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岐山抬起头看了一眼刘俊茂和王海奇,并将目光环视周围的围观群众,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旁边的人都已经说了,买这个酒,除了有钱之外,你还必须得要有权,两者缺一不可。尤其是后者,越高越好。
这是当初云青和柳白卿商量过后定下来的卖酒方针,就是要往这个方向上靠,这样才能在仅有十坛太白醉的况下,既能在锡城揽下偌大的名声,还可以确保这酒不会那么快就被人买光。
因为江南之地自古富庶,有钱的商人,尤其是江宁、扬州、锡城这种位于运河之上的城市,更是商贾云集,富豪巨贾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若只是靠价格来撑到巴旭尧或者沃古两个目标人物过来买酒,还是不太现实的。所以一开始就定下来了,除了有钱外,还必须要有权势。
一个城市里,有钱人很多,有钱加上有权的人,则相对来说就会少很少,虽然现在两大目标人物的其中一个,巴旭尧已经接触上了,而且柳白卿还去了巴旭尧的府中商摸清并打探具体的事,不过现在柳统领还没回来,所以赫连岐山也不知道在巴旭尧那便能不能够打探到牧宏的下落。
所以不管怎么样,赫连岐山都会起码保证留下一坛来给沃古,万一巴旭尧那边并不知道牧宏的下落,反而沃古他知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赫连岐山于于理都要保持早上的售酒规则,况且周边还有这么多已经熟悉他们卖酒规则的围观群众在,贸然改变购酒条件肯定会引起反感,甚至早上拒绝掉的那些青楼、拍卖行、酒楼老板、还有就是什么丁百万,估计都会找上门来讨说法。
哪怕对方是辽人,是漕帮现在的副帮主也不行。是的,赫连岐山早就知道了这两人的具体份,毕竟是他们过来着重打探消息的核心人物,除了牧宏,景哲,剩下两个告老还乡的堂主,王海奇和刘俊茂也是他们这几天重点关注的对象。
所以刘俊茂和王海奇两人一出现,赫连岐山就已经知道对方什么份,同样的,一直躲在围观群众里查看况的另外一个太白暗卫乌鹿,也是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个状况,本他就是作为观察目标人群或者确认有没有特殊人群混迹在人群中的,换句话说,就是他既可以在关键时刻发挥拖的作用,调拨气氛什么的,同时他又是探子,看看人群中有没有监视或者打探柳白卿和赫连岐山的。
在他第一眼看到刘俊茂和王海奇的时候,就假借着被他们两个手底下的辽人给推搡到外围,顺势悄无声息地离开,跑回逍遥客栈去跟云青大统领诉说这个问题了。毕竟柳白卿不在,锡城内唯一能把控大方向的也就只有云青云大统领。
关键是刘俊茂和王海奇这两人既是辽人,又是漕帮副堂主,和他们来锡城所做事都是密切相关的,一个处理不好,甚至有可能就会引起他们过来寻找牧宏并带他安全离开的事被漕帮提前发现,从而破坏了整体的计划。
所以乌鹿当机立断,立马就离开找云青报告这件事,好在荣宝街和逍遥客栈都是在锡城的市中心,所以距离还比较近,快速来回的时间并不会太长,他只是希望赫连岐山这边能够暂时顶一会儿。
“怎么,你看不起没有权势的普通老百姓?”刘俊茂扬起下巴,乜斜看着赫连岐山,阳怪气地说道。
“这位公子说笑了,我并没有看不起普通老百姓,要知道我这边只有十坛酒,数量有限,已经拿出一坛酒免费送给我们的锡城老百姓们品尝了,又怎么会说看不起他们呢。剩下九坛作为商人来说,必然是想要谋求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将心比心,我想这位公子既然是辽人,那么来到锡城,肯定也是过来经商的,这点道理,应该还是懂的吧?”赫连岐山并没有刘俊茂的气势所压,不卑不亢地反驳道。
原本还一直笑眯眯的刘俊茂瞬间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冷地说道:“我是谁,你又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教我,跟我讲道理,我就问你,这坛酒你是卖还是不卖?”
“这位公子,我想旁边其他人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吧,只要你符合条件,你就可以买,不过我想说的是,因为数量稀缺,每一家最多只能买一坛。”赫连岐山平静地说道。
“我有钱!”
“还有嘛?”
“什么还有嘛?”
“我说除了有钱这份外,还有其他什么份嘛?”
“没有了,我除了是北境过来的商人之外,没有其他什么份了,就是一商人。”
“那就对不起,这位公子,我们的老板之前就已经定下规矩了,剩下的九坛酒是必须卖给有权有势还买得起酒的人,若不符合条件那我也只能说声抱歉。”赫连岐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刘俊茂不直接说出他是漕帮副帮主的份,既然之前连堂主都有资格购买,更何况副帮主呢。
不过赫连岐山时刻记住自己现在的份只是个外地过来卖酒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认识刘俊茂的真实份,所以他也只是配合刘俊茂所说的话来作答。
刘俊茂踱步又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拿起放在摊子上供人品尝太白醉的小酒杯,放到眼前端详着,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虽然这酒杯洗过了,但是似乎依旧能闻到那淡淡的酒香香味。随后抬起头将目光移到赫连岐山的上,霍然将酒杯往地上一摔,碎得四分五裂,极其嚣张地说道:“若我一定要买呢?”
赫连岐山看了一眼刘俊茂,对方后的几个辽人护卫都一幅跃跃试的样子。他们这几天在锡城可是过足了嚣张跋扈的瘾,本漕帮在锡城就是属于最大的势力,而他们的主子成为漕帮的两个副帮主之后,连带着他们也都成为了漕帮中的大势力,几乎没有一个人胆敢惹到他们的,所以横行霸道惯了,一言不合就动手教训人的事,这几天没有十几件也有七八件,这些护卫倒是巴不得对方能够强硬的拒绝他们的主子,这样他们就又可以出手教训人了。
赫连岐山眼神之中冒着阵阵怒火,双手将拳头握得紧紧地,手背上面都已经青筋虬起,他很想一拳轰在眼前这个过于一脸欠揍、跋扈异常的辽人脸上,不过他目前上背负的责任强迫他必须忍受这口气。
“你到底是卖还是不卖?反正我手底下人多
,只要你敢出来卖酒,我就让我的人过来把摊位打烂,大不了就是进去关个几天,赔点钱,我耗得起。”刘俊茂嚣张地说道。
王海奇看着刘俊茂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来之前还说过主要是来买酒,一人买一坛,到时候带回辽国博得上面欢心,怎么到了现场又变成这样了。不过王海奇也没有阻拦刘俊茂,因为他知道他的这个弟弟就是这个格,有时候喜怒无常,有时候又会玩心太重。
像现在这个时候就是他玩心又起来了,反正没什么大问题,在他心目中,这个卖酒的也就是个普通商人罢了,这个时代,尤其是在大炎,谁有钱有势会过来经商卖酒啊,所以王海奇一点也都不担心刘俊茂会撞到铁板,况且这里还是锡城,是漕帮的大本营,他更不会担心出什么纰漏。
而且他内心也疑惑这个太白醉的商家到底有何底气,面对那些像酒楼、青楼、拍卖行老板之类的,他们想要买酒拒绝也就算了,为何面对知州、通判和转运司这种一州一府的父母官也敢拒绝,限制他们只能买一坛,这是王海奇所关心和好奇的。
刘俊茂将头往后转,对着后的侍卫示意了一下,让那侍卫上前砸摊子,他内心已经做好打算了,等到手底下的人将摊子砸了之后,再向对方告知自己是是漕帮的副帮主,让对方卖一坛给自己。若对方在自己一开始提问的时候就将酒卖给自己,那么自己也许会放过他们一马。
但是一开始就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驳了自己的面子,直接拒绝掉,而且会让周围的人看笑话一样看待自己,真是罪不可恕,所以刘俊茂当时就想好了,一定要狠狠地教训这个人一顿,然后再用漕帮副帮主的份压他,这酒连堂主都卖了,更何况他们副帮主。
他非常想看到时候眼前这个人满脸愤怒但又不得不卖酒给他的憋屈神。
被刘俊茂点到的侍卫走了上去,将摊子上用于洗酒杯的木盆直接用手一拨,木盆掉在地上的同时,里面的水也全部倾洒出来,那侍卫接着一脚将木盆踩碎,木屑和水渍混在一起,看上去一片狼藉。
赫连岐山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惨状”,双手再次紧紧握拳,内心一直在告诫自己,为了公子的事,一定要忍,现在柳统领不在,他的所作所为事关后续他们六十多人在锡城的安全和牧宏能否安全带到扬州的成功与否,所以他一直在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这边也没有什么酒了,被砸了就被砸好了,损失的只是一些桌椅木盆酒杯罢了,值不了几个钱。
他想着等到柳统领见了巴旭尧,那边有了进展之后,若明天他们还继续摆摊卖酒,如果再次碰到刘俊茂和王海奇带着人过来砸摊子,到时候他再见机行事,看是先苟着还是奋起反抗。至于现在嘛,随他们砸先。
“怎么?我们不想卖酒,你们辽狗还敢在我们汉人地盘砸抢不成?”不过就在赫连岐山忍着怒火低着头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云青的声音,赫连岐山惊喜的抬着头,脸上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云青,听云统领的意思,今天这是准备硬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