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穆六世对于自己母亲刚刚给了自己一个高度评价半点不知情,此时的他,已经沉浸在即将到来的美梦里了。
尽管沙亚丽被蓬多兰带走了,但不久之后,自己就可以让她跌回尘埃里,所以拉穆六世对此虽有不满,却不甚在意。
而那个传闻中,和沙亚丽勾搭在一起的小白脸明天也会落到自己手里,自己也要好好想想要怎么对付他。
对了,修提达现在还在自己寝宫里关着,那小子居然敢不听自己的话,看来,要让他好好吃吃苦头,他才能知道,自己是一心为他好的。等到修提达反应过来,自己废掉英素法王储之位的计划就可以顺利开展了。
拉穆六世一边畅想着这些美好的一切,一边想到明天就是守夏节,自己还要出席由僧王顺善加拉亲自主持的庆典,才逼着自己沉沉睡去。
而此时邰兰另一处的宫殿里,被蓬多兰拒绝后的沙亚丽又是失望又是庆幸,失望自然是因为蓬多兰拒绝了自己的请求,而庆幸的是,自己早就传递了消息给其他可能会救助肆少的人。
比如,自己在皇宫中见到的亲王修提达,还比如,一个被整个邰兰皇室都忽略的人——英塔雅。
英塔雅身为公主,在邰兰皇室中地位略显尴尬,但她实际上,却是个八面玲珑晶莹剔透的性子。
就连沙亚丽也是在那次探望肆少而不得的会面中,和她建立了交情,才顺利知道了这位公主殿下暗中在宫里布置的一些势力。
英塔雅身为公主,出入宫廷自然比身为男性的兄弟们方便不少,况且有着时不时探望母亲瑟吉娜的幌子,整个邰兰皇宫对于英塔雅来说,几乎没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
于是,一方面比宫廷外的两个兄弟更方便进入皇宫,另一方面,则比困在后宫中的瑟吉娜或是蓬多兰,更容易离开皇宫的英塔雅,某种程度上算是整个皇室沟通内外最便捷的人。
也因此,早在乌仪瑟被拉穆六世放出时,消息灵通的英塔雅就察觉到了不对。于是,她的心腹就暗中展开了调查,恰好,就遇上了被拉穆六世迁怒的沙亚丽。
所以,其实在沙亚丽的心中,修提达也罢,蓬多兰也好,都并不是她真正寄予希望的传讯人。
自始至终,她真正的希望都只放在了英塔雅身上。
而英塔雅,也的确没有辜负她的希望,于是,就在自己心腹将这一绝密消息传递给自己时,英塔雅几乎是立即就告知了自己的兄长。
得到消息的英素法猛然一惊,沉声道了声谢,然后就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连夜开始了布置。
这个时候,时钟刚过凌晨一点,邰兰全国已经正式进入了守夏节这一天。
“诸位,计划有变,原定于三日后的计划,更改到今天实行。”无视所有臣属不敢置信的眼神,英素法斩钉截铁道,“所以,距离守夏节正式庆典开始前,我们还有8个小时。”
古集拉听闻此话的瞬间,忍不住去想自己的主子是不是疯了,毕竟三日后是喀尔将军每年都会告假回乡祭祖的日子,只有那个时候,他们的人才能趁着喀尔不在的时机,收拢势力,发动兵变。
是的,当英素法和他的心腹们,确认拉穆六世有改立王储之心后,立即就定下了兵变的计划。
邰兰军方和政方多次交锋,兵变也是常事,所以哪怕此次兵变是发生在皇室内部的,大家也没有多么大惊小怪,反而接受度良好。
但是,就算怎么接受度良好,也不意味着他们没带脑子,会认可英素法刚说的这种,当着喀尔的面去送死的计划。
毕竟,谁都知道,喀尔是拉穆六世一手提拔起的心腹,只要有他在,军方绝对就会支持拉穆六世。
“诸位放心,等会议结束后,我就会立即前往喀尔将军的住所,绝对可以保证让他今日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看懂了心腹们眼中的质疑和抱怨,英素法强势而坚定道,“对此,我英素法愿意以自己的性命起誓,我对于说服喀尔将军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和各位开玩笑。”
能参加这个会议的,都是跟随英素法多年的心腹,他们对英素法都是忠心耿耿无比信服,此时就算自己心中仍有疑虑,但看了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面面相觑后,也无人敢出言质问。
于是,在一片沉默中,英素法迅速重新分配好每个人的任务,然后等众人略微讨论一二后,他就立刻结束了会议,亲自前去了喀尔将军的府邸。
此时,正值夜色最深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酣睡梦中,哪怕是身为军方最高领袖的喀尔也不例外。所以,当他被仆从们唤醒,说王储英素法深夜造访时,喀尔还觉得自己依旧身在梦里。
“殿下,你这是——”无人知晓,此时的喀尔内心掀起了怎么样的惊涛骇浪,这位执掌邰兰军方多年的一号人物,对于英素法的忽然登门,几乎是立即就涌起了不妙的猜测。
“将军没有猜错,我正是为了请将军共举大事而来。”看懂了喀尔未出口的言语,英素法眼神平静,冷静陈述道。
明明早有预料,但听到英素法这么说的时候,喀尔不禁还是瞳孔微睁面露震惊之色:“殿下!”
抬手制止了喀尔可能的说教,英素法冷冷看着他,慢慢说道:“我已经对着身负保护邰兰及国王陛下安全大任的将军,说出了我意图谋逆的打算,因此,将军可以现在就将我立即拘捕,询问同党,惩治逆贼。”
“殿下,你这说的是什么?”镇守军方二十多年的将军面容上已经多了几抹风霜之色,而他的发间也不知不觉爬上了几缕银白,但此刻的他依旧一心为眼前的王储殿下打算着,“你今晚来访的事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说过的这些话,我也只当没听见。”
“尽管我不知道,殿下为何会生出这般危险的念头,但我不得不奉劝殿下一句,凡事学会忍耐,以静制动,才是上策。”与浑身上下带着刀锋凛冽之气的瑟吉欧不同的是,坐镇邰兰军方近三十年的喀尔更低调更沉稳,比起军人更像长者,以至于第一眼见到他的人,几乎都不会相信他的真实身份,“殿下还年轻,还有光明的未来,不需要为了一时之气,而自毁前程。”
喀尔将军言辞恳切,不管是谁听来,他都是处处在为英素法着想,当真是用心良苦。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然而,英素法对他的劝慰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接连用了好几个华夏的成语,将自己的决心表现得淋漓尽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殿下为何会这么想?”听到英素法这么说的喀尔大惊,远离皇宫的他的确对宫中变故一无所知,此刻不由真心说道,“殿下位高权重,执掌大权,怎么会面临如此的地步?”
“将军对我一直真心相待,那英素法自然也不欺瞒将军。”英素法似是微微一叹,明亮的双眸紧紧盯着眼前人的神色,“我已经得到绝密消息,明天,不,今天,也就是几个小时后,国王陛下就会废除我的王储之位,改立修提达为储君。”
“什么!”喀尔骤然变色,显然是大吃一惊,“陛下为什么会这么做?”
“我也并不知道缘由,但我可以对将军保证,这个消息的来源绝对可信。”英素法又是一声轻叹,神色间隐隐有几分落寞,“并且,从昨晚开始,修提达就已经身在国王陛下的皇宫里,和他共同商议此事了。”
“所以,我今天深夜前来拜访将军,实际上是为了求将军救我一命。”英素法抬眉看向喀尔,眼神恳切道,“毕竟比起修提达,我的身世过于显赫,如果不能顺利保住储君之位,恐怕只能获得比死亡更悲惨的结局了。”
若是英素法继位,他没必要对修提达动手,因为修提达对他构不成威胁。但反观修提达,如果他想要顺利继位,就必须除去英素法。
这个道理,喀尔也不是不明白,因此,他面色几经改变,咬了咬牙道:“殿下放心,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喀尔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保护殿下性命无忧。”
“将军错了。”英素法闻言只轻轻摇摇头,眼神深邃而严肃道,“英素法,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就算将军仗义,能够保全我的性命。”英素法长眉一凛,直击人心的问句便一个一个被他抛出,“那那些一直跟随我的人要怎么吧?我身后的帕育华家族怎么办?我的母后王妹怎么办?”
“难道将军能够也保全他们的性命?”被这些问句问倒的喀尔不由后退了半步,才勉强稳住自己,就听到英素法最后的追问,“还是说,将军想要我苟全余生,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看来,此事的确难以终了了,喀尔长叹一声,面部微微抽动,整个人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那殿下到底想要喀尔做什么?”
其实,早在自己深夜拜访,喀尔并没有令人将自己拿下,而是直接屏退众人时,英素法就知道,兵变之事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成算。
而如今听到喀尔这般说话,也就意味着,自己兵行险招的计划计划可以说是,一定会成功了。
“将军什么也不需要做。”英素法按捺住自己心头的狂喜,面上依旧一派老成地说道,“只要几个小时后的守夏节庆典上,不管发生什么事,将军只需要装作半点都没看到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计划有变,要到12号才能回去,所有这一两天都会更新很晚了。