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说的元汐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处于这样的境界了,她确实有些惶恐。皇宫不是别的地方,守卫森严,要想出去还是有些困难。顾长青现在在雍国还是在这里,她此时也难以揣测。
守在宫殿里的几个侍女隐约听见了元汐的声音,心下都是一惊。这异国来的公主担胆子着实有些大了,竟然敢直呼皇帝的名讳。如果不是谢溟没有说话,这公主估计活不过今天了。更奇怪的是,殿下竟然没有发怒。
她们守在门口,场面有些尴尬。毕竟谁也揣测不了殿下的心意。
要说谢溟不生气也是不可能的,眼前的女子只不过与那人有几分相似罢了,竟然敢如此大呼小叫。看来姜珣还是颇费心机啊,竟然揣测他的心意。谢溟觉得自己不得不好好地考虑与姜珣的合作了。
姜珣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天意。谢溟宁可相信是第一种,他完全赞同姜珣是那种不做闲事之人,要不是有利可图,他怎么会煞费苦心给他送来这么一份大礼。
谢溟虽然对这么美人没有什么心思。可是今日却破例了。他从来没有这么久地注视过一个女子,这女子似乎有些神秘。在他的印象中,这些公主,要么是知书达理,从小被养在深闺的闺秀。要么是草原上野性难驯的刁蛮任性的小公主,这般神秘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女子的眼神是清澈的,可是谢溟觉得自己看不清女子的心思,就连方才女子直呼其名也是在他意料之外。
但是,这一切都阻止不了他的好奇心。
“月漓?”谢溟试探着呼唤出口。
元汐答应也不是,不答应更是不可,两人就那样僵持在了一处。
“我记得,你是叫这个名字吧。”谢溟试探着开口,想找出一点话题以缩短两人的距离。
宫殿里再无他人,整个世界一时安静极了,元汐却是坐立难安,这谢溟一副想要生吞了她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元汐不了解此人,当然不敢随意接话万一触其眉头,那可就是死路一条。
“是。姜氏月漓。”元汐还是想着先用姜月漓的身份活下去,反正此时她本来就是姜月漓。不是其她的谁。
谢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心中疑惑,眼前女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乎是冥冥之中早已相识,可是他回忆良久,发现自己并没有去过雍国。据他所知,姜月漓也从未出过雍国一步。可是那样的熟悉感却明明白白地摆在他的面前。
谢溟很像追踪下去。封雪颖是他心头的一个禁忌,而眼前女子的感觉却与颖儿给他的感觉是一样的。要知道就连封雪颖的孪生妹妹身上也没有这般的感觉。
元汐身上飘出若有似无的香气。那种香气,就像是从很久以前飘散来的,一种雪莲的清香,似乎还带着那高山的雪气。隐约还有松柏竹叶的清冽夹杂其中,眯了迷眼睛,这香气让他有些放松。
像是经历了很多次,这香味,他也十分熟悉。谢溟想说这种感觉正是他一怀念着的。可是精锐却是他第一次见过这传说中的长乐公主。
谢溟勾唇一笑,这女子,果真有些意思。看来姜珣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又或者说,他身边出了奸细。皇帝的小秘密一般人是很难被别人发现的,因为皇帝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威胁。
谢溟喜欢的人,他没有得到。现在做了皇帝。更不可能让别人知道他的喜好。宫里的那些女子,没有一人得宠。这是人尽皆知的。
可是这雍国的公主刚来,皇帝却立马去看望。听闻侍女说,两人交谈时,殿下言语亲切,似是故人一般亲密。
还好元汐没有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不然她会想去割了这些人的舌头和眼睛。哪里看出来殿下对她的关切。明明是刁难。
谢溟那狼一般的眼睛,实在令人毛骨悚然。更不要提及感情问题。谢溟看她的眼睛总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元汐躲在姜月漓的躯壳里,却也不舒坦。那种被看破一切的就好像暴露在日光底下的感觉实在令人窒息。
倒不是因为刚才荀锐的举动让她有多不适只是有了建康帝等人在前,现在她就总是想要弄清楚别人究竟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不然就会觉得难安。
一种天地间只剩下她的孤寂感骤然笼住了魏妙沁。
魏妙沁不自觉地掐了下掌心,想也不想就回了头“从婉”
从婉没有见到。
倒却是又直直撞入了荀锐幽深的眼眸中。
他明明躺在那里,连动也动不得,身边是一头撞死的马儿的尸首,周围一圈儿又围满了人。但他却丝毫不落下风,反倒给魏妙沁以不紧不慢、胜券在握的感觉。
魏妙沁站在他的跟前,倒好像两人掉了个个儿一般。
她才是动也动不得的那个人,只能这样叫他打量。
刹那间,魏妙沁都有些糊涂了。
荀锐这人,难道自幼便是心思复杂之辈如今才刚被接到京城,便已经这般胆大气盛了
魏妙沁努力回忆上一世这时他的模样,但记忆却有些模糊了。毕竟那时的荀锐,纵有一副好皮囊。可她天之骄女,又怎会时时去注意这样一个人
“多谢郡主。”那厢荀锐再度出声,他还盯着魏妙沁,顿了下,又低声道“郡主生得真是极白,像上好的瓷器,极漂亮。”
他说话时,声音里多有气音。
听在别人耳朵里,那就是他这一下摔得狠了,说起话来,气都是虚的。
但魏妙沁不这样觉得,荀锐上来就这般说话的,言语间又是夸她生得白,甚是轻佻。魏妙沁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被轻薄的感觉。可这人偏又轻薄得隐晦,旁人恐怕都未听出来其中一二。
花萌应了一声后,这才又重新看向镜中的自己。
回来了,真好。
可如今,还有一件大事等着她。
想到这里,花萌抬手给自己补了些胭脂后,这才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婢女灵翠见主子出来,连忙担忧地看向她道:“姑娘,这张家夫人欺人太甚,怕不是张公子本意。”
花萌脚步不停,可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是不是他本意都不重要,既然他娘能在大婚前一个月来退婚,那他就不可能不知道。”更何况,这本就是张景鸿的意思。
想到前世自己因为被退婚后不甘自缢灵魂漂浮在这世间二十年所看到的一切,花萌再也不愿相信,张景鸿他,不知道这事。
灵翠听花萌一说,心下也是一凉。
没想到,自幼与姑娘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张公子,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花萌可不知灵翠所想,若知道,最多冷笑一声告诉她,没什么不可能,那人太会装,不仅骗了她,更是骗了长公主一家。
花萌带着灵翠到正院时,花夫人卢氏正把玩着多年不曾。“哈?”叶羽脸上的银色面具,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她歪着头盯着顾南安,似是听不懂他所说的话一般。
“你想死?叶家通敌叛国,你父亲兄长,还有叶家军,都已经伏诛了,想下去陪他们?”他眼中带了些可怜。
“哈哈哈!”叶羽却忽然爆笑,他杀了她的父亲兄长!生死之交!跟随她多年的兄弟!江海还活着!她就知道!
当日叶家军被顾南安屠杀之前,她曾经派遣了江海去办一点事情,正好和顾南安错过。
醒来之后,叶羽不止一次地想到江海,想他是不是还活着。
没成想,他真的活着!“主子,都是属下来迟了,才会让……”江海抬起头来,眼眶也红了,想到那尸横遍野的景象,仍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不怪你,不怪你。”叶羽猛地摇头,江海若是留下来的话,只怕也是难逃一死。
就算武功再好,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个道理,她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主子,属下是来带你走的。”江海点了点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整了整脸色,忙不迭说道。
“走?”叶羽皱眉,忍不住道:“江海,可是你救了我?”
江海闻言,面上顿了一瞬,随后点下了头。
“可是我记得,当时我分明……”那是十几把剑插入身体的感觉,叶羽永远都忘记不了。“主子可还记得,你八岁那年,有一个道长来了叶家,说是你十八岁有一死劫,给你留下了个护身符?”
叶羽没想到江海会提到这个东西,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点了点头。
她当然记得,不只是护身符,王道士在叶家住了五年,她的功夫和金针医术,都是他教的。“主子,这雍亲王身边的侍卫都是高手,属下好几次想要接近你,可都没有办法,一直到今日,不知为何,所有的侍卫都去了雍亲王的房中。”
“属下这才有了机会。”江海说到了这里,忙看向叶羽,道:“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
叶羽听了他的话之后,沉默了许久,良久之后,却摇了摇头。花虞唇边还挂着一抹笑,可那笑容多了些嗜血的味道。
她就这么歪着头,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整个人看起来妖邪非常。“刷。”花虞手中的剑,顺着褚凌宸的话,往后一收,然后整个人迅速地往杨彩衣面前逼近。
“那就真的人头落地,死、翘、翘了!”她歪头,对杨彩衣轻笑,那黑亮的眼中,像是镶着无数颗星矢一般,璀璨夺目,却又带着致命的危险。
随后一转身,拖着那一柄长长的剑,回到了褚凌宸的身侧。顺安帝的眼眶都红了,这个时候,却有人说了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他面上的表情顿时就不大好看了。
“皇上有所不知,民间有一种妖邪之物,服用之后,人会极为亢奋,就连带着整个身体,都会激发出极大的能量来!”
“可因为那是妖物,对人的身子伤害也非常大,甚至服用过多,会让人产生一种虚幻而又不切实际的想法……”端平郡王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他话里的意思,所有的人都明白了。
这是再说,褚凌宸能够站起来,便是服用了那种妖物。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褚凌宸今日闯入了这国宴之中了!
底下的人瞬间回过了神来。
“竟有这种妖物!”
“这可不好了,若是产生了什么幻觉,伤害了皇上,这还了得!?”“不错,之前就有人说过,王爷的双腿是治不好的了,怎么突然之间就好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花虞站在了一片议论声之中,面色铁青。
什么话都让这些人说尽了。
之前是他们说褚凌宸双腿残废,所以不能够出现在国宴上,怕是会给整个夙夏都带来不幸。“这奴才性子邪佞,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连她从前的主子也不信她,可见其必是有问题的。”
在皇家立储的问题之上,这些人不敢轻易地就发表意见,然而对于花虞,却是可以肆意地去攻击的。
洛太傅瞧着这局势又变了,不由得蹙眉。有心想要让褚凌宸将花虞给处置了,好堵上这些人的嘴。
却见褚凌宸面上的笑容更加大了。
这让熟悉他的洛太傅不由得顿了一瞬。
这是褚凌宸生起了怒意的表现!
“殿下,似此等居心叵测的奴才,臣以为,还是先处置为好。”
“臣附议!”因着洛太傅等人公开站在了褚凌宸这边,也证明了褚凌宸被立为太子的真实性,这些大臣不敢轻易质疑他。
却不会放过花虞。
“似这种狗胆包天,以下犯上的狗东西,依奴才看,就该将她千刀万剐!处以极刑,才能够抚慰皇上的在天之灵!”
那张盛瞧着自己的话奏效了,忙不迭补上了这么几句。从一开始针对的都是花虞,而不是褚凌宸一般。
对于他这种阉人而言,没有永远的同伴,只有眼前的利益。
他抬眼看了一下褚凌宸。
花虞怒极反笑,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将矛头转到了她的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