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龄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我现在是领略了这种波澜壮阔的绚丽之美。”初夏如是说,难道她要说因为想到长着刺的新娘太过粗犷而没有忍住?还是不要了。江源放下手里的杂志,长谈一声,才开口解释道:“初初,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是出自王维的《使至塞上》,不是王昌龄,大学的专业课都还回去了?”初夏暴走,能不能不要戳穿,不要戳穿!
还是去西雅图转机,故意而为。依旧是下雨天,两次经过这座城市,以同样的方式但另一种全然不同的心境。她想起了那个叫唐古拉的女孩,似乎,遇见她,便是一个转机。
“江源,你信命吗?”初夏突然问他。淡笑一声,把行礼带上,搂着她下飞机。
“和我意者,便信,不得我心者,便不信。”江源想了想。
初夏轻笑一声,并不说话,江源蹙眉,“你笑什么啊?”不告诉他!
“说不说,不说我就亲你!”光天化日,信他才怪。
和我意者,便信,不得我心者,便不信。初夏想,这不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两次都是相同的行程,一次愁云惨雾,一次风和日丽。相比起一个人的旅途,两个人,仿佛再远,也只是弹指一瞬间。入夜,自舷窗往外看,静谧的黑色,斜靠在江源的怀里,她似乎于黑暗中看见了一盏孤灯,灯影摇曳,她是风雪夜归人,他是心上人不知。
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江源,我回来了。”
顺手捞起她的手,搁在嘴边轻轻一吻,伸手替她关掉头顶的阅读灯,拉好毛毯,倾身一个晚安吻。
“欢迎回家。”我的宝贝。
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暮。
没有让人接机,出站却看见宋翎。可以肯定,他是存了看好戏的心。初夏缩了缩被江源紧紧撰住的手,江源侧头看她,满是不解,“别闹,初初。”初夏觉得比起以前,她现在脸皮薄多了,搁在以前,哪里会因为他一句纵容的话就面红耳赤。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江源调笑一句,“初初,丑媳妇也要见公婆的。”瞪他一眼,可这在江源看来反倒成了嗔怪。“你才丑,你全家都丑!”江源失笑:“那这么算还是你丑啊?”说不过他!
“哎哟,看来我们江大公子是抱得美人归呀!”标准的宋氏笑声,狐狸男,大概真应了那句话,人与人交往第一次的感觉往往很重要,因为那决定以后的交流能不能愉快地进行。她肯定,第一次的那杯酸梅汤,他绝对是故意的。
“嗨,小白兔?终于被大灰狼吃干抹净了?”毫无疑问收到江源眼刀一记。“学长,你那么闲吗?”这个时候盛豪应该忙得一团糟吧。
“昨天是招标会,现在当然没别的事做啊,闲得很。”宋翎一边说一边跟着他们屁颠屁颠地往外走。驱车将人载到海湾小区,江源先上楼把门打开,借口下去搬东西。
“方宏宇现在入主沈氏,之前的度假村也落到了他手里,周若已经引咎辞职了。”宋翎简短地交代这两天的情况。“周若她现在在哪里?”点一根烟,正准备抽的时候却又一把摁灭。“哟,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戒烟戒酒,在搁几天是不是平时都叫不出来人了?你就守着老婆过日子吧。”江源一手夺过他手里的烟,也摁灭,“我本来就是守着老婆过日子的啊。”“那你摁我的烟干什么啊?”宋翎气结。“学长,抽烟对身体不好,你还没回答,周若去哪里了?”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回头对他道:“听说去阿尔卑斯山滑雪了。”“她倒是好兴致。”“不然呢,你总得允许别人出去疗伤吧。”
江源但笑不语,周若出去疗情伤,若说早些年,他自然是信的。
——“江源,虽然你从不给我希望,但是你在等,我也在等,八年,如今你等到了,那我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再也等不到了。”
——“江源,我需要一个离开你的借口,再也不回来的理由。”
“他入主沈氏,接下城南度假村的案子,只怕资金早已是捉襟见肘了吧!”江源冷笑。“听说他正在跟汇丰交涉贷款的事项,城南要开工,他手里没有现金想都别想。”宋翎嗤之以鼻。
“先跟汇丰那边交涉一下,我们公司的所有资金业务往来都在那里,这些年和他们关系也还不错,让他们压着贷款审批的流程,我要他短期内开不了工。”
“这是自然,还有城南那块地,已经叫人打过招呼了,度假村要想实现预先规划好的规模,就必须让205国道改线,只要压着不审批,总要逼着他去求魏英国的。”
江源沉思了一会儿,目送宋翎的车开出海湾小区。刚准备进楼,就看见车子倒回来,宋翎摇下副驾驶的玻璃窗,大声吼道,要他去他家把迟到接回去,他家猫粮都快吃完了,把哈士奇都给他饿瘦了。
上楼正看见初初对着她的东西不知道该放哪里。只是一些随身携带的衣物,这也能难倒她?“江源,这些东西我要放在哪里?客房是哪间?”她在逗他吗?
“我记得我求过婚了。”“算是吧。”他怎么又提这个。“而你也答应了。”“我是被迫的。”某人小声地抗议。“哦?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初夏瞪着他,这人真是没皮没脸。“不敢。”看脸色行事这种技能初夏早在很多年轻就信手拈来。看着她窘迫的样子,江源暗笑一声,弯腰提起地上的行李箱,拉着某人熟悉房间。
把她的衣服挂进衣柜,一边是深色系,一边是浅色系,一边清冷,一边柔和,现在才真实地觉得她存在于他生命里,触手可及。终于不再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了,终于不再是午夜梦回深深的怅惘。
一把揽过旁边的人,把头搁在她肩膀上,她是如此地真实,如此鲜活。初夏看着他有些奇怪,大抵是最近江源都有些奇怪,用他以前的话说就是有些事做着做着就习惯了,初夏想,她现在也能习惯江源有时候这种反复无常的举动。
或许,是没有安全感吧。
他抱着她,站在狭小的衣帽间,初夏突然来了兴致,折身把刚在挂到一边的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跟他的衣服相配。一套他的西装,一套她的裙子,她就这样挤进他的生命,见缝插针,不留余地。
“你这件礼服我还缺一套长裙。”初夏转过身,对着江源说道。一个倾身向前,把她锁在双臂和衣橱之间,一个吻,从最开始的追逐到后来暴风雨般的难自禁。”他每次都要这个先斩后奏?他这样亲着亲着会不会就成了习惯?
“让我看看,这套礼服啊,配个什么裙子呢?”江源却只是淡笑着看着她,哪里有半分在想问题的样子。“交给我好不好?”什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