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上她和二弟几乎达成一致,母亲还在就好了,便是正经的中宫皇后,哪有万氏的出头之日。
长孙景禾从善如流得笑道:“她地方有太子妃应付,轮不到我的。”
她左不过客居在太极宫的秦王妃,依着自家夫君过,万贵妃的手伸不进承乾殿,且她这胎来得正是时候。
属于随着武德元年伴生的龙子凤孙,打从怀上便备受关注,尤其作为天子的公公,光她亲耳所听,便有两三回了。
“二郎近来在忙什么……”李秀宁不经意问。
长孙景禾蹙眉道:“凉王似在凉州僭称天子,或许又要兴兵……”
“你且安心待产,不至于的。陇右既平,区区一个凉州兴不起风浪的。”李秀宁虽不紧跟朝廷大政,但和柴绍的日常沟通无碍,多少知道点朝廷的动向。
行至半路,长孙景禾忽的弯了身子,双手捂住肚腹,吃力地喘着气。
“可是人不舒服?”李秀宁忙不迭扶她。
身后随行的宫人们也大惊失色地围过来。
“不妨事的,就是孩子踢得有些狠。”长孙景禾回了个人畜无害的笑。
前头的郑观音似笑非笑地轻哼了声,描得精致的眼尾泛起一缕高高在上的倨傲感,正如她的出身和地位般,客观来说,确有资格看不起其他人。
引用现代化的语言来说,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从来自诩胃口好的李秀宁对着郑观音那张脸竟有些反胃的感觉,时不时应和两句,心情烂得出奇。
那是张怎么样的脸呢?
是脸型足够端正,五官却明艳大气的长相,做个太子妃绰绰有余了。
偏偏她犹嫌不知足,含着一如既往的淡淡讽意,做出一派盛气凌人的傲慢尊贵,这就有点讨人厌了。
比如李秀宁,比如太子本人,就很不吃这套。
等平安无事地送走两尊神佛,李秀宁当场舒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般地望了望天,在一众奴仆的注目下施施然往回走了。
正院中候着的碗娘领着明洛于廊下迎她。
李秀宁漫不经心地扫过两人,脑海中却冷不丁地闪过数月前的一出闹剧。
那时的父亲尚未称帝,兄长也不是太子,而是在宫外府邸暂居的唐王世子。
不知什么缘由,一贯在人前举案齐眉的两人忽的连出入都不一道了,各走各的不说,见面都没个笑脸,这可就伤了李家的脸面,万一传进父亲耳里,兄长夫妻二人必然落不了好。
李秀宁便在一场宴席上寻了二弟妹打听。
长孙景禾答得干脆:“说是世子府有几个逃奴,一直没寻得首尾。”
“什么逃奴,怕是逃妾吧。”李秀宁多有耳闻,一语戳穿她意图粉饰的言语。
长孙景禾哪里会同她计较,她显山不露水地拿帕子拭了拭唇角,只淡笑道:“太子似丢了块玉珏,和二郎平日所佩差不多的,依稀是母亲的遗物。”
“和那逃妾有关?”李秀宁也是有的,是昔年阿娘尚在时,为他们几个儿女往菩萨跟前请来的,难怪兄长急眼。
“就是被偷走的,偏偏人寻不到,你嫂子一口咬定人逃出府去了,然而……”长孙景禾眉眼温润,并不如何幸灾乐祸,微叹道,“先头听说有个宠婢,同样被声称逃走了,结果却在莲花池里寻着,身上还绑了石头。”
人在做,别人在看。
郑观音待下脾性并不算好,动辄便传出各种各样的骇人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