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父皇!”
咸阳宫内,刚刚下了早朝的秦皇召见了扶苏。
“嗯”,秦皇点了点头后,说道:“这几年在狼族的管辖上你做的虽有些缺漏,但基本上还是将狼族稳定了下来,也算做的不错。”
“此乃儿臣本分。”
听到扶苏自谦的话,秦皇的眼中不知为何反而流露出了一丝丝失望的神色。
顿了顿,秦皇继续说道:“朕东巡,这路上的大小事宜,就交给你来办吧。”
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扶苏低下头禀手行礼道:“儿臣遵旨!”
“退下吧。”
“儿臣告退!”
秦皇宫的大门缓缓关闭,两扇巨大的木门刚刚合在一起,秦皇所坐的高台下便出现了一个人影。
“禀陛下,六公子手下人马的动向已经调查清楚了。”
“去了哪里?”
“大部分布在了农家六堂的驻地附近,小部分去了桑海。”
手指不断敲打着桌面,秦皇眉头紧皱,嘴中不断念叨着“桑海”二字。
过了一会,秦皇有些涣散的瞳孔缩了缩,俯视着下面的黑影,秦皇道:“从今天开始,直到东巡结束,你就跟着扶苏吧。”
咸阳城中,李斯的府邸门口。
不同于往的人来人往,现在整条街都是空的,不见一人。
而在距离李府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一辆马车正在缓缓驶离这里,待到马车后面的秦军全部离开街道,门口一直保持着禀手行礼姿势的李斯才收回了双手,站直子。
望着路口车队离开的方向,李斯长叹了一口,心中暗道:“新一轮的风波不将再次掀起,而我已入局,恐怕再也难逃其中了。”
与李府门前那条街形成十字相交的街道上,一辆装饰十分华贵的马车走在大路中间,而这辆马车的车前以及车后,都有大量的秦军跟随。
车内,扶苏坐在最里面,他右侧坐着一个年及弱冠的少年,少年的上大部分是贴的皮甲,而几处关节以及要害则是由盔甲保护着,盔甲上的奇异花纹使他看起来有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
这个少年是被秦皇派去保护扶苏的赵佗。
“赵大人为何给我出谋划策,莫非”
赵佗急忙跪了下来,道:“臣下乃是始皇帝陛下的贴护卫,自然是受了始皇帝陛下的命令。”
“我意正是如此,赵大人不要误会。”,扶起赵佗,扶苏的心中大概有了个底。
主观上对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但他的份太为敏感,许多事并不能告诉自己,也不能表示任何支持之意,只能隐晦地提点一下。
虽然实际用处可能并不大,但有总比没有好,眼下扶苏手中的力量和嬴修远比起来,就是相当于襁褓中的孩子。
扶苏唯一的,他才是正统的继承人。但可惜的是,秦皇并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老顽固。
基于现在的况,赵佗给他出了一个计——联合法家,阳家,打击嬴修远的新法。而想要抨击新法,自然就要对远在齐鲁之地的小胜贤庄下手了。
几乎可以算作是出于儒家的扶苏,心中其实并不想这样,但耐不住赵佗的利。
虽然脑中根深蒂固的儒家思想在制止扶苏怎么做,但一想到那种面对嬴修远的无力感,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深夜,带着雪女和晓梦在咸阳城逛一天的嬴修远正打算休息休息,忽然接到了秦皇的召令。
尽管心中一肚子的埋怨,嬴修远还是不得不一边诅咒着万恶的封建制度,一边从上爬起来。
看着前面领头的赵高,嬴修远问道:“不知父皇此番召见所谓何事。中车府令可否解惑?”
“公子可太抬举奴婢了,始皇帝陛下的心思,岂是奴婢这种人猜得透的。”
瞥了一眼赵高看似温和的笑容,嬴修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老混蛋还真会装糊涂,不在秦皇边都小心翼翼的,说话滴水不漏。
心中这样想着,二人已经来到了秦皇宫的大门口。
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将大门推开正好够一人通过的缝隙,赵高弯下腰行礼道:“公子,请。”
站在中央摆放着天问的池水前,嬴修远跪了下来。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放下手中的奏章,秦皇凝视着下面已经快要认不出来模样的嬴修远,陷入了沉默。二人最近一次相见是嬴修远灭韩之后,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大约六七年了。
昔年那个当着秦国最顶尖一批的精英们,敢于放言五万灭韩的黄口小儿好像还历历在目。
“你长大了。”
仿佛是在致歉当年盛怒之下将嬴修远软在陇西,又仿佛是在对自己的孩子报以关切的问候,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二人之间原本很清晰的距离感变得模糊了不少。
正了正神色,秦皇问道:“他怎么样了?”
“不是父皇所言是谁?”,虽然嬴修远知道了秦皇在问谁,但他还是装了一把糊涂,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能撑多久是多久。
“行了,你我都很清楚,那本新法绝不可能是伏念这种,早已被儒家迂腐思想所锢之人能够写出来的,而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接触过法家的人,那么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听到自己被揭穿了,嬴修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麻利地连磕三个响头,“儿臣没有任何欺骗之意,只是不忍父皇为李斯和阳家所欺骗,才出此下策。”
看着变脸如此之快,还短瞬间就把自己从欺骗者变成了一个忠义之士的嬴修远,秦皇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起来吧。念在他助帝国收服了狼族,这件事就算了吧。”
还匍匐在地上的嬴修远脸色微变,然后慢慢站了起来。
他其实一直都以为韩非藏的好的,但谁知道韩非去狼族这件事秦皇居然知道。脑中忽然想起去狼族找过韩非一次的紫女,还有那段时间罗网的异动,嬴修远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该死的老骗子,刚才还口口声声说不知道,居然这么早就把自己卖了。
高台之上的秦皇自然知道嬴修远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并没有说。让嬴修远明白,自己并不是一直在掌控着全局的人,挫挫他太过自信的锐气,也是秦皇此次召见他的目的之一。
“你可知今早扶苏去了李斯府上?”
“知道。”
“那你又知道,帝国以法治国,李斯一干人等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远比一个韩非要大的多。”
看了一眼沉默下来的嬴修远,秦皇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要记住,朝堂不比战场,也不比江湖。因为朝堂上杀人,从来都是不见血的。”
“儿臣明白了。”
父子二人又谈了许久,秦皇才挥了挥手,示意嬴修远退下。
门外,赵高看着嬴修远离去时脸上的神色,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