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垃圾星弥漫着一股雾气,阿一从昏暗的洞穴里走出来,朦胧的天光照在他瘦得脱相的小脸上,面容苍白,唇无血色,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病痛折磨。
他拖着大口袋蹒跚着往垃圾山走去。
这就是他的日常,日复一日的在外围区过着捡垃圾吃垃圾,偶尔和其他幼崽为了一口吃食打打架,十天半个月痛一次肚子的生活。
他顶着大太阳,一身燥热的蹲在垃圾山上,翻捡着可以入口的食物,好不容易见到一罐半腐烂的水果罐头,心中高兴,今天的食物有着落了。
于是不再翻捡,慢悠悠的往洞穴的方向赶回去。
还没有回到家,前方就传出很大的动静,这是以往不成发生的,这片区域是垃圾星外围的外围,只有实力最弱小的幼崽才生活在这里。
生活的经验让他想躲起来,但一股好闻气味飘进了他的鼻腔,那是一种他从没有闻过的香气,阿一忍不住鼻头抽动,然后,他的肚子雷鸣般响起来。
阿一吞吞口水,小心地往前探了几步。
就见到前方居然出现了七八个成年人,他们腿边放着很多箱子,箱子是打开的,好闻的气味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香味吸引来很多平时遇不到的幼崽们,他们纷纷聚拢在成年人的身边,每个幼崽手上都拿着阿一没有见过的食物,正狼吞虎咽的吃着。
阿一看到平时总是欺负他的疤痕少年吃完不够,竟是小心翼翼再次求要,那些成年人们不但没有驱赶呵斥他,反而笑眯眯的分给他更多的好吃的。
阿一又往前走了几步。
有个男人注意到站在不远处张望着的阿一,温和的冲他招手,见阿一还是不动,便拿着一份吃食朝阿一走过去,温和道:“你怎么不过去,我们是外面星球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是来帮你们的,快吃吧。”
阿一看着他递过来的食物,他只认出是类似面包的东西,但是上面白□□粉的东西他没有见过。
在男人温和鼓励的目光中,阿一抿抿干裂的唇小口吃起来,好甜!
那不知名的粉白物入口也很是甜香软绵,一瞬间就俘获了他的味蕾,阿一也控制不住像其他幼崽一样狼吞虎咽。
“呵呵..慢点吃,还有很多哦。”
直吃了三个,阿一看向给自己食物的男人,感受着第一次有饱腹感的胃部,他心想,父亲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呢,会免费提供给他珍贵的食物。
等所有的幼崽都吃完了,成年人们说会带他们离开物资匮乏的垃圾星,去外面的世界,那里有吃不完的奶油面包和更多的好吃的,还能送他们去上学。
所有人的幼崽一听就沸腾了,没有幼崽是不愿意的,阿一听说能去上学,也很开心的回洞穴里收拾他的小家当了。
然后阿一和其他幼崽们一起被带进了一架巨大的飞船上。
船舱门关上了,他的灾难也开始了。
他们没有被送去拿美好的福利院,也没有去心心念念的学校,而是躺在冰冷的实验台上,每天都有人拿刀子划开他的身体,切割掉一部分,又塞进去进的东西。
他每天都在疼痛中醒来,疼痛中睡去,慢慢的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了,身体似乎已经适应,阿一想,自己可能是变厉害了,如果早一点就好了。
他有时候会看到之前和他一起来的幼崽们,也注意到他们很多人睡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过,有的幼崽睡前的嘴角是笑着的。
阿一也期待着自己醒不过来的那天。
他没有等到那一天,反而获得了珍贵的自由。
那个总是折磨他的男人,突然有一天,不知什么原因开始教他学知识,并告诉他只要学的不好,就要重新躺在试验台上去,他不想回去,所以很努力很努力的学。
学习好像对他来说并不难,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学得越多他懂得的事情也就越多,他知道自己之前遭遇的是什么,也知道他们为什么那样对自己了。
他决定逃离这里,去外面过不一样的人生。
慢慢的他制定了一个逃离计划,为了这个计划,他变得更加努力,每天不眠不休的研究着策划着,见缝插针在巴纳德严苛的要求下,一点点实行自己的筹划。
首先,想要逃离出去,他必须拥有健康的身体,而不是现在奇形怪状的样子,所以他开始研究复制生命的课题,想要复制一部分再生细胞,完成一定程度的身体还原。
表面上这也符合巴纳德对自己身体病症的要求,他没有察觉不对,所以很顺利的完成了。
然后是武器,离开戒备森严的基地,没有强大的武器是不行的,每天完成巴纳德制定的人物,便巧妙又繁杂的偷偷研究生化武器。
期间,他知道对方拿他的研究成果用自己的名义发布了,他根本不在乎,那些东西比不上自由重要。
可惜时间太紧,巴纳德也防着他,只要是材料不对就会盘问的很仔细,在他的严苛把控下,武器最重要的材料拿不到,他不愿节外生枝,计划只能搁浅。
沉寂了一段时间,他想到了新计划,他要制造一架空间跳跃器,不管跳跃到哪里去,只要不是这里,他就愿意冒险一次。
但是上天好像格外看他不顺眼,他刚研究出一点点成果,巴纳德却再次把他送上了试验台。
他以为是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强自镇定地向巴纳德许诺了发誓一定在一年内帮他找到治疗病症的方法,并主动说愿意被他毒品控制。
但是巴纳德却说:“我已经找到办法了,所以我不需要你了,不,我还是需要你的大脑哈哈哈....”
然后熟悉的疼痛回到他身上,境况比几年前还不如,他沦落成了大脑培养皿,供养着上万人的食用。
不知道在护理液里待了多少个年头,从不甘心,祈祷有人能救自己出去,慢慢放弃了希望,绝望的只求一死,最后滋生了毁灭世界的欲望。
凭什么那些伤害他的人能过得那般惬意,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那就毁掉好了。
靠着这股信念支撑,他又挺过了几百个日夜。
然后,上天终于眷顾了他一回,基地里出现了骚乱,困住他的容器开关断开了,幸运的是,他的大脑刚刚长好,还没有人过来取走。
撑着虚弱的身体爬出容器里,逃离基地的强大信念让他趁乱躲进了艘飞船里,真正的离开了。
梦的最后,他还是完成了生化武器,消灭所有欺负自己的人。
可是他一点都不快乐,世界没有人爱他,他孤寂的躲避全宇宙的追捕,
跑啊跑,逃啊逃。
无尽的仇恨与孤寂中,他突然想起一个名字。
想起的瞬间,眼前的一切像镜子一样支离破碎,那些扭曲的人,荒诞的事,都被分离成无数碎片,崩盘解析。
“苏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