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保国很快听到了这个噩耗,是在某一天的傍晚,天气异常地暖和了起来,需要穿衬衣。
天气太反常了。
崔保国清早就起来洗茶盏,茶可清心。
有人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崔保国听到了这个消息,手里的茶杯掉落到地板上,弹了两弹,没有碎。
但崔保国分明听到自己的心碎了。
许久,他的眼泪,滚烫的眼泪一颗一颗连成了线。
他无法遏止这天大的悲伤。
他相信景亚鸣的各种结局,唯独不能相信他迅速地死在提起公诉,还没有结论之前。
自从元宵那晚一别,这个人,永远地在地球上消失了。
人生,人的命,是一场虚空吗?
崔保国双唇颤动,头越来越昏。
崔保国坐在自己的书房。心灰如死。
一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几十年来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崔保国了如指掌。包括景亚鸣初恋失败因此割腕。在以后,景亚鸣再荒唐,崔保国都跟在后面,他相信景亚鸣本质上是个善良的人。
一个人能力有大小,智商有高低,有成功有失败,但善良是天性。崔保国认定景亚鸣是善良的人,所以,他没有断绝与景亚鸣的交往,只是他自己能做到独善其身。
崔保国的书房是单独的,在老城区主干道右侧一个不能通出租车,只能人行的小巷子里。这还是2002年前的事,是公家的房子,无主户。一套五层高没有电梯砖混结构的房子,在闹市,却大隐隐于市。尽管崔保国有别墅,也炒了两套高端公寓,但这里,弥漫着浓郁的书卷气,每每独坐,让他自省,让他反省。
可惜了,景亚鸣是有房子,有上百套甚至更多房子,但他不敢弄到自己名下,经过他的手不知道弄了多少套房子给与他相好的女人。其中,建设集团的办公室主任王春芳一人就占了十六七套房子,景亚鸣怎么可能不知道。不知道在多少次饭局上,崔保国看着那个半老徐娘,那精明的嘴脸。在公开场合,王春芒很会做人,手腕高明,人家都以为她是景亚鸣的女人,饭桌上经常有景亚鸣真正喜欢那些女人也粘着他的人,王春芳以正室的姿态,与众女人争风吃醋。
终究是作秀而已。
王春芳靠疑似的暧昧,不知捞了多少。
所以,当景亚鸣被抓起来后的第二天,王春芳理所当然地被抓了起来。
在景亚鸣的情人网里,崔保国最不喜欢的就是王春芳。其次就是一个号称女企业家的许薇薇。是一个靠卖电梯发家的女人。在从景亚鸣掌握实权,对,自从政府的保障房、拆迁安置小区都放在城市建设集团,且景亚鸣是实际上的一把手,大权在握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她把成百上千台电梯卖给了牡丹花苑等安置房,赚足了钱的许薇薇后来喊景亚鸣亲哥哥。
哦。
崔保国想到这些,忽然觉得孔子说的一点不错,女人难养。这些蛀虫一样的女人,就是祸水。是她们像藤一样缠死了景亚鸣。
黄昏就这么来临了。
崔保国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隐蔽的一尘不染的书房里多久了。从小巷子走出去,弯弯曲曲的走上200米,就到了老城区的主干道,甚嚣尘上。红尘滚滚。
也因此,崔保国舍不得他的书房,80多平米的建筑面积,还是二十年前最顶端的装修标配,现在看来也不落伍。
这是国家财产,但早已在房改前花2万多就变成了崔保国的私人不动产。
他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天光微明,他看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
是笪春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