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里的众人等了好一阵子,“巧”字旗支脉陈家府邸门前依旧没什么动静,甚至没有陈常惺的行踪。
陈回菁眼中的讥讽之色越来越浓郁了,同时还带着一些失望。
她虽然看不起陈常惺,但陈常惺终究是陈家的人,她也是陈家的人,她骨子里是不是希望陈常惺能够重回族谱呢?
陈常惺的不出现,令她失望的同时对陈常惺这个虽有血缘关系却没有名义关系的堂哥甚至有了些厌恶。
陈回菁看向端木虹秋,没有说话,但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端木虹秋的面色顷刻间变得滚烫起来,也没有说话。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薛玉儿眼睛一亮,道:“你们看!”
众人立马扬眉向陈家府邸门前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道牵着毛驴的身影,不是陈常惺又是何人?
端木虹秋正要笑着说一声“你看吧,我就知道他肯定会来的”,结果话还没说出口,陈常惺就牵着毛驴离开了,并向花满楼走了过来。
端木虹秋一怔,道:“他发现我们了?”
陈回菁没有言语。
薛玉儿皱了皱眉,打开房门,召来一个小二,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这小二就小跑向了楼下。
没多时,小二就回到了楼上,冲着薛玉儿道:“少东家,那牵驴的小子进了咱们花满楼,要了一间客房住下,没上三楼,似乎并不知道花满楼有三楼。”
薛玉儿蹙眉道:“他来这儿却不上楼是为了什么?他不是来找我们的?那他是来做什么的?难道是来休息的?”
陈回菁轻蔑道:“我早就说过他一定不敢上,难道有错?他接下来几天只怕都要住在这里,几天之后回到青莲剑庄,告诉你们他来过了却被打了回去,然后再找我安排他去当下人,这样既能安全完成他的任务,又不会丢失了颜面。此人心计城府实在太深了,我很不喜欢他,即便他真的重回族谱,我个人也绝不会接纳他。”
说完这些,陈回菁不再多言。
窗户忽然动了动,一阵清风掠过,陈回菁已消失在了花满楼当中。
她还是从不喜欢走门,又或者说窗户在她心中才是门。
随着陈回菁离开,端木虹秋与杜心意对视了一眼,目光有些复杂。
她们是看着陈常惺立下豪言壮志的,也是看着陈常惺牵驴远行的。
现在陈常惺做出来的事情忽然与他扬言要做的事情有些出入,她们肯定心里不是滋味,也不知道是信错了人,还是看错了人。
杜心意嗫嚅道:“也许他只是想要休息一晚上,养足精神,明天全力以赴?”
薛玉儿眼睛一亮,道:“极有可能。”
端木虹秋点了点头道:“但愿吧,反正我现在手头上没什么事情,今晚我们一起喝上一点,明天看他会不会让我们失望。”
杜心意点头道:“嗯!”
薛玉儿笑道:“酒菜全算我身上。”
第二天。
薛玉儿等人起床后,又汇聚到了花满楼的第三层。
没多久,陈常惺就离开了,却没有牵着那条驴,而是只身一人离开。
陈常惺来到陈家府邸门前的时候,薛玉儿等人是眼睛一亮的,但很快陈常惺就再次离开了,傍晚时候才回到花满楼休息。端木虹秋眼中已有愠怒之色,道:“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你们等吧,我不等了,如果他回到青莲剑庄,也不要让他来找我,我不会再帮他联络陈回菁了!”
言罢,端木虹秋也甩袖离去。
杜心意表情有些复杂,有些犹豫,但终究是没有离开。
杜心意看向薛玉儿。
薛玉儿笑道:“我还有酒,满满一楼的酒。”
次日。
薛玉儿等人起床之后,陈常惺再次离开了花满楼。
今天陈常惺与昨天一样,先是去城里逛了逛,不知买了些什么东西,然后在陈家府邸门前溜达了一圈,到了黄昏时分,再次回到了花满楼。
今天,他依旧没有闯入陈府的意思。
这一切,似乎都应征了陈回菁的谶语,陈常惺似乎真如陈回菁所说,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既想要得到大家对他的好感,又想到走最安稳的那条路。
杜心意终于低下了脑袋,道:“玉儿,我得回家了,爹该想我了。”
薛玉儿笑容中有些苦涩,道:“我明白,没事,你先回去吧。这里毕竟是我家的酒楼,住习惯了,今天想再住一夜。”
杜心意失落地点了点头,失落地离开了。
如果陈常惺选择第一条路,杜心意与端木虹秋还是会将陈常惺当成朋友,因为他们理解陈常惺的做法。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陈常惺豪言壮志说了要走第二条路,却偏偏食言了,而且如果陈常惺真如陈回菁说得那样,她们会更加失望。
杜心意离开后,薛玉儿看了看一如既往平静的“巧”字旗支脉陈氏府邸,秀气的眉眼间忽然涌上一抹悲意。
他有分桃之好,这在圈子里是共知的,他从没有反驳掩饰的意思。他从来都认为一个人只要心里坦荡,无论如何都该活得坦荡。
但无论他再坦荡,那些闲言碎语还是会扑面而来,让他烦不胜烦,也让他的心像是玻璃一样脆弱。
他接触陈常惺的时候,陈常惺并没有因为他的阴柔之风以及目光中刻意涌出的挑逗而生气避让,只是对他故意扭捏造作的女腔感到不适,仅此而已。
陈常惺的胸襟令他有些好感。
接着,陈常惺帮他们出面,尽显男子气概,更是让他眼睛一亮。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被洪丙击飞,是陈常惺救了他。
他救陈常惺是他的义务,因为陈常惺是帮他们出头,可陈常惺救他就是人情了。
本就玻璃心的薛玉儿那一天仿佛被一股暖流击中,甚至夜里做梦还梦到了青莲阁中的那个青年俊彦。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心中好不容易树立起的英雄形象倒塌。
陈回菁不信,他信。
端木虹秋不信,他信。
杜心意也走了,他还是愿意信。
只是……
薛玉儿咬着牙看向没什么动静的陈氏府邸,道:“陈小子,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还要我等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