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飘落下来,落在街上,落在行人上。谁也没预料到这样雾霭霭的天气里竟然雨花飘落。
“变天了,变天了。”一老道搭着拂尘,背上挂着个破布袋子,也不避雨,依着原先的步子,拽着自己的胡子,大大方方暴露在雨中。
“这什么鬼天气。”
“唉,遭了罪了。今年天气哪里有好过呢。”
“找个法师来驱驱邪吧,今年怪怪的。”
“唉,兄台还是快走吧。”
“沾染了邪气就不好了。”
“晦气晦气。”几个路人在客栈前停顿片刻。又冒雨赶路。
“几位客官,用些什么呢。”小二带着牌子走到元衡元汐几人跟前,视线却被兰玉勾了去。
“怎的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小二将牌子递给元衡,笑容确冲着兰玉。
“这位姑娘,来点什么。”
兰玉笑而不语。她的视线追随着拓跋连的背影,眼看他快步离去,兰玉也没有想对这人对话的心思。
兰玉衣裙飘飘,跟在拓跋连的后面,走上了二楼。兰玲跟着她的姐姐,谁也没有理会。
元汐看着特立独行那三人,仿佛像看着三个怪物。“这怎么这么高冷呢。”
元衡习以为常,道:“他就是那样一个怪物。”
“来,看看你想吃点什么。就别别管那人了。”
“客官,楼上有雅间,您几位这边请。”小二其实还想再看看那个美人,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
小二充满了对生活的激情。要是每天来的都是这样的美人,他也不至于这样对待生活。说来都是泪啊。
“还有多久才到啊。”元汐边走边问道。
“姑娘就几步便到。”小二殷勤地答道。
“……”
“要是不出意外。两日。”元衡这才答道。
元子琪走在末尾,心事重重。为何要去那拓跋,明知道姐姐的病不能再拖了。元子琪也是敢怒不敢言。总有比姐姐更重要的事,元子琪真想掰开元衡的头,看看里面装着什么大事。
天色灰暗,元子琪心里也是晦暗不明。
“子琪,愣着干嘛,快走啊。”元汐回身看见呆愣在原地的元子琪,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确实,最近几日也没有照顾他的情绪,也不明白元子琪的心事。在元汐看来,元子琪就是小孩子。小孩子情绪多变也在所难免。
恰恰相反,元衡从不觉得元子琪这个魔头是个小孩子。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展现过过于小孩子到一切,除了幼稚。他那骇人的功力以及毒辣的手段,让人不得不甘拜下风。
按理说,奴役是不能和主人一起同桌吃饭的。拓跋连自己选了间最靠里的房间,确保四周无虞后,才落了座。兰玉为了稍显矜持,特地选了一个离拓跋连稍远的座位。这也才不显得刻意。
元汐随意坐下,也没多说什么。元子琪心不在焉,自然也没注意到兰玉兰玲的行为举止。
许是高丽与北地习俗大不相同,那两女子虽然坐得端庄,可那眼神去却分明看向对面坐着的两位男子。自不用说,就是元衡与拓跋连。
元汐也想不明白,这元衡除了脸蛋凑活些还有哪点优秀了。那拓跋连也是,整天黑着脸。不过长相确实出众,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元汐已经感受到了桌子上浓浓的醋意。
兰玉的眼神也一刻都没离开过她身旁这位不解风情的人士。
也不知是因为下雨店众少客还是由于兰玉的魅力征服了小二,总之他们这桌的菜备得十分快。元汐都不得不为这爱情的模样所折腰。
“吃饭,你瞧什么呢。”元衡望着出神的元汐,指着她的碗筷道。
“没什么没什么。”元汐还是脸皮子薄的,赶忙扒拉了几口饭,假装镇静下来。糟糕,刚才那些小心思不会被人给瞧见了吧,这要是再被当事人看出来那真是雪上加霜了。
元汐食不知味,元衡无奈地替她布菜。但是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拓跋连,所以这项伟大的举动也显得十分诡异。至少拓跋连很是为难。
元衡本就不长的胳膊在他面前一直晃晃悠悠,拓跋连不假思索便认定这一定是元衡故意的。偏偏人家还有理有据。
拓跋连一把打掉元衡的筷子,自己伸出长臂夹了块鱼肉放在了元汐碗中。
众人都惊呆了。拓跋连原想得就是帮元衡照顾下他的妹妹,看他那般吃力于心不忍罢了。可在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的眼中,这等同于晴天霹雳,夏日落雪。
兰玉心中怨恨,那女人好大脸面。她脸色铁青了好一会。
元汐看着眼前这块充满是非的鱼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末了只尴尬笑笑,道:“多谢连兄好意,可惜我素来不喜鱼肉,实在麻烦。”
拓跋连仔细听完,一脸明了的样子。既然如此,那便好人做到底吧。拓跋连拿过一个空盘子,认真将那鱼刺剔去,再重新又放回到元汐碗里。
拓跋连心想这元衡还真是名副其实地宠爱妹妹。这也是生平第一次替别人布菜,挑刺。
“怎么,现在要跟我抢妹妹了。”元衡好像一个被遗弃的乞儿一般幽怨地开口道。
元子琪自是不甘示弱,两手灵活地替元汐又扒了几块鱼。怎么总让他抢了风头,到底是谁的姐姐。他倒是处处献媚,像个小人。只会装腔作势。
兰玉美目几乎扭曲变形,一块鱼肉被她戳得系碎烂。兰玲也在为她打抱不平,什么村野女子也敢和她姐姐相比。简直天壤地别。
元汐危机感沉重,那女子的杀意已经不是一点点。再这样下去,她都要被看出几百个窟窿出来了。唯小人与小女子难养也。元汐避开那块像夺命连环锁一般的鱼肉,只默默吃着子琪夹给她的菜。
其实她自己有手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又不是个巨婴,也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
吃个饭也是提心吊胆。女人的嫉妒最能生出事端,元汐只求安宁的生活。这美人的怒火还是留给拓跋连自己消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