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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逃离他(1 / 1)

次日,小竹伺候完早膳,带着沈青萝之前的方子去药房取药,掌柜不在,掌柜的大徒弟代为抓药,在取药时,拿着方子盯了好一阵,犹豫道:“这方子是你家夫人服用的?”

小竹略一沉吟,姑娘虽没有被公子明媒正娶,实际上与夫人无异,便点头应下,谁料那人又问:“你家公子暂且不打算要子嗣?”

不过是抓药而已,哪来这么多的问题?小竹心生疑惑,“为何这么说?”

“这药方中有一味避子的药材,若是家里人有打算,切不可再服用。”

小竹心惊,瞧了一眼四周,小声问道:“这汤药不是补身子用的?”

“如果去掉那一味,的确是补药,可加上那味药材,就是实打实的避子汤啊。”

“麻烦先生把药方还给我,我先不抓了。”小竹收回药方,急匆匆地返回苏宅,心下犯了难。瞧公子镇定的模样,定是不知道这件事,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只是此事若是被公子知道,姑娘她……

回到苏宅时,沈青萝正坐在长廊上瞧着那一池清水发呆,神情落寞,全然没有半点欣然之色,小竹想起那道避子汤药,朝她走去。

“姑娘。”

沈青萝侧头瞧了她一眼,并未出声,只弯腰捡起一颗石头丢到那池子里,咚的一声,水面溅起一阵涟漪。

“姑娘喜欢公子吗?”小竹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沈青萝收回脚,侧过身靠在长廊的柱子上,仰头看向她轻笑道:“你觉得呢?”

这……小竹抹了一把汗,在她看来,姑娘定是不喜欢公子的,可却偏偏为公子挡过刀,因着这一点,纵使姑娘再闹仍改变不了她对她的印象,她仅仅是小打小闹,任性一点,但凡事情严重到一定地步,仍是向着公子的。

可偏偏,被她撞破这么一件事,她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奴婢不知,但公子对姑娘的一片心思却难能可贵。”

沈青萝嗔笑,起身离开,没再理会她。

瞧着已经走远的那一身影,小竹无奈叹了一口气,罢了,还是交给公子做决定吧。他二人之事,外人终究插不上手。

晚间,苏渊回来了,他们公子与姑娘形影不离,因而这一心事一直揣到伺候姑娘沐浴回房之后,小竹才得了空找到伫立在台阶前的苏渊,把今天所遇见之事一一交代。

听了她的话,苏渊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周身的怒意肉眼可见,小竹吓得一个激灵,只觉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不禁多言了一句:“姑娘看着不大开心,公子还是莫要为难她了。”

苏渊对小竹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

空中仅一弯月牙,夜风习习,夹杂着一丝暑热,吹动他躁动不安的心。

卧房内,沈青萝正处于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徒然增加的重量,微微转醒。

苏渊正半倚在她身上,面色铁青,眼中难掩怒火。

“怎么了?”沈青萝看得出他在发怒,不愿与他硬碰硬,便压制住被扰了清梦的不悦,指尖挑向他落在她脸上的发,柔声问道。

苏渊捉住她的手,又低眸瞧了她好一会儿,强行压制住胸腔中即将喷发出来的怒火,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

沈青萝以为像之前一样,他亲过后便会起身离开,躺在一旁睡去,谁料他的吻还在继续,落在她的鼻尖,唇上。

他堵住她的唇,没有激烈地去撕咬她,反极为柔和地牟足了耐心去尝遍她的气息,沈青萝被亲的发晕,伸手搭在他的脖颈上,等他离开时,气息不稳地问道:“谁又惹你不快了?”

苏渊不语,手探入她的衣襟,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她捉住他的手,迟疑道:“苏渊?”

他堪堪抬头,瞧着她,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你究竟还有多少心思是我不知道的?”

沈青萝微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她不解,苏渊唇再次落下来,埋在她的脖颈,沈青萝撑着他的肩膀,强行将他推开,“为什么忽然这样?”

“哪样?你答应在我身边两年,这样不是理所应当的?否则怎么对得起你喝下的避子汤?”

他的唇角扯出一丝略带残忍的笑,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粗糙的指腹在她脸上来回摩挲着,见她面容呆滞,继续道:“我还以为只要用心讨你欢心,你便会对我上心一点,看样子是我的错,你我之间何需上心?”

而后指着她的胸口:“你本就没有心。既然如此,我还何必花那些心思,不如好好珍惜这两年的光阴,及时享乐。”

他指腹下移,挑开她的衣衫,埋头下去,原本的柔情消耗殆尽,转为狠厉。

“不想成亲?我回头便挑个日子把你娶进门,至于这里……”他的手落在她的小腹,“总会有的,你说呢?”

他脱去自己的衣衫,与她坦诚相对,再俯下身来。

在这个时候与他对抗,最终伤的只会是她。想到这,沈青萝张开手臂,环住他的脖颈,亲吻他的唇,在亲吻的间隙嘟囔道:“我认错。”

苏渊反客为主。

整整三日,他没再出过门。有时是发泄,有时又格外温柔,阴晴不定。沈青萝尽管已经尽力去配合他,还是被他伤到,整个人动弹不得。

三日后他离去,她卧床休养。

小竹每每给她送药和送饭过来,眼中都充满着愧疚,见她欲言又止,沈青萝哑着嗓子道:“有什么话就说。”

“对不起姑娘,汤药之事是我告诉公子的。”

沈青萝一副了然的模样,并未在意。从一开始小竹就是苏渊的人,告诉他也实属寻常,更何况从她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已预料到有被拆穿的这一天。

“我知道,你退下吧。”眼皮发沉,喝过药后,她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回去。

这几日她昼夜颠倒,半睡半醒,只觉天昏地暗,什么宁安城,什么绥城,仇恨,苏渊,一切都与她无关。困了便睡,饿了便吃,俨然魂魄离了躯体,却仍没能走出这个故事,她不知道这里受谁操控,这个人究竟要拿她怎么样。

又三日,她终于可以下榻了,便在小竹的搀扶下坐在长廊上休息。宅子里近日多了许多人,那几日在床榻上躺着,便听见喧嚣声,这一会儿又热闹起来,沈青萝索性起身,打算去前院探个究竟。

两个小厮抱着一团红色的锦缎过来,沈青萝眉头微皱,对那人叫道:“你们两个过来。”

那两个人微愣片刻,朝沈青萝走来,恭敬道:“姑娘请吩咐。”

“这是做什么?”沈青萝斜睨了他们手中的东西一眼。

“这个……宅子里办喜事要用。”

办喜事?这宅子里只有苏渊和她,办喜事的人不用猜便知是谁,她堪堪扶住一侧的栏杆站稳。

“苏渊在哪?”

“小的不知。”那两个人低头道,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沈青萝心知他二人问不出什么,便示意他们退下。可他们手中的大红色却像是一道鲜明的血迹,生生地刺痛了她的眼。

“小竹。”沈青萝的话音刚落,小竹从厨房内匆匆跑出来,“苏渊何时回来?”

“回姑娘,公子和司言外出,晚间才能回来。”

“去忙吧。”沈青萝面无表情地坐回到长廊。

小竹犹豫片刻,还是退了下去。

人才不见踪影,沈青萝起身返回卧房。

她在房内搜寻着,找到两张银票塞进荷包里,随后旁若无人地在府内闲逛,一开始还有人盯着她,见她也只是来回走着,便各自去忙了。

趁旁人不备,沈青萝偷溜出去,循着暗道雇了辆马车赶往风鸣堂。

到门口时,车夫正把一个行囊塞到车上,李昭从堂内走出来,瞧见她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姑娘来听书?可惜今日不巧,我正打算出远门,下个月初一再来吧。”

“等等。”沈青萝挡在他身前,思索片刻方才道:“你缺不缺人同行,我与你一起。”

李昭先是一愣,随即问道:“苏公子会同意?”

沈青萝低眸冷笑,“没有苏公子,只有沈青萝。”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李昭试探道。

“如果是,权当我运气不好吧。”

沈青萝已先一步踏上马车,李昭见人已上车,便也跟了上去。现实中的她的确运气不好,故事中的沈青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天生贵女,死于非命。

马车已缓缓出城,沈青萝倚在一侧,一言未发。她只是想逃,逃离苏渊,什么两年之约,她一开始便不该信,那约定只会把她推向深渊,外面尽管凶险,至少让她感到自由,至少她还活着。

“你和苏公子吵架了?”从上马车那一刻起,李昭便一直在打量着沈青萝,可她似乎有心事,被人盯着看那么久竟浑然不觉。

沈青萝摇摇头,何来吵架一说?一开始她还有精力同他闹一闹,抵抗他的侵犯,后来干脆放弃了,挣扎太痛,她早已遍体鳞伤,昔日相府小姐那一腔高傲也已在不知不觉间磨没了,以至于现在,她自觉肮脏。

她清楚地明白这是个荒诞不羁的梦,即便将来出去,她也无法摆脱它的阴影。

“你打算去哪?”李昭是个话痨,倘若身侧没人,也能自言自语好一阵,如今旁边坐了个大活人,自然也不放过这说话的机会。况且如果他不说,她身上那股冷若冰霜的气息会在这炎炎夏日把他冻死。

去哪?沈青萝没忘记她是已死之人,天大地大并无她容身之处。

“你去哪?”

“我……去宁安城。”李昭有意看她的脸色,那里是宁国都城,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宁安城。”沈青萝嘟囔道,或许她应该回去看看青松,“我随你一道。”

一道自然好,也省得他专程送她,“冒昧问一句,据我所知,沈青萝已死在边关,你是如何回来的?”

李昭脸上都写满了好奇。

“阴差阳错,不提也罢。”尽管她不喜欢苏渊,却也不打算说出那个秘密。

见她神色恹恹,话痨如李昭竟也没辙,只得悻悻地收回话茬。

眨眼已入夜,马车进了小县城,这里人不多,街上的铺子早早地关了门,只有一家客栈的灯还亮着。

“沈姑娘,下去休息一晚吧。”李昭叫停马车。

“若是往常,没有我在,你也会休息吗?”沈青萝不愿拖累他,前几日她已卧床歇了好久,如今并不太累。

“当然,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停留一阵,听听民俗八卦,找找话题,否则我这书如何说的下去?”李昭说谎了,这个县城他至少来了七八次,早已了如指掌,根本无需停留。

“那便休息吧。”沈青萝应道,先行下了马车。

客栈内,只有一个小厮在柜台后昏昏欲睡,李昭进门后在桌子上敲了敲,那小厮一个激灵抬起头来。

“二位住店?”

“两间上房,再要两个小菜送到房里。”说着,李昭已递了一锭银子过去。

“我这有。”沈青萝正准备翻出荷包,便被李昭制止,“哪有让姑娘家破费的道理。”

见他坚决,沈青萝也不再客套。

小厮接过银子,带着他们上楼。

“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李昭交代道。

沈青萝点点头,回到自己所在的客房。这一会儿苏渊怕是已经发现她离开,纵使他追来,也已经晚了。即便是短暂的自由,她仍觉得刺激和欣慰,他想娶她,她便跑的远远的,看他如何。

次日一早,沈青萝与李昭已再次上路。

只是眼下,沈青萝已换了一身男装,这衣裳是从小厮那换的,不算合身,至少能够掩人耳目。

“昨夜睡得好吗?”李昭不可避免地拉开话匣子。

“还可以。”其实不算太好,半梦半醒间,她总能瞧见苏渊的脸,隐隐还听见楼道内有人说话。

“沈小姐之后有什么打算?”

沈青萝摇摇头,身似浮萍,她向来是走一步算一步,连逃跑也是临时起意。世事难料,不如顺其自然。

“你呢?去宁安城做什么?”

“随便走走,采采风,我这个人和我父亲一样,就喜欢当个闲云野鹤,看遍大好河山。”

“倒也潇洒快意。”

沈青萝想起前段时日,在游船上李昭说过的那段讨不到老婆的话,以他的品性相貌,怕不是讨不到老婆,而是不想让有约束罢了。

“还好还好,有快意便有失意,否则也不会到现在还孑然一身。”

“孑然一身有孑然一身的好。”

李昭笑而不语。

这一路走的还算顺畅,李昭这个人虽然话多,但并不惹人嫌,很擅长对症下药,风趣幽默,又极会讨人欢心。

变故发生在两天后,傍晚,二人正穿过一道荒无人烟的林子,马车倏地停了下来,车停的太急,马一声嘶吼,扬起前蹄,车上的李昭和沈青萝不约而同地朝车厢后撞去,等车厢平稳,人已头昏脑胀。

偏这时,帘子被掀开,一山贼打扮的男子吆喝道:“老大,赚到了。”

那人一手一个,将沈青萝和李昭带下马车。车夫早被打晕了,他二人面面相觑,一致看向面前的一众土匪。

没来得及呼叫,后颈一痛,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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