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李乘风竟敢这么做?”沈追还没开口,紫萱倒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付亮。这些事情,付亮一直都是闭口不言,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具体情况。
“属下敢肯定!”付亮咬牙道。“诸多情报显示,祁连山的这两位统领,常年留在万峰城内,很少领兵作战,尤其是那刘河,他成统领后连一次正是征战都没参与过,寥寥数次,据祁连山的人兵卒说,那刘河都是待在龙首楼船上。”
“可他却是护军统领,属下总结他所有的信息,发现他立下的那些功劳,完全不足以支撑他成为护军统领级别,连一半都够没有。
唯有勾结方外,有人暗中给祁连山输送利益,他才能这么快达到这一级别。”
沈追点了点头,付亮确实是有心了,能够从这些消息中推测出刘河有问题。
军功多难获得,沈追深有体会,如果不是运气好,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积累足够的军功。
那刘河的战力只是平平,先天突破灵桥境,成的是最普通的统领,他能够这么快成为护军统领,这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付亮又道:“他常年在万峰城内,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去一次,哪怕是情报人员,都有可能受伤,可他却次次都是毫发无损的回来。”
“这证明,他根本不是出去战斗,而是处理其他事。”
“属下在买来的最昂贵的一批消息中,就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这一点。而且,魂禁控制一事,也有六成以上是真的。因为有人分析出,三年来祁连山的伤亡减员数量和补充之数,十分的异常。”
“有一次,甚至有人发现,祁连山一个已经在死亡名单上的队正,又重新出现在九幽山脉之中。”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是被施展了魂禁之术,成为了奴仆。”
听到这里,沈追也不由得不寒而栗。
朝廷对方外宗派之所以深恶痛绝,就是因为他们做事没有任何禁忌,毫无下限。其中之一,就是这魂禁之术。
施展灵识禁忌,将人变为仆从,完全控制对方的生死。被奴役者,六亲不认,主人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让奴仆去死,也是毫无犹豫。
主人一死,所有奴仆也尽皆死亡。
武安军中,根本不提倡这种魂禁之法,即便是有人学了,也只准对妖兽大妖使用,而禁止用这种魂禁来控制人族。
更别说,李乘风极有可能,控制的还是周朝子民,武安军人。
这是触犯了大禁忌,一旦发现,就是重罪。
不过即便如此,也还是有很多人喜欢铤而走险,毕竟这种控制之法极为隐秘,而且一旦成功,就等于收服一个绝对忠诚自己的仆人。
“这和李乘风,绝对脱不了干系。”沈追可以断定。
首先,李乘风肯定会魂禁之术,因为他曾经控制过两头独角黑蛟。
其次,刘河和李况实力平平,区区一个统领,如果无人授意,绝对不敢触犯这种禁忌。
至于城外私密驻地,这个倒不是什么大事。
万峰城中,各方大势力,都在城外拥有着矿脉私产,比如当初林泽攻打四海门,就曾收获不少灵田矿脉和人口,他完全可以选择自己经营,不必卖给天心殿。
祁连山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公开这种地方,但却选择隐蔽起来,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查到地方了吗?”沈追问道。
光是推测,没有作用,想扳倒李乘风,必须要有铁的证据,让他无法狡辩。
“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不过属下发现不止一方在追查此事,各大商会中,都有人在秘密调查李乘风。”
沈追咧嘴笑了笑,“看来李乘风得罪的人不少。”
也对,李乘风再天才,也仅仅是灵桥巅峰,却在梁王府的帮助下,即将成为封都尉。
封都尉,权柄之大,好处之多,不言而喻。这一级别,已经是武安军中最顶尖的一个级别。
封都尉,只受武安侯调遣。
李乘风连神通境都没成,一下子从封校尉跳到封都尉,等于连跨数级。自然会引得人不满。
而且李乘风此人,桀骜不驯,目中无人,树敌不少,有人想要对付他,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都藏于暗中,明面上,有梁王府支持的李乘风,还是很少有人会直接出手。
“唰~”沈追又拿出一枚储物戒,丢给付亮。
“继续找,钱不是问题,但事情一定要做得隐秘,不可打草惊蛇,尽量通过各大商会来打探消息。”沈追叮嘱道。
“是。”付亮看了一眼储物戒中的东西,手掌差点都没拿稳。他却是不知道,沈追在血魔战场上收获颇丰,这点东西,都不及全部收获的万分之一。
“下去吧,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我。”沈追挥了挥手道。
他也不担心在场的人会背叛自己,有神灵契约在,除非有超越神通境的大能,以神力抹除契约,否则即便是付亮想要说,有无形中的伟力束缚,他都说不出口。
“是,属下告退。”付亮道。
黄立见付亮离开,顿时就有些愁眉苦脸。
他和付亮都是搞情报的,可祁连山是在万峰城内,随便打探,即便不花钱都可以知道很多有用的消息。
但归元宗就不同了,归元宗乃二流宗派,神通境强者都有不少。
重点是归元宗隐世八年,如今虽然有门人现世,却仍旧处于半归隐状态,他就是想花钱,都没处打听。
见黄立愁眉苦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滑稽,沈追顿时笑道:“你也说说吧,总不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黄立苦笑道:“统领,是有消息,不过是坏消息。”
“断苍山那边,已经放弃打探归元宗的消息,属下连日来四处打探,也都只收集了些过时的信息,您从令牌中一看便知。”
顿了顿,黄立又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枚储物戒来:“给我的钱,小的一分都没乱花,全都记着账,您看看?”
沈追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没有做错什么。”
“二流宗派的名头不是自封的,而是打出来的。归元宗既然准备重开山门,早晚会有精英弟子出来行走天下,你继续关注便是,迟早会有消息传出来。”
“是,老大。”黄立见沈追没有责怪自己,一激动,又叫回了在苦卒营中对沈追的称呼。
“嗯?你先天高阶了?”沈追这时仔细感应,这才发现黄立居然从先天初阶,突破到了先天高阶。
这修炼速度,竟然比岳城岳池还快。要知道,岳城岳池,当初可是从云武的亲兵中出来的。论资质可绝对不低了。
而且,黄立竟然还不是普通先天高阶,他成就的是中位先天,着实让沈追有些意外。
“这十枚血源晶,你拿着吧。”沈追想了想,拿出十枚灵桥高阶的血源晶来。黄立的资质不差,又最早跟随他,他当然不会对吝啬。
让沈追有些意外的是,黄立居然拒绝了!
“属下能不能换个奖励?”黄立小心翼翼道。
“直说无妨。”沈追道。
“属下想回沧州探亲。”黄立的眼中闪过一丝急切。
“你是想去找你那青梅竹马的意中人吧?”沈追笑道。“叫什么来着?”
“三娘,她叫成三娘。”黄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这事可不好办。”一旁的紫萱开口道。“虽然你的心上人是被父母卖给了那富商,可从名义上来说,成三娘已经是那富商的人,你可没理由把她带走。”
“我不能让三娘受委屈,那富商若是不肯收钱,我就把她抢走!”黄立红着眼道。
“你说那富商的姨夫,乃沧山知县,你虽然是先天高阶,在一县至尊面前,你不可能做到的。”沈追摇了摇头。韦文河曾经跟他说过,在县城内,县尊的实力,甚至可以比拟神通境。
虽然那富商虐待成三娘,可是成三娘只是小妾,根本没有和离的权利,小妾就等于私人物品。那富商要是铁了心不答应,谁也没办法抢走。
黄立若是敢用强,必然会被那沧山县尊问罪。
“我一定要试试,大不了,就重回苦卒营!”
“先天境实力不行,我就修炼到灵桥境,灵桥境不行,我就修到神通境!”
“三娘若是遭遇不测,我黄立就是死,也要拉着那富商全家陪葬!”黄立的声音无比坚定,目光中流露出来的信念,竟然是让沈追都有些动容。
“好,我帮你。”紫萱道。“你明天启程,只要你那三娘还活着,我保你能够带她回来。”
“你……”黄立有些狐疑。
“少废话,赶紧去吧,储物戒你一并带着,里面的钱财任你取用”沈追笑道。“记住,态度好点,别花钱能解决的事,最后把命搭上了。”
“十枚血源晶你拿着,这是你应得的。”沈追道。
“多谢老大。”黄立有些激动,有沈追和紫萱两人一起保证,他知道自己的希望就大多了。
看着黄立兴奋的离开,沈追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初见黄立时,对方只不过是后天巅峰,一副油腔滑调的市侩嘴脸。
没想到,却对他那心上人如此深情,甚至这股信念都融入到了他的武道意志之中,修炼速度都超过了绝大部分人。
“先天境不成就灵桥境,灵桥境不成就修炼到神通境……”紫萱喃喃的念着这句话。不知道为何,很是羡慕那个叫成三娘的女子。
“子轩、子轩……”紫萱感觉有人在叫自己,一回头正对上沈追的眼神。
沈追微微一愣,“嗯?哭了?”
紫萱顿时低眉眨眼,眼角的雾气顿时消失不见,“谁说我哭了,你这是幻觉!”
“你刚才明明……”
“沈追!”紫萱低吼一声,如同炸毛的凶兽。
“……好,不提这个。”沈追无奈,不知道为什么,他即便修炼到了如今的境界,这个小兄弟给他的感觉,还是有些看不透。
“你既然答应了老黄,你怎么保证他就一定能带回成三娘?”
“哼!这点小事还要我教你。”紫萱撇了沈追一眼,冲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红彤彤的果子,一口咬下。
“……”沈追顿时无言。
见沈追吃瘪,紫萱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丝笑意,阴郁的心情也恢复了过来:“堂堂金吾统领,极境金身,十大洞天……难道就知道用蛮力打架?”
“你设计李乘风的时候,不是挺聪明的嘛。”
“你到底说不说!”沈追故作凶狠道。“是不是想挨揍?”
“本公子吃软不吃硬,怕你不成?你若是打赢了我,我就说给你听!”紫萱将果子一扔,贴身就冲了过去。
沈追没想到对方还真敢攻击自己,自己是灵桥中阶,而紫萱呢,只是先天巅峰罢了。
唰~沈追的身形一闪,顿时往左侧踏出一步,侧身让开身形,一把扣住紫萱的双手。
一招制敌。
“现在可以说了吧。”沈追笑意吟吟的看着紫萱,松开了对方。现在他的实力,即便不用雷法,不施展洞天增幅,光凭这一幅金身,都足以碾压普通的灵桥巅峰,紫萱这才先天巅峰境界,和他差得太远了。
紫萱见沈追轻而易举的就将自己制服,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黯然之色。
光凭现在的先天境修为,这一试探,她就知道,已经帮不上沈追什么忙了。
情绪有些低落的紫萱揉了揉肩膀,坐到椅子上,漫不经心道:“那成三娘作为小妾,是贱籍自然是无权和离,可如果她脱离了贱籍,和离就不再是难事。”
“你如今乃是金吾统领,七品正职,即便不用我出手,你只需认那成三娘为义妹,她自然就有了权利向官府申请和离。”
“黄立是先天高阶,不过他没官衔。我给那成三娘解除贱籍,提高了地位。她苦受那富商欺负,只要那沧山县尊不是太蠢,就不会在这件事上再设阻碍。”
紫萱看向沈追道:“你能逼得李乘风跳入你的圈套,其实早就想到这点了,之所以故意不说,是想借此试探我的身份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