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秋见状,立刻嘶吼一声道;"是金氏!"
话声未落,他跟宁王已经利落的跳上马,疾速的往金氏的方向奔驰了过去。
董卿也毫不迟疑地跃上了马,迅速地跟了上去。
片刻,便瞧见另一头同时也来了大批的人马往树林的方向奔驰,敌对的双方,拚命的想抢夺先机,态势势如水火,在茂盛的树林里相遇,二话不说,立刻便打了起来。
这方沈慕秋虽然武功卓绝,敌方却人多势众,面对一波接着一披袭卷而来的猛烈威胁,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全力以赴的挥扬长剑,打算拖住他们,好让刘骥抢得先机,可对方的兵马着实太多了,尚且各个悍骠,他应对起来,显然十分的吃力;刘骥见沈慕秋疲於应付,他只得撇下金氏,迅速的调转马头,与沈慕秋合力迎敌,两人虽未处下风,却也被实实的缠住了,在树林里刀光剑影的厮斗开来。
趁着他们俩个被缠住的同时,但见英王趁隙带着几名亲信,急匆匆的绕过战斗圈,往树林里急奔。
董卿见状更是猛踢马腹,忙着抢在英王之前将金氏给带走,然後毁了她後背的红色胎记。
她抢先了一步,往树林里策马急驰。
刘歆骑着俊马,追在她後方,面露狰狞的对着她大吼道:"董卿,你敢阻挡本王的路!本王定要把你给碎屍万段了!"
董卿并不理会英王的威胁,她凝着神,专注着前方急急忙忙的往树林里深处奔跑的妇人,风声啸啸的从耳边吹过,清晨的风传来透骨的冰凉,这时侧边却猛地闪过一道白光,一阵杀气袭来。她吓得将头往右边一偏,倾刻,左侧的发丝应声而裂,紧接着随风散去。
她心里登时升起了一阵寒碜。
是英王的亲信,不知何时已跟了上来,正提着刀,凶神恶煞的往她的身上猛砍。她幸运的逃过一刀,只损失了几缕青丝,下一刀可没那麽幸运了。
"杀了她一个弃妇三个娃!"紧追在她身後的刘歆大喝一声。
但见那人再度扬起了大刀,正打算恶狠狠地往她的身上挥砍下来。快速的了结了她,眼见此命休矣,她只得加快马速。眼见大刀无情的再度挥落,正千钧一发之际,却听得那恶人惨叫一声,最後竟从马上落了下去。
董卿策着马,回头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的胸口不知何时竟中了几枝箭,因而瞬间落马。
人马都在後方追逐,前方是从何而来射来的箭啊?
没有太多的时间疑惑,她将头转回来,倏地,却乍见一队弓箭手列在前方十丈处。人数约百来人,各个正拉紧弓弦,严阵以待。她心里猛地一惊。迅速的拉紧缰绳,"呼"的一声将马给停了下来。
这时,但见後方跟上来的刘歆气急败坏的大声喝道:"是谁,胆敢阻挡了本王的大事?"
面对不知从何而来的弓箭队的威胁,在敌我不明的状况之下。连英王刘歆也被迫不得不停下马匹,停止了对金氏的追逐。
他拉紧马缰。停了下来,拿出王候的威势,巍峨的挺着腰杆,冷冷的横扫弓箭队一眼,厉声道:"是谁派你们来此阻碍本王的大事的?你们可是宁王的兵马?带头的人呢?快点出来拜见本王!"
话犹未落,便听得弓箭队後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那声音明显的不悦。
"退开吧!"
那队弓箭手听见了命令,便迅速的退了下去,分立在两侧待命。
弓箭队退了开来,树林内,赫然出现了一队金戈铁马,执着刀剑,威风凛凛的列着队,气势逼人,在这列神气威武的军队中间站着一个年青俊美的男人,正抬眸瞪着他们,神色阴沉难测。
那队精兵的中间所护衞着的男人,竟是一身微服的皇上?!
皇上怎麽会突然出现在树林里?
乍见皇上在此,董卿跟刘歆的脸色陡变,两人同时压下心里的震惊,迅速的跳下马,上前跪拜。
"臣弟,参见皇上!"
"微臣,参见皇上!"
刘陵瞪了他们两人一眼,这才转头看着瑟缩在一颗大树旁的金氏,停了片刻,然後缓缓开口道:"这就是你送给董卿的那位妇人吗?"
闻声,窦沅沅从军队的後方挪步出来,抬眸一一掠过英王跟董卿,及正缩在大树旁,早已吓得浑身哆嗦颤抖的金氏一眼,回话道:"正是。她姓金,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吧。"
"竟是个哑子?"刘陵闷声道。
董卿跟刘歆竟然追着这个又哑又弱的妇人,一路从仰天山庄打到了清河屯,忙得不可开交。
刘陵满脸的疑惑,挨近早已吓得全身颤抖,眼神充满着恐惧的金氏身边,半眯着眼,负着手,弯下腰来,仔细的瞧了又瞧她,然後徐徐说道:"这个妇人好生眼熟啊,朕好像曾经在那里见过似的?英王跟董司马居然会为了这个女人而大打出手?"
金氏为了躲避英王的追捕,逃进了树林里,却又遇见了大队的人马,威势逼人,她吓得不知所措,只好缩在大树旁发抖,这时却又听见了这个挨近她,半眯着眼正仔细的打量着她的年轻男人竟自称为朕?
朕?
皇上?
他是皇上?满唐春!
她怔了一怔,双眸闪耀着万分的讶异,抬头看着他……在与他四目交接的那一刻,倏地,眼泪竟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
他长大了?依稀记得他小小的身子,窝在她的怀里喝奶的模样儿,如今他竟是长得如此的俊美高大了。从前在农舍内的浮光掠影,从眼前一闪而过,她禁不住伤心了起来。
"你哭了?你为何流泪?有什麽委屈你尽管告诉朕吧,不能说话,用比的用划的也行,朕定会为你作主的!"刘陵看着妇人这般的瘦弱苍白,不禁皱起眉来,然後抬抬手。
小安子立刻上前,递上了丝帕。
金氏接过丝帕,低着头,频频拭泪。
刘陵将头转回来,瞪着刘歆好一会儿,然後沉着脸,厉声问道:"这究竟是什麽一回事?如今,还要暪骗朕吗?"
金氏并不识字,又是个哑吧,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皇上要弄清原由,得费一番功夫。
刘歆低声道:"皇上,此妇原本是臣弟母舅家里的家仆,因为犯了错,而被关了几天,沅沅这几日心情不好,正在气头上,无故的想撵人,因此才会讲了气话,说了赌气的话要将她送给董卿。无论如何,此妇乃是我家的家仆,还是请皇上让臣弟带回去处置吧。"
话才刚落,董卿便肃然的开口道:"皇上,金妇究竟是不是如英王所说的是舅家的家仆,此事尚未经过确认,就算是的话,既然窦姑娘已经明言送给董卿了,英王怎能再要回去?这不是在戏耍於董卿吗?於情於理,此妇应该是交由董卿来处置才对啊。"在隐暪金氏的身份之事上,英王与她倒是意见一致。
刘陵扬着眉,冷声道:"为了一个家仆而大打出手?前头还在刀光剑影呢?你们是真把朕当成白痴了吗?还是生活太过悠闲了?这种事也能让堂堂的一位王候跟朝廷正一品大司马不惜率众斗殴吗?"说到这里,刘陵瞥了刘歆跟董卿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抺意味不明的冷笑道:"既然这位金氏妇人是如此的迷人,让你们打破头也要争到底,那麽,朕更感兴趣了,这样吧,朕将她留在身边,以後就让她来侍候朕吧。"你们不肯告诉朕,朕就自己来弄清楚。
闻言,董卿脸色骤变。
皇上居然打算将金妇留在身边。
这可是祸,不是福啊!
皇上此举,很快就会召致大祸临身了。
刘歆听见皇上竟打算将金氏留在他身边,立刻恭敬的作揖道:"皇上明监,臣弟绝不是为了一位丝毫不起眼的家仆而跟大司马刀剑相向的,实在是因为面子上挂不住的缘故,才会导致如此啊。金妇在舅家劳动多年,怎麽说也是有感情的,岂能任由董司马带走呢?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就算只是一条狗,也关系着主人的颜面,更何况又是母舅所喜爱的仆从……。不过,君君臣臣,君为上,刘歆不仅念在君臣之间,也得念在兄弟的情份上,既然皇兄打算留下金妇,那麽臣弟心里再不舍,也只好拱手相让了。"
瞧他说得情礼兼俱,十分的动听,刘陵禁不住冷声道:"喔,你倒是挺大方的啊,那麽朕便收下了。"
董卿暗忖着大事不妙,皇上当真将金氏给留在身边,将来可是祸患无穷的啊。她神色一正,忙不迭肃然道:"皇上!既然英王言明金氏是仰天山庄的仆从,窦姑娘可也是仰天山庄的主子吧,她已将金氏送交给了微臣,那麽便是董卿的人了,此乃私事,请皇上还是将此妇交还给董卿来处置吧。"
她绝不能眼睁睁的坐视皇上将祸患留在自己的身边。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