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东海之上,碧水无垠,只看到孤零零的几座海岛在蓝天白云之下飘飘渺渺,似有若无。
远处海天相接,一轮红日渐渐从东海深处上升到空中,隐约之间,日光忽红忽黄,交相辉映,打在船上众人脸上,舒服异常。
“...师,师父?”张语不安地又唤了一声。温暖的日光照射到他的脸上,可见他一脸的颇为懵懂不解的神情。
“一切前尘后缘,等回了宗门我自然会一一告知与你。”袁宛青微微一笑,言辞之间极其温柔,令张语听到后心里莫名舒坦了许多。
“好。”张语答应。
“你且回去坐着吧。”
“好。”张语又答应一声,走到苏铃和朱云海中间,坐了下来。
张语此时尚且沉浸方才袁宛青所言还未回过神来,心中惊喜疑惑俱都有之。又由于他年龄尚小,不会隐藏心事,脸上自然就浮现出了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
朱云海一直在船上陪着他的夫人,至始至终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起初在看到张语苏铃二人时只是有些紧张,生怕被认出来,倒也无其它想法。但在之前狂风暴雨来袭之时,那苏铃一改先前在古墓底遇到时的娇蛮脾气,反倒出手护住他和巧儿的性命——顿时令朱云海心中有些愧疚,想要归还顺手摸来的古玉。
但朱云海从张语身上摸走这块宝玉倒也不是为了贪财。
他怀里的女子名唤巧儿,是朱云海的青梅竹马。她自十多年前就犯起了大病,整日俱是心神不宁郁郁寡欢,脸色极为不好,身子骨也变得日渐虚弱。朱云海很是担忧,找来村里镇里的大夫,可这些大夫别说救治巧儿,便是连巧儿得的是什么病症都无法诊断。
这十几年,朱云海为了巧儿上山下海四处寻宝,以求各地名医来帮巧儿诊治,也算是情深所致。
只是情深却触不动天命,该来的终究要来。
巧儿的病越来越重,每日夜里总要咳出些血痰来,便是连平日里的呼吸都变得十分急促困难,情况十分不妙。朱云海求来的名医俱都说这女子活之不久将要归去,准备准备后事就可。可朱云海爱妻心切,自然是不信的,怒极之下还把这些名医都当做了庸医,每个都教训了一顿。
天道无情没错,可落下一丝希望给朱云海的却还是天道。
就在朱云海无计可施之时,他在一处遗迹里偶然得到了大罗金身残篇——罗汉金身。日以继夜的修炼之下,朱云海也就是罗胖脸,竟然小有成就。自此以后,每天使用罗汉金身的功法倒是也能帮助巧儿艰难地活下来这么多年。
朱云海明白想治巧儿的病就只能依靠更高明的仙法,只是他的运气已经到头,想要再捡到一本功法已是天方夜谭,不如获得异宝去东海寻仙救治来得更为有用。
在古墓底,从那颗青色珠子与鱼肠剑一起出世并掉落下来开始,朱云海就知道这必然不会是什么普通宝物,如果获得的话定然就能作为请求东海仙人救治巧儿的报偿。于是他动起恶念,在张语几欲昏迷时顺手一摸就偷走了。
只是凡事都不会一路平坦,总会一波三折。
朱云海才回到家中就发现巧儿失踪,问过街上众人才知是被山贼截去。他好不容易闯进山寨救回巧儿,却发现巧儿在没有自己功法护身之下,病情变得更为严重,常常昏迷不说,每昏迷一次就是好几天。
于是被迫之下,朱云海不得不立刻动身带着巧儿前往东海。这一路上他也设下了许多小的陷阱机关,只盼能阻拦张语,让张语能知难而退。只是他却不知道张语竟然和他一样都要去东海蓬莱——不过一个寻仙救人,一个拜师学艺而已。
朱云海想了许久,到现在才想起这船上的几位都是仙人大能,与其去求别的仙人倒不如直接求他们来的更为可靠。心中才一想好,朱云海就在巧儿惊讶的目光中松开她的身子,将她靠好后站起来走出去,扑通的一声就朝着众人跪了下来。
“诸位大仙在上,晚辈罗生门有一事相求,还望诸位大仙怜悯我夫妻二人,出手相助。”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恳切正直,完全不像与张语一起时那般流氓无赖。
“既然有事相求,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承景老道两眼微睁,斜目视来。
朱云海打了一颤,却依然神色不变。
张语回神过来,自然也注意到了朱云海下跪,虽然不明他为何下跪,但心中所想的却是方才事情太多,忘记去找这个死胖子算账,待会下船时定要与师姐好好教训他。
“既然你能耐不够,老道便助你一臂之力...”承景老道心下也明白这朱云海此时在他目视之下是不能动弹的,自然也就不可能自己恢复易容前的模样。于是他大手一挥,一道青光飘过,那朱云海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肥头胖身,满脸麻子,正是罗胖脸的原形。
“哼,本姑娘就知道是他,看我不好好教训他!”在不久前那个朱云海用出罗汉金身并且露出破绽来的时候,就已经让苏铃好生生气了。现在朱云海现回丑陋的原形,苏铃更是怒气上涌,当下就要前去讨个说法。
张语连忙拉住苏铃,轻声说道:“师姐,先看看他要干嘛,反正他也逃不了。”
“哼,也不知那女子怎么的会看上这个丑八怪。”苏铃说完头一别,不再说话。
场内罗胖脸一现回原形就对着承景老道连连磕头,口中不断乞求:“承景大仙,还望救救我的夫人。”
承景老道站起身子,口中念道:“你且莫慌,你昨日也算是与我等共历了生死,既然存活下来,说是缘分也好,说是天命也罢,贫道总是要为你夫人看之一看。”
“罗生门谢过承景大仙!”罗胖脸激动万分,若是承景道长这样的名门上仙肯帮他,巧儿的性命必然不会再有一分危险。当下罗胖脸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承景老道,只盼他快点出手。
承景老道向陈巧儿走去,一看之下发现陈巧儿也被易了容,当下抚须一笑,手臂一挥将其恢复原貌,而后又仔细地看了眼陈巧儿,脸上生出几分惑色,伸手就要为陈巧儿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