷的开口道:"本王对你再三的容忍,不是因为旧情难忘,而是顾及了肃儿啊。你以为,现在本王还能再次饶了你吗?"
窦沅沅紧咬着下,声音坚硬道:"既然王上已经这麽说了,那麽贱妾只能以死谢罪,一了百了罢!"
话才落下,她居然迅速地起了身,竟直直地冲往殿旁的大柱子,然後便硬生生的撞了上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在转瞬间,窦沅沅已然碰了柱。大殿内,发出"碰"的一声闷响,当场血溅四处,红se大柱上在倾刻间洒上了殷红一片,煞是触目惊心。
窦沅沅鸣咽了一声,身子突然一阵瘫软,紧接着应声倒在柱下。
面对此惨烈的景况,刘骥怔了一怔,讶然的看着她。
"小姐,小姐啊!"
主子猝不及防的跑去撞柱,宝珠吓得呼天怆地的奔了过去,
见她倒卧在血泊之中,额上尚沁出红se的鲜血,宝珠吓得落泪不止,迅速的扶起了她。
倾刻,刘骥已疾步挨过去,伸出手往窦沅沅脖子上的脉膞探了一探,然後神se复杂的开口道:"去请李大夫过来吧。"
语罢,居然绝决的起身,掉头离开了大殿。
宝珠讶然的看着宁王绝情离开的背影,着实愣了好半天,良久,这才回过神来,对於他的绝情,忍不住咬着牙,怒骂道:"宁王真是个无情无意的男人啊,我家小姐都快被他给逼死了,他居然就这麽走了?难道,他不怕一辈子愧疚吗?"
窦沅沅抬眸瞪着宁王消失的门口,虚弱的开口道;"因为,他知道我只是在演戏,不会真的死……"
宝珠看着主子额上尚不停的冒出来的鲜血,哭泣道:"小姐啊,人在屋檐下,你求饶便是,干麻跟宁王硬碰硬呢?他有那一次没有饶过你,真的降罪於你啊,你又何必冒着生命的危险,真的跑去撞柱啊?不过只是一个区区的纨ku子弟,又不是皇亲贵胄,需要付出这麽大的代价吗?"
窦沅沅喘了喘气道:"因为,我不这麽做,他无法向董婉交代……,不是因为我指使丫头对着顾子衿泼水搜身的缘故,而是累积太多次的恩怨了,而他却屡屡的轻易就饶过我。这一次,董婉真的动了怒了,连太夫人她都不惜摃上,表示她已经忍无可忍,宁王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他这次若是再轻緃了我,她是不会再原谅他了……"
王妃见到自己的知交好友顾子衿浑身狼狈时,当下便勃然大怒,动了极大的怒气,连太夫人她都直接当众摃上……这一次,她怎会轻易的放过自己的主子?
宝珠抺一抺眼泪道:"就算宁王饶怒了你,可王妃……她还会放过你吗?这一次丢脸丢到外人的身上去了,那些不入流的y诗艳曲,让太夫人的脸面都挂不住了,太夫人还说让宁王处置你呢。太夫人已经不管你了,这下子王妃更有理由除掉小姐了啊!"
窦沅沅轻咳了几声,低声道:"所以……这麽ji烈的自残,我不得不这麽做,不过只是泼湿了王妃的知交好友,却逼死了肃王子的生母,这个罪名,董婉这个贱人她担不起,所以,她也只能就此作罢了……"
一场撞柱的苦肉计,才能让她平安的渡过这次的难关。
宝珠拿着帕子,替主子止血道:"小姐,让奴婢扶着你回房吧。"
***
寝殿里,刘禛闭着双眼,躺在摇篮里,嘴里不时的发出婴儿可爱的呢喃声。
一旁的鸿玉轻轻摇着竹篮,哄着小主子入睡。
未久,文心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在她的耳边叽噜叽噜说了些话,紧接着又跑掉了。
见小主子已经安然入睡,鸿玉接着起身,来到了里间,但见自家小姐正端坐在软榻上看书,她挪步挨了过去,低低的开口道:"听说,窦夫人在中堂的大殿里撞柱了。"
董婉听了,连书卷也没放下,开口便问道:"喔,那麽她伤得如何了?"
鸿玉娓娓道来:"李大夫刚刚去瞧过了,听说窦夫人流了很多的血,不过伤势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想了一下之後,又接着说道:"连撞柱都没事,她这是苦肉计吧?唯有如此,爷这一次才会饶过她……"说着,她咬一咬牙道:"她这是抓住了爷每每都会对女人心软的弱点哪!难道,真的都拿她没办法,只能任由她兴风作浪了吗?"
董婉却是不恼不愠的开口道:"撞柱是为了自保,自然是苦肉计,她没达到恶毒的目的,却落得如此的下场,也够她呕的了。经过了这次的教训,窦沅沅会收敛起来,她不敢再这麽明目张胆了。"
鸿玉气得跺了一跺脚,恼火道:"可这一次好不容易连太夫人也动怒了,让爷处置她,偏偏爷又心软饶过她了啊,他一再的轻緃,窦夫人的气焰怎能完全的浇下来啊?真是气人哪!"
董婉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这次都逼到窦沅沅不惜跑去撞柱了,可见他是真的狠下心来,打算处置她了。窦沅沅终究比任何人都还要狠哪,宁王不是心软,而是顾虑到了肃儿跟我的立场。恩恩怨怨这种事情是永远也说不清的,等到肃儿长大了之後,他不会明白那麽多,他只会知道他的母亲是因为我的缘故,而被父王给逼死的。届时,他会怎麽想呢?窦沅沅狠下心肠,往大柱上这一撞,不仅宁王,连我也得收手了。"
想起了肃儿那付可爱又温良的小模样儿,鸿玉不禁气恼道:"肃王子这麽好的孩子,怎麽偏偏会有窦夫人这样y狠的母亲啊?"
她怒骂了几句,这时却听见了婴儿的呢喃声,已为将他吵醒了,於是立刻跑了出去,见到小主子正安然的躺在摇篮里,在睡梦里低喃了几声,模样儿可爱极了。
鸿玉的怒气顿时消逝无踪,她低头看着禛儿,jiao声笑道:"小姐,你看小世子的模样儿真是愈来愈可爱了呢?双颊粉红,圆通通的,又白又胖,一看就知道是个很有福气的主子哪。"
董婉放下手中的书卷,来到了摇篮前,低头看着儿子,却是一付若有所思的模样。
鸿玉见状,立刻低声劝道:"小姐,你别想太多了,那些术士的话,都是不可信的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