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他?”连翘扬起脖子,“他敢如何?摆臭脸我不见他就是了,他敢为了郑状元来找我?”
孟世爵看连翘样子好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额头:“他是不会来,不过下回必定是要想法跟着去了。”
连翘抬眼看孟世爵:“你不发话他能去?哼,我只是看状元累坏了,让他多歇两天而已。”
孟世爵揉揉连翘的脸蛋:“嗯,你就嘴硬吧。叶吹萝这两天就要到了,让她住哪?”
“和铃铛一起住吧,反正程大兴也不来。”反正本来就是想让叶吹萝来跟铃铛多聊聊,别让她自己钻牛角尖的。
铃铛知道叶吹萝要来也很高兴,把小跨院收拾的干干净净,得到消息以后还亲自跑去接了叶吹萝回来,“我怎么觉着你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叶吹萝摸摸脸:“哪里不一样?是不是胖了?你不知道,我婆婆整天说我瘦,总逼着我多吃饭。”
铃铛牵着她的手笑道:“可有人管着你了,偷着乐吧你!”
“怎么?你也想有人管着?”叶吹萝打趣铃铛,“跟我去暨阳吧,我婆婆做媒可是一把好手。”
铃铛伸手去叶吹萝的腰间呵痒:“我看你是皮痒了,刚来就拿我取笑。”
叶吹萝咯咯笑着躲开,自己一路跑进了后院去找连翘救命:“将军,你快快看看铃铛,我才来她就想欺负我呢!”
连翘站在门口等着她们,看她们两个笑闹着跑来,脸上也不禁挂上了笑容:“瞧瞧你们俩,还跟小孩似的。”一手牵住一个,“好了好了,进去坐下说话。”
“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铃铛隔着连翘还要和叶吹萝斗嘴。
叶吹萝也不甘示弱:“我哪里是欺负你呀,我那是真心话。说的可是正经事,怎么就招惹你了?”
连翘摇头:“不见面就想,一见了面还要斗嘴,可真是小孩子脾气。”
铃铛就挽住连翘的手臂,扶着她进去坐下,撅嘴说道:“谁想她?她不来才好呢,我们不知多清净!”
叶吹萝脸皮厚,凑到铃铛身边去:“刚才也不知是谁欢欢喜喜的奔出去接我呢?瞧你口是心非的模样!”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都停了嘴歇歇吧!”连翘让两人都坐下,问叶吹萝:“家里都好么?程大娘身体如何?在暨阳住的可舒服?”
叶吹萝笑道:“都好都好,我婆婆身体好着呢,做饭洗衣,样样拿得起来,她还说等开了春,自己也要去种几亩地呢!”
连翘和铃铛都笑:“这老太太就是闲不住。”
叶吹萝叹道:“可不是么!拦也拦不住,还不让我们插手,怕我烧了她的厨房。又嫌我洗的衣服不干净,我又不能在家看着她干活,只能跟程大兴整日去营里了。”
“瞧瞧你那不知足的模样,摊上这么个婆婆还不偷笑,居然还好意思说这话!”连翘看不过眼,说了叶吹萝几句。
叶吹萝嘿嘿一笑:“谁不知足了?我们只是担心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别再累着,可就是怎么劝都不听。”
连翘这才满意:“老人家都闲不住,你去雇几个下人回来吧,你自己干不了。总得有人干。”
叶吹萝摇头:“我们提了。老太太不让,说她能干,过些日子再看看吧。”三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眼看着到了午饭时间,王七回来回话:“将军,元帅说午饭他和张将军他们一块吃了,请您和叶队长自便。”
连翘点头:“知道了。你去吧。”又问叶吹萝想吃什么,叫黄大婶去做。
吃完午饭连翘要午睡,叫叶吹萝陪着她,趁机跟她说了上次打算给铃铛做媒的事,然后问叶吹萝:“你常和她在一处,可听她提过什么没有?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上人,不然为了什么一直不情愿定亲?”
“倒没听见她提什么心上人。”叶吹萝的表情变得有些迟疑,“兴许只是没瞧上庞勇吧。”
连翘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叹道:“若真是那样就好了,瞧不上庞勇。总有能瞧得上的。最怕是她心里存了什么心思又不肯说,生生耽搁了大好年华,我们更是谁也使不上力,帮不了她。”
叶吹萝被连翘看得有些不自在,讷讷回道:“要不我再问问她?将军你身子也渐渐重了,这些事让我们去操心吧,铃铛她知道将军都是为她好,假以时日,总能想通的。”
连翘并没追问要想通什么,只是点点头:“那你多跟她谈谈。我也不是非要逼她嫁人,若是她就是不喜欢男人,想自己过日子,那也没什么,我这里总是她的家。只是她要想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想不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有丈夫有儿女。”又拍了拍叶吹萝的手,“你也是一样,我这里就是你的娘家,若是受了委屈只管回来找我给你撑腰。”
叶吹萝被连翘说的鼻子发酸,她吸了吸鼻子忍住,笑道:“好,我记住了,若是程大兴敢欺负我,我就回来找你。不过将军,若是元帅让你受委屈了,你要回去哪里?”
“他敢?我哪也不用回去,这是我的家,他要是敢让我受委屈,我就把他赶出去!”连翘微眯着眼,懒洋洋的说道。
叶吹萝听得嘻嘻笑:“还是将军您高啊!我可得跟您学学。”又说了几句话,看连翘渐渐没了声音,已经进入了梦乡,她给连翘把被子拉好,又坐了一会儿,见她确实睡着了,才起身出去找铃铛。
铃铛没有午睡的习惯,她正拿着一件小衣服在做,看见叶吹萝进来有些意外:“你没睡一会?”
叶吹萝摇头:“我不困,从来也不午睡。将军自从怀了身孕之后习惯真是改了很多,我看她连吃饭都变慢了,口味也不大一样了。”
铃铛点头笑道:“她说以前是只吃喜欢吃的,现在为了肚子里的胎儿,只能什么都吃一点。”
“果然做了母亲就是不一样,我看将军说话也比从前软和多了,比以前像女子了。”叶吹萝嬉笑着说。
铃铛斜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这话!你自己很像女子么?”看叶吹萝吐舌头,又笑:“不过你也比先前好多了,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的,秀气,对,秀气些了。”
叶吹萝推她:“你这都是说的什么啊!我以前就半点都不秀气?”
铃铛认真点头:“确实,半点都不!看来嫁了人就是不同啦!”
叶吹萝早已不是当初未嫁的女孩儿,这点打趣还是受得住的,于是就顺着这个话头说:“是啊是啊,嫁了人自然不同了,为人妻子和以前一个人怎么同?我说妹子啊,你心里到底有什么章程了没有啊?总不会就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你少管我。”铃铛还当她开玩笑,瞪了她一眼就低头继续做针线。
叶吹萝伸手抢了她的针线:“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她端正了神色,手指往南指了指,“那边是没有指望的,人家夫妇和美、儿女双全,你还在别扭什么?”
铃铛脸色顿时大变:“你胡说什么!”
叶吹萝神色认真严肃:“我知道你并没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躲着。可是你心里却一直装着这事,从来没饶过自己。铃铛,有些事情就放它过去了可好?你只要迈过这一步去,抬头看一看,自有宽敞大路让你走。”
铃铛默然不语,扭过了头不看叶吹萝,叶吹萝深深叹了口气:“将军很担心你。咱们这些人里,如今也只你没着落,你又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肯说,她不敢逼你,今天就拉着我问,我也不敢说你的事,可是却不能再眼看着你这样下去,铃铛,你听我一句劝吧!”
“将军问你什么了?”铃铛终于转回头看叶吹萝,问道。
叶吹萝看着铃铛眼睛,答:“问你可有心上人。”
铃铛立刻有些神色紧张,眼睛四处转了转,又问:“你怎么答的。”
“我说没听你提过。”叶吹萝拉住铃铛的手,“铃铛,你总把自己这样关起来,谁也不能帮你,大伙都干着急,可只要你迈出这一步,让大伙都来帮你,你还怕什么?咱们连清远都夺回来了,还有什么做不成?”
铃铛垂下眼,半晌不说话,却有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掉落在衣摆上,又很快被衣料吸收,留下一小圈痕迹,叶吹萝默默的递了一方帕子过去,铃铛却不接,低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想出去。我觉得这样很好,我心里想着他,慢慢的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叶吹萝一怔,还不等她开口劝,铃铛又说话了:“好过一定要嫁给一个不知什么人,生生把他从心里赶走,然后糊涂的过一辈子。这样对旁人也实在不公平。元帅说得对,没得害了别人。”
“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啊?”叶吹萝不知该说什么了,“又怎么会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