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一却在心里暗想:“你以为你是神吗?我要对你崇拜万分?我……我只是害怕你罢了!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为什么拖延时间!你不是要让童家和本集团利益受损,你只是在拖住于果!到底为什么?我……我怎么猜不出来呢?我一定要猜出来!我才不甘心一辈子受你驱使!等着吧!”
电话那头,尽管挂断了,但那个人还是完全猜得出仇一此刻的想法,但却只是轻蔑且淡然地一笑了之,并没有任何生气,他犯不着跟仇一生气,这就像主人没必要跟小狗玩脑子一样,即便小狗有什么造反的想法,破坏力也是很有限的。[[{ 八?(一(小<{[?说网 w]w〕w.
这是一个年轻英俊的青年,看上去跟于果差不多大,甚至更年轻一些,表情更加青涩,任何人穷尽想象,也猜不出他会是刚才跟仇一通话,将仇一吓得魂飞魄散的人。
这青年走进一栋装修不错的私人会所,门口有诸多壮汉猛然站出来,伸出手挡住:“干什么的?”
青年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卡来,非常礼貌地说:“您好,这是我老板张元兴的参会卡,他让我进来开会的。”
两个壮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这卡确实是真的,也就没拦。
其中两个带领青年走了进去,剩下的远远地望着青年的背影,一人充满敌意地说:“妈逼的,怪不得大哥说张元兴跟大家不是一条心,这么重要的会议,这么迟才来开会,还拿架子不亲自来,派个从没见过的小孩来,什么东西?这小孩看上去也不想是混社会的,估计是个学金融的学生吧?”
旁边一个看上去是这群壮汉头目的大高个儿则斥道:“你少说几句吧!张元兴怎么说也是策州顶级的黑道大哥了,能派人来参加这会议,已经是给足咱们老板面子了!可能是他比较忙,没空亲自来罢了,不见得是态度傲慢,你们也都大气点儿,别想多了。”
又有一人冷哼道:“张元兴在策州牛逼,但这里是近州,他算个蛋?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近州,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也有人附和他的观点:“他张元兴自以为黑社会跟政府一样按级别划分呢,策州是省会,他就是全省第一?真那么厉害,也不用参加咱们的联盟了!我看呐,别说咱们老板,就是近州的县城近山县当初那个已经失踪了的左刚,张元兴也不见得能对付!”
为的头目说:“行了行了,没你们这么能损人的,策州是什么地方?在全国的省会里也算强市,能在策州玩社会玩成第一大哥的,能是一般人吗?肯定手眼通天!我听人说,元兴地产都已经盖到外省了,你们说他有多少钱!张元兴肯定最少跟咱们老板差不多水平,比左刚那傻逼强太多了!
“只不过策州黑道喜欢傍着官场,爱比较谁的保护伞更大,离政府近,做正当生意的多。而咱们近州古代出土匪响马,黑道的性子野,讲究一个狠字,各擅胜场罢了,不好说谁就是比谁强。这次在近州开会,大家也别觉得是什么扬眉吐气了,只因为策州是省会,如果在策州开会,那距离省政府也太近了,不安全。
“你们看,绿帆市最牛逼的大哥叶扬也来了,难道能说,他也不如咱们老板?这次是要团结一致,组成联盟,共同分享利益。所以对外绝对保密,就连咱们这几个在外面也是一方人物,开百万豪车的,不也被叫过来干基层小弟看门儿的活儿?这说明事态重大,都别牢骚了,给我瞪起眼来!”
众人听了,都不敢怠慢,即便大家都心存疑惑:“我们是大哥最信任的骨干,为什么连开会的内容都不透露给我们?只让我们看门?”可谁也不敢多问,以免坏了江湖规矩。大家马上打起精神,继续四下巡逻监控。
青年信步走上楼,来到指定的大包间,朝门口看门的两个大块头保镖微笑致意,并晃了晃手里的卡。
门被打开了,里面坐了一圈老头子,看上去就像老干部开大会,但仔细一瞧,就会现他们个个的面相都不是良善之辈,用网络流行的语言来说,那就是“坏人变老了”。
门关上了。青年不顾这群老头子诧异的眼神,大大方方地坐下,笑眯眯地扫视一圈。
叶扬先不满了,他虽然不是东道主,但却是在场最富裕的黑道老大,而且作为全省最时髦和最繁华的城市——副省级二线海滨城市绿帆市当地人,对出身十分自豪,认为除了绿帆之外,海东省的其他地区都是土得掉渣尚未脱贫的荒蛮之地。
因此,叶扬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张元兴死了么?让一个小辈来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他是不把我们在座的所有人,放在眼里么?”
近州黑道第一人胡谦觉得叶扬这话有点太重了,忙打圆场:“叶总,你别生气,我相信,张大哥肯定是有特殊原因才这么做的,应该是有苦衷,咱们都理解一下。现在最重要的,是面对咱们共同的敌人,咱们之间有什么,那都是人民内部矛盾嘛!”近州以前是革命老区,胡谦从小也没少受熏陶,说话也是这种风格。
青年有些害羞,接过一个保镖倒的茶水并连声道谢后,轻轻抿了一口,说:“路途劳顿,口干舌燥的,这茶真好,真解渴。”
叶扬眉毛一挑:“我特么问你话呢?”
众位老大都觉得叶扬太狂妄了,这话让人家后生小子怎么回答?别忘了,你问的话是“张元兴死了吗”,人家该怎么回答你才能满意呢?这是联盟誓师大会,不是大家互相扯皮划分地盘儿,这么说话得罪了张元兴,万一张元兴倒向了敌人那边怎么办?
可是,谁也不敢明着制止叶扬。在绿帆市,叶扬就是第二政府,也是绿帆江湖上人人称颂的神话,多少年了,绿帆市的江湖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你方唱罢我登场,只有他叶扬一直屹立不倒。关系强硬自不必说,武器装备也是最好的一个,甚至有传闻说他拥有冲锋枪,而且不止一把,谁也不敢和他火拼。
因此,大家多多少少对叶扬还是比较敬畏的,没有谁愿意明着提醒。
可是,青年却抬起头,正色说:“叶总您说得对,张元兴已经死了。”
起初,众人都以为自己确实听错了,因为大家都对这文质彬彬的文弱青年产生了轻蔑和怜悯,谁也没想到画风能急转到眼下这个地步,以至于大家面面相觑,企图从对方的眼睛里找出一丝诧异,都还来不及。
叶扬也愣了:“什么?”
青年说:“张元兴已经死了,所以我才来。”
胡谦皱着眉头问:“张……张总是怎么死的?”他刚才称呼张元兴为大哥,现在却改称为“张总”,因为他见青年敢对张元兴直呼其名,有点奇怪。哪怕张元兴死了,如果这青年是张元兴的得力心腹,那也不该这么说话。
除非,这青年是人不可貌相的强者,杀了自己的老大上位,再或者,杀张元兴上位的策州新老大另有其人,这青年只是个传话的。
可是,这青年竟然敢当众这么说话,这份气度和胆量,绝对不是一般人。
青年说:“我这人是先礼后兵,劝说张元兴听话,但他不听话,所以,他就死了。至于具体的死因吧,可能是傻死了,傻死的死相可真不好看,我估计给他验尸的法医都会吐的,所以没必要给法医看了。”
众人还是没说话,还是面面相觑,但隐隐有一种恐惧感,将诸位大哥居然被这样的后生小子的气势所压制的怒火全部无情地镇压了。
青年从身上摸出一块看上去像是皮的东西,说:“皮质柔软,擦眼镜真不错。”
所有人都认得这张皮——张元兴早年混黑道时,在后脑勺纹了一条西方带翅膀喷火的龙,自从他纹了这种龙后,没人敢再纹,因此也成了张元兴的标志。后来张元兴成功崛起,又加上了诸如人大代表、商会会长等诸多光环头衔后,也就开始戴假来掩盖头皮上的喷火龙纹身了。
可这纹着喷火龙头的人头头皮,居然被这青年随身携带!
恐惧感,使得这个有暖和空调的豪华大包间,比外面的寒冬更冷入骨髓。
纺州最大的黑道老大万先行和张元兴关系不错,每次到策州都承蒙张元兴照顾,对张元兴非常熟悉,此刻看到张元兴的头皮,知道张元兴肯定遇害了,怒火万丈,当即指着青年吼道:“你他妈的,敢杀自己的老大?我杀了你!”
可开会的人是不允许带枪的,因此也只能暂时嘴上说说。可万先行已经做好了打算,回头就让人把这青年四肢打断,打成残废!为张元兴报仇!
青年却波澜不惊地说:“张元兴不是我的老大。”
众人大惊失色,胡谦这才一拍桌子,怒道:“原来你是我们的对头派来的!”
青年笑道:“这样吧,我给你们表演个节目,用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五分钟吧。如果五分钟之后,你们还要继续把这个会开下去,那我没意见。”
六分钟后,青年恢复了青涩的表情,整了整衣领,轻轻关上了门,从楼上走下来。
这是个大酒店,人来人往,但他毕竟是张元兴派来的,门口那群壮汉,都认得他的模样,混在人堆里,也一样能找得到。
可又过了十分钟,胡谦强行镇定下来,结结巴巴地打电话给楼下的壮汉们:“上……上楼,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