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与荫姨娘都很忌讳大房的人,尤其惧怕赵明远,吓得不轻,就想恳求管家高抬贵手。赵莘却是冷笑出声!
“你笑什么?”管家恼火得很!才给了二房这小贱货一点好脸色,她就敢骑到他头上来了。
“我要是你,就给在场的每一个家丁一块碎银子,好好封上他们的嘴!”赵莘声音不大,却听到管家跳脚!
“你胡说什么?”
“管家可知道什么是男女授受不清?纵然你的年纪都快能当我爷爷了,可是,男女之间有大妨。你一个当奴才的管家,竟碰了我这小姐的手!你说,你会是什么下场?”
赵莘的声音阴恻恻的,管家听得额头上全是冷汗,可他贼精的眼珠了一转,不对啊!失节的人是赵莘,该害怕的人是她才对啊。可恼,他差点就被这小妮子给耍了!
他歪嘴笑了起来:“若是让大老爷知道了,就只能委屈四小姐来给我当小妾了!”
小喜又惊又急,扑上来护在赵莘身前,生怕她现在就会被管家拉走了。荫氏吓得又要哭了:这孩子,好好的,干嘛要去得罪大房的人啊!
赵莘极轻地点了一下头,“不错,只可惜——”
她的声音陡然冷厉,“你说的是我今天早上走出府门之前的事情!现在可不一样了!我刚刚被皇后认为义女,刚刚被指亲给燕王世子,就被你污了名节,你让皇后与小王爷怎么想?他们会不会认为是大伯父故意的?”
管家愣住了,哑口无言。哪怕是栽赃赵莘水性杨花,对象也该是个年轻后生,怎么也轮不着他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啊!这确实,太刻意了!
荫氏也惊得忘记了抹泪,管家让她收拾东西搬过来的时候,说得不清不楚的,她一直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听赵莘一说,她全明白了!皇后义女,准世子妃,这些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竟落到了赵莘的头上!
老天真是开眼哪!
赵莘的声音继续响起,“管家,你在赵府也有些年头了!你觉得大伯父会为了你一个奴才,去得罪皇后与小王爷吗?你忘了上一任管家是怎么死的吗?”
管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太清楚赵明远的为人了,一定会千方百计抹掉这件事,甚至不惜杀了他灭口!上一任管家就是这样做了冤死鬼!
“话说回来,若是燕王世子知道你想娶他未过门的正妃当小妾,你这颗脑袋……”赵莘故意不往下说了,管家已是根根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吃惊地望着赵莘,明明还是那个单薄的身影,明明还是那张苍白的小脸,怎么就完全变了个人呢?
管家的目光突然落到摘下来的落月轩的牌匾上,吓得一阵齿冷:难道是惹到鬼了?这落月轩太邪门了!
“小的不过是跟四小姐说句玩笑,四小姐何必当真呢?大老爷还等小的回去复命呢!”管家忙换上笑脸,落荒而逃!
“管家慢走啊!有空来坐啊!”小喜摇着帕子大笑起来,“小姐瞧他那样,跟撞了鬼似的!”
“小丫头别胡说!”荫姨娘轻轻地瞪了她一眼。这落月轩可是个神鬼作祟的地方,小心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必怕,打今儿起这里就是残荷轩了!”赵莘抬首对着挂牌匾的方向,“终有一日,它会挂到真正属于它的地方!”
“这‘残荷轩’还是当年二老爷亲笔所书……”物是人非,荫氏记起往事,又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父亲留给我的东西不多,我一定会备加爱护,直到他回来!”赵莘一字一顿,这其中包括小喜与荫姨娘,也包括她自己的生命。她要为死去的赵莘报仇,就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老爷……老爷还会回来吗?”荫姨娘泪眼婆娑地问赵莘,声音都在发抖,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一个梦啊!
“会的,一定会的!”赵莘的声音无比坚定。这具躯体所有温馨快乐的回忆,都与那个被她尊为父亲的男人有关。赵莘相信,他一定是位很好的父亲!
“诶!”荫姨娘握住赵莘的手,像是抓住了无限希望。赵莘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也许有了皇后与小王爷的帮忙,老爷获释回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主仆三人进了偌大的宅院,来到主屋落月堂的时候,荫姨娘忙拉着小喜跪下,“四小姐大事!我们给四小姐道喜!”
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女子定亲出嫁都是大喜,屋里的奴才都该道喜恭贺,讨取赏钱!
“快起来,又不是外人,还闹这些规矩?”赵莘忙去拉她们起来。荫姨娘不肯,执意要把恭贺的话说完,“老爷只有您一个女儿,这些年来我没能照顾好你,总该让我为你做些事情,不能尽让你受委屈……”
荫姨娘心中酸楚,又要落泪。赵莘忙玩笑道:“你们就饶了我吧,我可拿不出赏钱打赏啊!”
荫姨娘哧的一笑,赵莘与小喜才把她给扶了起来。赵莘道:“小喜受了伤,烦请姨娘帮她上药。”
经赵莘这样一说,小喜才感觉到那些被荆条打过的地方痛得厉害。荫姨娘一惊,“小喜受了伤?怎么弄的?快让我看看!”
小喜便照实说了,荫姨娘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很是心疼,一边帮她上药一边叹气:“唉,小喜还是个孩子呢,她们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你这孩子也傻,荆条打下来,也不知道躲吗?”
赵莘趁着她们专心上药的时候,偷偷去舀了一点,抹在自己被赵芷萱刮伤的脸上。
只是破了点皮,有些红肿,被眼上的白布盖着,不知道的人根本不会去注意。那会子是为了让韩尚宫惩罚赵芷萱,才故意顺着风,让风掀起一角好叫韩尚宫瞧见。她可不敢叫荫姨娘与小喜知道,不然不知道她俩又会吓成什么样。
这些年,她们实在吃了大房太多苦头了。别说跟大房对着干,便是大房的人跺跺脚,她们都会吓得抖三抖。
赵莘刚抹好药,就听到荫姨娘担忧地说道:“今天四小姐这样荣耀,大房的人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听说大夫人回来得很不光彩,大老爷才动了气,叫我们迁到落月轩来!如今又得罪了管家,只怕大房很快就会闹上门了!”
“管家不足为惧,他是聪明人,明知道大房正在气头上,绝不会叫他们知道他办事不利。咱们既然来了落月轩就好生住下,住进来的是鬼,这里才会变成鬼宅。咱们是好生生的人,就把这里住出个人样来!”
赵莘说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房来找我的麻烦?也得找得起才行啊!”
第二天,麻烦就找上门了。荫姨娘正伺候赵莘起床洗漱,小喜就急急慌慌地跑了进来,“小姐,管家送来了六个丫头,八个老妈子。”
“都留下。”赵莘一听就知道大房是什么意思。
“小姐这……?”
“又不用我们花银子养,还有人干活,何乐不为?”
“可她们都是三小姐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没安好心哪。”小喜急得说出了实话。
“这府里有几个不是大房里的人,又有几个是安了好心的?”赵莘摆了摆手,“去把苦活累活安排给她们做吧!”
“可是……她们能听我的吗?”小喜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一向是被别人欺负惯的,几时指使过别人干活?
“小喜,有了她们来打下手,你就是这残荷轩的大丫头了,你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得做什么!”
听赵莘说得那样肯定,小喜也有了勇气,她一定要替小姐管好这个院子!“是,小姐!”然而,没过一会儿,这丫头就抹着眼泪回来了,“小姐……她们欺负人……根本不听我的话……”
“你说了是四小姐的吩咐吗?”荫姨娘忙问道。
“说了!不说还好,一说她们更来劲了……她们说……说……”
“说什么?”赵莘吐掉漱口的盐水问道。
“说小姐不给赏钱,她们就不干活!”
“一向新拨了丫头老妈子过来,都是要先打赏的。”荫姨娘也为难起来,“四小姐的月银几年前就断了,又哪来的钱打赏她们?”
前阵子典当赵贤妃赐下的药材,倒是换了点银子,可都被赵莘给花了呀。明知道她们穷还遣了这么多仆人过来,大房分明是给她们下马威!
“她们要银子是吗?那就给她们!”赵莘阴冷一笑,吩咐荫姨娘去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
“这能行吗?”荫姨娘很是担心。
“赵家给我就行,我给她们怎么就不行了?”赵莘扶着小喜来到了院子里。
那些丫头老妈子横七竖八地站着,围成一团交头接耳,说说笑笑。哪里是来干活的?分明是来旅游的!见了赵莘来也不行礼,只有气无声地喊了一句“四小姐”。
这些人一个个都自视极高,以为大房出来的人就高人一等,能到这二房来就已经是纡尊降贵了。四小姐应该待她们客客气气的,最好是把她们供起来,,以免得罪了大房吃不了兜着走!
“姨娘,烦你去管家那儿把荆条拿来!”赵莘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听到这些丫头老妈子的耳朵里。
底下只静了片刻,就有个年纪大的老妈子带头起哄,“哟,第一天才来,四小姐就要打人哪?”
“是啊,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四小姐是对我们不满,还是对大老爷不满?”
叫嚣的声音此起彼伏,愈演愈烈,大有把赵莘主仆三人吃了的意思。荫姨娘紧张得都迈不动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