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有条有理地分析刚才的局势,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嗔怪他是个错误的结论,初夏突然觉得刚才的好心情去了一半。“江源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理智吗?就连这个事你也要跟我争个谁对谁错!”看着面前的初夏鼓起两腮,像只河豚一样,江源突然就觉得好笑了,这说不过就胡搅蛮缠的性子又回来了。忍不住伸手捏捏鼓起来的脸,宠溺地说道:“我哪有要与你争个谁对谁错?”他刚刚那个准确来说连自我申辩都算不上吧,如今她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不小啊。“你怎么没有,我只是问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你就一通严谨地推理论证,欺负我是个文科生!”面对如此不讲道理,草菅人命的法官,江源也是说不清的。干脆蹲下了,捉住她的手,“初初,刚刚我只是在自我辩护,你不能这个权利都剥夺了!我只是论证了你控诉的不合理性。”初夏说不过他,从以前就是,不禁有了恼意,难道一辈子都要被他打压?
“你还说你没有,你的自我辩护直接否定了我的原命题,明明就是反驳,还狡辩……”剩下的话堵在双唇之间,初夏愣了愣神,一时不知作何应对。
“世界清静了!”江源一声喟叹。“江源,你下次封口能不能换个新鲜的招啊!”把初夏拉起了坐在他腿上,抱着初夏的双手在腰上仔仔细细丈量了片刻,胖了一点。“那依夫人高见……”撇过头遇见他颇有深意的眼神,初夏狡黠地说道:“下次你可以直接甩我一张银行卡!”说完还不忘帅气地模仿了一下。江源看着此时忘我的某人,憋着笑意,但眸子里却满是赞同。“上次给你的卡你不是不要吗?怎么现在转性了?”他还记得那天早上他说银行卡就在床头时她眼神里的不屑,还说她可以养他,倒不知道她如今也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听他说完,初夏才想起来他之前给过她一张卡,只是她没用上就给忘了。“那怎么能一样,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我不能凭白无故就拿你的钱!”说得真是大义凛然,江源对着她混乱的逻辑也是无力,只得随着她的性子悠哉悠哉陪她打太极。“那夫人从我这里拿的封口费就不是嗟来之食?”同样都是不劳而获,搁在她那里还分出了个三六九等,江源只能暗笑。“当然,那是你上交的什么,那个什么来着,公粮?税款?租金?”果然在国外待久了连汉语水平都下降了!江源将怀里的人转个身正对着自己,看着有些急躁地想出一个合理的词来解释他的行为,不由得好心提醒:“夫人,那是贿赂!”
恍然大悟,原来是贿赂。“夫人,收受贿赂还能那么理直气壮,你也是旷古烁今第一人啊!”罢了,横竖说不过,初夏理智地决定不予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地纠缠,起身去厨房关火,之前熬的绿豆汤现在差不多到火候了。
“江源,房子重新装修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啊?”在厨房里忙碌的初夏看着旁边碍手碍脚的江源,不悦地开口。“这段时间忙完吧,怎么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对上他戏谑的眼神,初夏只是白了他一眼,无聊。“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要搬出去,如果要重装房子的话?我看改动很大啊。”怎么会不大,客房要完完全全进行改造,储物室与客房的共墙也要打掉,她确定他们不可能一边住在这里一边进行改造。
“听夫人的意思是已经想好了去处?”对于初夏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既然她主动开口了,必然是有了比较和心意的去处,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他当然乐得奉陪。初夏却沉了沉呼吸,顿了好久,在心里酝酿了好一番,才缓缓说道:“要不,我们还是住老房子吧!”
江源的一抹笑容僵在嘴角,她刚刚说什么?老房子?哪里的老房子?“初初,其实我们没必要非得回去住!”他不想回去,即便现在他们都安好,即便他们现在很幸福,他也不愿意去回忆,那个地方,他曾经错过一次,注定了八年的离分,若不是他能孤注一掷坚守本心,若不是她还念念不忘,他们此时应该相隔天涯,彼此不识。
无事莫回乡,回乡须断肠。
那一次他气急败坏拉着她旧地重游,实在是不得已之举,而如今她能迈过了心里那道坎,他却依旧不能释怀,终是无法原谅自己。
“其实我也想回去看看,错过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变化!”江源看着初夏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心里的苦涩微微泛开,真是他的傻姑娘,笨拙地用她的方式告诉他,关于过去,她决定止口不提,她决定坚守沉默,她给他救赎,他能恬着脸接受吗?
“其实我可以直接买一套房子,直接装成你喜欢的风格!不用来来回回那么麻烦!”初夏看着身边有些窘迫的江源,有些事他太过于较真,她都决定放下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你确定你要再买一套房子不是用来养小三的?”初夏转身拿着饭勺指着江源,颇有红太狼的风范。面对突然发难的初夏,江源委屈地举手投降:“夫人明鉴,弱水三千,一瓢足矣。”本来就是与他开玩笑,可当他那么认真地说着那么恶俗的台词,初夏承认她还是感动到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难怪她过尽千帆,终还是要回溯到有他的渡口才肯停泊。
“我们就住老房子吧,不准跟我争!”这么些年,初夏终于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一会,江源看着执拗的某人,眉目之间都是坚持,他也不再说什么,她说好,便哪里都好,天堂也好,地狱也好。
周末最大的事便是小豆子三岁的生日,这一个礼拜初夏算是足不出户了,毕竟白天江源都在上班,她一个自由工作者,现在手里连吃饭的家伙都没有,也算得上游手好闲第一人了。江源忙得不可开交,为了多陪陪她,很多公事他都带回家处理,初夏知道工作上的事她大多都帮不上忙,很识趣的不打扰他。晚上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将她揽进怀里,熟悉的松果香,即使在梦里她也知道是他,翻过身在他怀里找个舒适的位置,她才继续安安心心地进入梦乡。
似乎,等他,总是无意识的举动,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说是给小豆子办生日宴还不如说是当年的舍友像个八年的再次聚首,左思和任晓琳也回来了,想必是洪玲姐特地通知的,只是少了周若,似乎她们的聚会,就从来没有全员到齐过。其实个中原委大家都知道个大概,都缄口不语,一顿饭倒也吃得算是和美。散场的时候江源本想送送她们的,结果几个人都很识趣地不当电灯泡,吵吵嚷嚷地要姐夫来接,无奈蒋璐只得打电话叫自家老公开车接人。
洪玲是学校的讲师,正准备升副教授,学校职工的家属区在学校的西南角,与正门相去甚远,校外车子门卫不放行,江源只得将车子停在校外的停车场,如今要走出去还得好半天。洪玲取出自己的别克,打算将四个人都送到校外,江源却婉言拒绝,理由是刚才吃太多,初夏需要散散步消食。初夏侧目看了看能把谎话说得那么自然的某人,只得感叹撒谎与她而言师门艺术,于他而言,只是一门技术,还是难度系数极低极低的技术,看来有些事确实是需要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