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被可能存在的敌人发现,罗齐姆特地等到夜幕降临后,才悄悄进入小镇的外围。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遇到任何人,整个小镇完全笼罩在一片死寂中。
这是一种警示,但罗齐姆相信自己足够小心,因此他也把这视为一种机会。
他只需要找到几个金属器皿,如果有留声机就更好了,然后他就能够制造出一个噪音放大器,完成他收割棘兰的任务。
他的目标是一个低矮的仓库。
一般来说杂物都会存放在仓库里,而这个仓库在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人。
他找到了另一扇门,他停下脚步观察四周后,戴上一副眼镜,随后进入仓库。
一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酒气。
“神皇在上——”
这竟然是一个存放酒类的地方,罗齐姆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虽然这里可能没有他要找的工具,但是这些陈年佳酿,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不过他要将这里搬空却并不容易。
他决定先看看。
酒窖里光线昏暗,但那副眼镜为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一池池阴影化作了明亮不一的灰绿色景象,罗齐姆爬到在仓库顶层,看着环绕四周的巨型酒桶,一条条墙壁般厚重的弧形木板组成了那些庞大容器。
浓烈醇厚的酒香无处不在,将温暖沉闷的空气彻底渗透。
他谨慎前行,长靴碾过一块块卡在地板缝隙中的坚硬糖晶,木板随即发出轻声呻吟。
一个书本造型的便携鸟卜仪挂他的皮带上,正在运作的感应机制缓缓脉动着光芒。
一成不变的节律表明扫描范围内没有人类生命的迹象。
不过这座建筑里有大量金属结构,而且扫描器的工作范围也十分有限,扫描不到什么也属实正常。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偷窃的老鼠,钻到了周围都是猫的厨房里。
如此重要的地方,不应该没有任何人守卫,除非这里的人真的死光了——
但罗齐姆觉得应该不至于。
最终,他再也无法对这些疑问置之不理,调整了鸟卜仪的数据,这个东西也被他的机械教好朋友改造过,经过调频可以搜索到极微弱的生命信号——可以用来寻找小心动物。
这个功能原本是罗齐姆为了打猎而要求的。
他将护目镜推到额头上,借着微光检视屏幕,纷乱的文字几乎难以辨认。
“咦?”
下一秒,他如同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骤然清醒。
鸟卜仪开始出现异常,那是一行飞扬的辅音和旋转的元音……
但这是什么意思?
他迈出的下一步发出水波荡漾般的湿响,长靴边缘粘粘住了什么东西,仿佛地板上涂抹着厚厚一层胶水。
罗齐姆仔细闻了闻,猜想是不是某个巨型酒桶泄漏了。
随后,那陈腐的腥气就蔓延上来,覆盖住了萦绕四周的沉闷甜香。
他将鸟卜仪重新挂回身上,小心翼翼地重新戴上护目镜。
十米开外,一幅由血肉与骨骼组成的浮雕出现在海绿色的冰冷视野里。
那具被开膛剔骨的尸体铺在一个庞大木桶的弧形表面上,一根宽阔立柱的阴影让阳光永远无法照射到这里。
尸体躯干的表皮被彻底打开,从而让内脏,骨骼和肌肉可以随意摘取出来。
受害者的残躯被钉在木板上,如同一场人类身体的展览,内脏与骨骼被重新排布,其中一些融合成了各种恐怖的崭新形式。
举例而言,一根根肋骨像匕首般扎在毫无血色的肝脏上,骨盆被小肠包裹起来。一块海绵状的肺脏周围缠绕着数条神经。
尸体身边是一片干燥的血池,那粘稠痕迹中掺杂着洒漏的酒,毫无疑问早已渗透了不止一层的地板。
精心酿造的数千加仑美酒遭到了污染,被这场恶行所玷污。
在这摊缓缓淌落的血海边缘,诸多怪异的图案点缀着平淡无奇的木板。
罗齐姆的双眼还在其间捕捉到了另一个东西,他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
那是一张脸。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一些,长靴被地板粘住的感觉让他十分反胃。
星界骑士的餐厅之主眯起双眼。
那是一张青年男性的脸,从头颅上被剥离下来,像一张用完的面具般抛弃于此。
罗齐姆既是厨师,偶尔也会客串屠夫,懂得一些解剖和尸体的知识,那些血液的粘稠度告诉他,这人的死已经是数天之前的了,甚至可能有一周。
他吞下自己的厌恶,随后抬起枪,随时准备扣下扳机。
这时,脚步声突然传来。
在这片干涸的血湖对面,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抽离出来,逐渐走近。
罗齐姆依稀辨认出那是一个拥有曼妙曲线的女性**,她正毫不迟疑地从血迹中央迈步而过,双脚迈着优雅的猫步踩踏着那粘稠的胶状物质。
只是看一眼那影子的轮廓,罗齐姆就感觉自己的热血在上涌。
这可比妓院里的货色高级很多了。
“来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他刚想吹声口哨,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那身影的手臂怎么多了一对?
那腿怎么越看越像某种野兽的蹄子?
怎么脑袋上还有脚?
螃蟹爪子是怎么一回事……
护目镜此刻感觉像是一副眼罩,罗齐姆一把将它扯了下来。
“泰拉在上。”
“拥抱我吧~”
那个声音逐渐发生转化,变得湿滑流畅。
“我会让你体会到无上的愉悦。”
当那个身形走出昏暗的阴影,立刻显得与以往不同。
在一张如水面油脂般流动变化的脸上,两个漆黑深坑紧紧盯着罗齐姆,然后很快变成一张绝美少女的面容。
“来,强壮的勇士,拥抱我!用你的‘枪’贯穿我!”
她发出诱惑的声音,并张开双臂朝罗齐姆走来。
星界骑士的餐厅之主愣了几秒,然后突然扣动扳机。
一瞬间,炙热的风从枪口席卷而出,然后是喷射状的液态火焰,直接将那东西冲了出去。
连同后面的墙壁,都被烧蚀出了一个大洞。
“俺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
可当他写意的竖起枪口吹了吹烟时,却感觉有个东西正朝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