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人龙这话就有点诛心了,还是诛洪承畴的心。
这洪承畴自打来到陕西后,就没过一天的安生日子,天天东奔西跑的消灭贼寇,一把老骨头都快折了。
孙传庭倒好,一来陕西,就各种受贿,天天赴宴,虽然知道这家伙可能是假装的,但是就是让人不爽啊?
最特娘让洪承畴不爽的是,看陛下的意思,似乎想让孙传庭取代他当这总督?
洪承畴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糟心事了,若陛下真想要孙传庭取代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贺人龙看出洪承畴的郁闷,他接着火上添油道,“洪总督,俺们陕西的将领都只服您一人,若是孙传庭敢僭越总督之位?俺们第一个不答应。”
“放肆!”
洪承畴怒目而视,重重道,“僭越一词,特指臣子对君王,尔等岂能乱用?罪该当诛!”
贺人龙吓的急忙跪下来请罪,“总督恕罪,俺贺人龙是个大老粗,俺不是有意对陛下不敬的。”
洪承畴冷冷的声音,“贺将军你起来吧,以后说话可要注意措辞,须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刚刚你这话若被有心人听了,你我都吃罪不起。”
贺人龙连连称是……
而洪承畴听着山坡下面传来的凄厉痛呼声,他终于开怀大笑了。
洪承畴的声音,“流寇啊流寇,会流的才是寇,如今这帮流寇皆被本督困住了,不过是困兽而已,传本督之命,杀无赦,一个不留。”
洪承畴下达了这条命令后,其实很多流寇早已经丧失斗志,他完全可以俘虏这些流寇的。
但是洪承畴偏不,必须的赶尽杀绝才行,他和杨鹤完全是反的。
如果是杨鹤的话,这家伙就觉得流寇也是皇帝陛下的子民,必须要优待,以王道感化流寇。
洪承畴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历史上的洪承畴也认为流寇该杀,若是一味感化,不仅助长了流寇的嚣张气焰,更是对普通老百姓的不公平啊!
历史证明,杨鹤的政策就是扯蛋,惯的这帮流寇无法无天了。
他们打的赢就打,打不赢便诏安,吃光了朝廷发的米粮后,咱继续反。
洪承畴这边杀的正兴起,箭矢炮弹不要钱的砸了下去,杀的流寇哀嚎连连,流血漂橹,尸体码着尸体。
余下的流寇绝望的哀嚎着,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洪承畴说的对,他们现在就是困兽,只怕任凭人一步步拔掉爪牙而无能为力。
杀了半天,洪承畴部的箭矢和炸弹都用完了,而下方的流寇还有不少,怎么办?
洪承畴命令诸将,肉搏战干起。
肉搏战?堪称死亡率最高的打法,不管是将领还是小兵,都挺反感肉搏战的。
尤其是在这种地方搞肉搏战,最容易引起敌人的反扑,因为有句话说的好……置之死地而后生。
就是说当人处于绝境的时候,反而可以激起这人的血性和斗志。
所以洪承畴下令后,诸将都有点犹豫,在这种地方肉搏战,这不是让老子们送死吗?
但是贺人龙却勇猛上前……
贺人龙抱拳道,“末将贺人龙愿为先锋,为大明斩杀敌寇,大明万胜!”
洪承畴赞赏道,“好,贺将军不亏勇冠三军,待诛杀贼寇后,本督记你一大功,愿我大明万胜!”
功劳什么的,贺人龙最喜欢了的,他哇哇大叫,带着部将顺着山坡冲了下去。
张献忠和他的部将被安排在了第一排,这是一个炮灰位置,死亡率百分之百。
张献忠真想骂娘啊!
怪不得贺人龙这个狗东西会那么好心收留他?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啊?果真是奸诈小人。
虽然不愿意第一排冲上去送死,但如今张献忠已然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了,也就只能任凭人家差遣了。
张献忠须发皆张,他手执大刀,哇哇哇的拔腿就向前冲着。
刚跑了一半,他忽然脚上一滑,一跟头摔了个狗啃屎。
低头一看,都快恶心死张献忠了,居然是一截白生生的肠子,黏糊糊的,滑溜溜的。
张献忠一把将白生生的肠子拉了一旁,然后他艰难的站起身来,继续杀向了流寇。
杀杀杀!
或许是因为这帮流寇已经吓破胆子了?他们居然没有做困兽之斗,而是一个个的抱头等死。
不得不说,虽然他们现在是流寇了,但是骨子里却依旧还是泥腿子,泥腿子天然胆小,畏惧强权。
泥腿子其实是最乖顺听话的顺民,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他们也不会杀官造反呐?
张献忠见这些流寇一个个乖乖等死,他的嘴巴都快笑豁了。
张献忠提起大刀子,悍不畏死的上前,他揪起流寇脑袋就砍,一刀一个,砍的砰砰直响。
红的,白的,绿的,各种花花绿绿的东西流的满地都是,腥气冲天,都快恶心死了。
张献忠并不怕恶心,他连吃都不怕,何况是闻这些区区腥气?
而贺人龙本来是在最后面的,这个位置相当好,不那么容易死,当然也不容易抢到首级。
贺人龙干脆带兵冲到了最前头,他将张献忠一把推开,抡起大刀使劲砍着,噗噗噗汁液四溢。
此时贺人龙都冲了下去,其余诸将肯定不能当缩头乌龟了,遂一个个的都领命而去,准备和流寇肉搏战了。
而洪承畴在下令肉搏战后,他便带领亲卫往旁边山头去了,也不知道他要干嘛?
……
而处于后军的流寇则稍微好点。
当时这些流寇发现不对劲后,就急忙调头往后逃窜着,虽然他们也遭遇到了陈奇瑜的围杀。
但是陈奇瑜比洪承畴稍微心软一点点。
在杀了差不多一半流寇,当余下的流寇跪地求饶后,这家伙便停了手。
他准备将余下的流寇全部俘虏了去,他并不准备赶尽杀绝,这是陈奇瑜的一贯作风,只杀首恶,不斩小兵。
这种打仗作风让洪承畴相当看不起陈奇瑜,但是陈奇瑜也是总督啊,和他洪承畴平起平做。
而此时李自成已经进入裂缝最深处了,他还在不停的往前摸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